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想要什么?
要地皮。
順天府紫禁城旁邊的地皮,買下來修建園林區,當個開發商。
它不香嗎?
這件事不能把意圖過早暴露,況且黃昏不知道時代商行現在的情況,能否拿出那么多錢來,所以需要先多晾一下朱高熾。
等時機合適了,再用登門道歉的理由去和朱高熾洽談。
回到熟悉的應天城。
天更藍了,水更清了,連陽光都不那么毒辣了。
沒了朱棣的威懾,自由的空氣,真香。
入城。
因為早就去了書信通知,黃府知曉主家今日抵達,張燈結彩慶祝大官人得勝歸來,原本徐妙錦是要去十里折柳亭接夫君的,不過賽哈智來了一趟,委婉的說大皇子殿下要去,徐妙錦只好在家門口迎接丈夫。
小廝們林立大門左右。
吳與弼、嬸兒吳李氏和徐妙錦并肩而立,站在中門門檻前。
身后是所有丫鬟。
看見黃昏下馬,吳與弼蹦蹦跳跳下了臺階,“黃昏哥哥你終于回來啦。”
黃昏呵呵笑著,“讀書如何了?”
吳與弼甚是自信,“若是去科舉,大概也能中個同進士的。”
黃昏哈哈大笑,“戒驕戒躁。”
反正你也不會去參加科舉,繼續鉆研你的理學罷。
吳李氏上前,眼里隱然有淚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黃昏深深施禮,“這些日子有勞嬸兒了。”
吳李氏笑意燦爛,“一家人,說什么話呢。”
黃昏笑了,抬頭看向妻子。
發現徐妙錦站在中門門檻前,望著自己,沒有下臺階來迎接的意思,只是笑了笑,眼神里的意味深長。
黃昏心里一咯噔。
不對勁。
一步一步上了臺階,上前拉著妻子的手,“家里一切還好?”
徐妙錦嗯了聲,回頭看了看轎廳,“去洗洗吧。”
雖然是得勝歸來,但終究沙場走了一遭,想必也殺人沾血了,回家進門之前,應該澡祛除穢氣,原本是在家門外洗,不過黃大官人也是有頭有臉的身份,自然不能當街沐浴,于是吳李氏想了個折衷的法子。
在轎廳安置一個大澡盆,周圍有幔布懸掛。
黃昏知道妻子心里有事,此刻也不好說,只好先去沐浴。
徐妙錦這才看向緋春,立即換上燦爛的笑意,“可還好?”
緋春點頭,“一切安好,小姐呢?”
目光卻看向徐妙錦的肚子。
應該有了吧。
徐妙錦沒好氣的摸了摸她腦袋,“想什么呢。”側首看向跟在緋春身后,一點也沒怯場的張紅橋,有點訝然,這小女孩氣質不錯啊,問道:“她是……”
緋春急忙解釋,說了張紅橋的來歷。
徐妙錦哦了一聲。
情緒明顯更不好了。
緋春看在眼里,于是腹黑的暗樂,姑爺,這下有你好果子吃了喲。
沐浴更衣后,黃昏出來后讓許吟也去收拾一番,然后對于彥良道:“你去一趟南鎮撫司,看看對你的獎賞下來沒,按說,應該是總旗了。”
于彥良不甚在意的點頭去了。
朱棣賞罰分明,該有的終究會有。
小廝和丫鬟散去,緋春也長途奔波,在吳李氏的叮囑下,也去洗澡,然后回來會和黃昏一起吃點東西,再去補覺。
黃昏指著對吳李氏道:“嬸兒,她叫張紅橋,你給她安排一下住宿,先留在你那邊,做個趁手的丫鬟,看看再說。”
若是可以放心,就調到主院來照顧徐妙錦。
畢竟讀過詩書。
有這樣的丫鬟,妻子也能更舒心一點。
吳李氏笑吟吟的拉著張紅橋去了。
張紅橋么……
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看著這奢華的院子,很有些難以接受,只道黃大官人是個官,不曾想竟然如此有錢,尤其是看到那座琉璃材質的涼亭,更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旋即心里暗暗鄙棄。
原來是貪官!
吳李氏看在眼里,暗暗好笑的同時,也沒點破。
黃昏和徐妙錦牽著手去往主院,早就準備了一桌飯菜,因為緋春和許吟還在洗澡,黃昏落座之后,和徐妙錦聊著天等兩人。
“錦姐姐,這些日子京畿沒人來為難你罷。”
紀綱和莊敬雖然也去了北方,但北鎮撫司一大把狗腿子,還是有點擔心。
徐妙錦搖頭,“沒呢。”
又壓低聲音,“其實也有宵小,不過賽哈智盯著,而且據賽哈智說,大皇子殿下也甚是關注,何況還有徐皇后的關照,所以咱們府中比較安寧。”
黃昏暗暗嘆氣,這個朱高熾還真是春風化雨。
總是能在無形之中給你留個人情。
頭疼。
徐妙錦也清楚當下大明立儲的微妙局勢,輕聲道:“立儲一事,局勢很不明朗,你能不摻和,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她本來不該說這些事的,男主外女主內。
黃昏笑了起來,其實很喜歡這樣的氛圍,一家人么,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商量的,非得分個男外女內,要分也得分男上女下還是男下女上嘛。
道:“我知曉的,暫時不會摻和去。倒是有些愧疚,此次在北方,因為大多時間在沙場上,沒閑暇,等回到順天,又和陛下斗智斗勇,沒能給錦姐姐準備好禮物。”
從懷中掏出一根木簪,笑道:“歸來途中,無事之時我在馬車上用小刀自己削的,桃木,雕刻的也很粗糙,姐姐莫怪。”
徐妙錦接過木簪,笑了。
確實很粗糙。
說什么雕刻,根本就沒有好么,基本上就是一根筷子而已,但她心里還是暖暖的,這畢竟是夫君親手制作的禮物。
恰好緋春和許吟過來。
于是一起吃飯。
飯后,各自回房補覺。
這一覺直到夜幕深沉。
張紅橋也睡了一覺,不過年輕,黃昏時分便醒了過來,起床后隨意在黃府中走著,因為吳李氏吩咐過,也沒人攔她。
最先來到那座琉璃制作的涼亭里,置身其中,看著周遭池塘的里蓮葉,很是夢幻。
夜幕初上,吳李氏著人來叫她去吃飯。
來到吳李氏的院子里,張紅橋看著滿院的燈火輝煌,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什么?
