徐妙錦拿了三瓶葡萄酒,一個直徑二十厘米左右的深口琉璃盆,交給黃昏后小聲叮囑,“出去的時候可別招搖,尤其別被我長兄看見了。”
黃昏哭笑不得,感情你去“偷”的。
心領神會,忽然靈犀突來,壓低聲音一臉誠懇,“錦姐姐知道我拿這些東西要做什么嗎,悄悄告訴你,這個東西做出來后,會很值錢,你要不要投資入股?”
搶老婆第一招:經濟綁定。
投資入股?
這個新名詞聽得徐妙錦一愣一愣的。
黃昏解釋道:“就是你出一份錢參與到我的事業中,等以后賺錢了,按照比例我給你分紅。”
這就很好理解了。
徐妙錦搖頭,“不需要。”
魏國公府如今落難,但也不需要徐妙錦拋頭露面去賺錢,有徐皇后撐著呢。
黃昏略有失望,不過哪能就此放棄。
和朱棣搶女人,必須夠不要臉。
輕聲道:“那這樣,這葡萄酒和琉璃盆,我就當是錦姐姐的入股好了。”
徐妙錦笑了笑,“隨你罷。”
從魏國公府出來,天色已暮,黃昏抱著這堆寶貝回去,小心翼翼放好,剛走進廚房去幫吳與弼做飯,吳溥就歸來了。
吳溥詢問了兩人今日讀書如何,有無疑問,兩個人心虛的說讀得甚好,互相印證之下,也沒什么疑惑未解。
吳溥聞言欣慰,徑直去換衣。
黃昏問吳與弼豬油煉得如何,吳與弼揭開案板上一個大瓷盆,“這么多,夠用了不?”
又追問道:“黃昏哥哥,到底要做什么?”
黃昏笑呵呵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吃了晚飯,黃昏想溜。
被吳溥一把喊住,“在書房里等著,待與弼收拾了廚房,我要考考你二人今日所學,是否真的已經無惑,又能否做到融會貫通。”
我吳溥不才,建文二年二甲傳臚,當個教書先生還是綽綽有余。
黃昏聞言暗叫不好。
一燈如豆。
吳溥坐在書桌后,書桌前吳與弼和黃昏兩人端坐,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里惴惴不安,吳與弼倒還好,黃昏心里是慌的一逼啊。
吳溥問道:“你二人今天看的什么書。”
吳與弼小心翼翼,“大學。”
宋朝的朱熹已經把大學從禮記中摘了出來,單獨刊印成書,四書五經之一。
黃昏心有戚戚的說了句我看的詩經。
吳溥點頭,先問吳與弼:“所謂君子必慎其獨也?”
吳與弼心里暗喜,這句話大學和中庸里面有詳細解釋,于是想都不想,“人心皆有晦暗之處,易在細微之時容易顯露出來,所以應嚴格要求自己,人戒慎自守,節制不正,遵道德而規準則。”
吳溥點頭頗為滿意。
又問黃昏,“你現在這個年紀,還在看詩經?我且問你,‘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武王烝哉’出自哪一篇,又有什么典故和意義?”
黃昏懵逼。
特么的詩經我就知道幾篇,如今甚至只記得一些名句,比如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王于興師與子同衣、靜女其姝和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等。
其他的,沒背過!
一時間楞在那里,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吳與弼也不敢幫腔。
吳溥見狀略微不解,“淮清橋畔的鄉鄰都說你讀書有黃觀之風,為何連詩經中這簡單的一句都不記得?”
黃觀可是大三元奇才,古往今來僅有的“六試皆為首”的人。
黃昏無言以對。
吳溥起身從書架拿下詩經,翻倒文王有聲篇,道:“你且讀一遍。”
黃昏怏怏拿起,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囁嚅著讀了個“文王有聲”四個字,下一句的第一個字“遹”別說是繁體,就算是簡體,黃昏都讀不出來!
一眼望去,那密密麻麻的復雜繁體字,讓黃昏生出錯覺。
我是個文盲。
我一個頭懸梁錐刺股寒窗苦讀十九年的本科生,來到大明王朝竟成了文盲?!
整整一篇文王有聲,竟有一半的字都不認識。
狗日的繁體字!
吳溥以指叩桌,略有嚴厲,“讀。”
黃昏心里一跳。
暗道了一聲別看吳溥平時隨和,嚴厲起來很有點嚇人啊,不愧是當個教書先生的人,深諳嚴師出高徒的道理。
可自己確實讀不了,索性把書一合,道:“我不認識一些字。”
吳溥愣住。
吳與弼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黃昏哥哥,那些字不難啊。”
黃昏腦海里靈光乍現,一臉憂傷的說,“與弼啊,你知不知道一句話,老天爺給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一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反之亦是如此,老天爺給你開了一扇門,就可能關掉另外一扇窗,所以我擁有你們一般人沒有的眼界,但溺水后也忘記了很多的知識。”
這個理由足夠強大。
吳溥還不信黃昏能預知未來,但他又明白,有的人被水溺后,真的會出現腦病,黃昏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
所幸還認得一些字,不嚴重。
嘆道:“就你理由多,也罷。明日起,重新讀書吧,讓與弼教你,從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幼學瓊林等讀起走,近幾年的科舉你就別奢望了,踏踏實實讀書,以后和與弼一起參加。”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吳溥還是希望黃昏能夠依靠讀書出人頭地。
黃昏很憂傷啊,心里嘀咕著說你家吳與弼根本就沒去參加科舉,不過卻拜師三楊之一的楊溥,然后就這么開創了崇仁理學。
卻無法發作,吳溥這是為他好。
尼瑪……
三字經之類的書對自己這個已經形成了世界觀的成年人而言,根本沒用好嗎。
真正需要看的是聲律啟蒙和韻書。
韻書就是字典。
話說……
狗日的繁體字,信不信老子把你拾掇了,分分鐘把你簡化成簡單易懂的現代漢語,然后再弄本新華字典。
這個主意硬是要得。
反正朱棣要修永樂大典,耗時幾年,數千讀書人參與其中。
找他借點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