不是油燈。
但為何卻能讓滿院亮若白晝?
吳與弼從書房出來,笑著說:“紅橋姐姐,是不是覺得很神奇啊,我也覺得很神奇,不過習慣了就好,別說呢,在這燈光下看書,一點也不傷眼。”
張紅橋哦了一聲。
這恐怕是西域或者西洋的奇淫技巧罷。
果然。
黃大官人就是十足的大貪官。
黃昏一覺幾乎睡到半夜。
渾渾噩噩醒來,渾身慵懶無力,根本不想動彈,還沒睜眼,就感覺涼風習習——雖然是炎夏,不過家里如今有錢,也備了地窖和冰塊。
只是睜眼,才發現妻子坐在旁邊,正用蒲扇給自己扇風。
幸福感油然而生。
尤其是看見徐妙錦去掉了頭上的金銀釵子,只別了自己送給她的那枚木簪,心頭越發幸福。
“姐姐一直在這里?”
徐妙錦嗯了聲。
黃昏還是不想動彈,看著額頭上一層密汗的妻子,心疼的道:“趕緊歇了罷,我不熱。”
徐妙錦放下蒲扇,起身來到房間里的桌子畔,皺眉,“飯菜都涼了,你起來吃點東西,我讓緋春去熱一下。”
黃昏急忙道:“不用了。”
夏天,吃點涼菜不礙事,緋春也是一路奔波,夠累了,讓她歇一下罷。
徐妙錦也沒執著。
黃昏掙扎著起身,洗了手,和徐妙錦兩人一起吃了些東西。
再次洗漱。
小別勝新婚,有些事自然不需要言語來說,況且男人食髓知味,女人就不會么,于是很快房間里便有鶯鶯燕啼。
春光乍泄。
一番纏綿,兩人皆是滿身大汗,饒是如此,依然相擁而臥。
說著私密話。
黃昏撫摩著妻子的小腹,“還沒有么?”
心中其實是糾結的。
我才十七歲,準備吃十八的飯,這么早就當爹,心理很不適應啊,是以希望沒有,可因為對徐妙錦的感情,總感覺應該有個愛情的結晶,又希望有。
徐妙錦搖頭,“沒呢。”
黃昏既失落又高興,“沒有也行,不急。”
時間流逝。
一夜很快過去,長途跋涉歸來后緋春這一夜飽受折磨,因為下午補覺了,所以晚上很容易驚醒,于是總被小姐的聲音驚醒。
哭笑不得。
甚至萌生了想法,不愿意繼續住主院了,想搬出去。
只是無意之中摸到大腿上的一塊已經淡去了的傷痕,緋春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順天時坐到姑爺身上的曖昧情景,心中便燒呼呼的……
女子十六七,早到了思春的年紀。
又被姑爺小姐的身體力行給影響,心中豈會無旖旎浪蕩。
不提緋春的輾轉難眠。
天亮時黃昏出了個意外,當他最后一次從徐妙錦背上下來時,擁抱著妻子的剎那,忽然間心跳如雷,胸腔間仿佛有千軍萬馬在奔騰。
心跳無比之快。
然而這樣的情況下,黃昏反而有些難以呼吸。
心中大駭。
八爪魚一樣,用雙腿夾著黃昏大腿的徐妙錦也猛然發現丈夫臉色煞白,呼吸沉重,瞳孔縮小,嚇得臉色大變,就要起身去找吳李氏,被黃昏拉住,艱難的憋出幾個字,讓她別去。
要臉。
徐妙錦趕忙起身給丈夫倒了杯溫水。
好在休憩了一陣,心跳緩了下來,呼吸也漸漸正常。
徐妙錦長吁了口氣。
黃昏終于知道老人的告誡是對的了,色字頭上一把刀啊。這種事還真不可能過度,尤其是大夏天的長途跋涉之后,身體機能其實還沒恢復。
今夜這五六場放縱,差點讓身體機能崩潰。
如果沒想錯的話,剛才差點猝死?
黃昏想到這一陣后怕。
不過這不能怪我啊,誰叫我的錦姐姐這么美呢,蜂腰翹臀,雪背如泥,又胸懷天下,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瑕疵,更有天籟嬌喘,無時不刻不在述說說遠古的呼喚。
當是英雄埋骨處。
于是黃昏繼續臥床,今天是不打算起床了,休憩一日——嗯,這個是真正的休憩了,決不能被我家娘子誘惑。
然而今天來的人有點多。
先是賽哈智來一趟,知道黃昏臥床休憩后,一副我懂的神態揚長大笑而去,笑得徐妙錦抬不起頭,暗暗啐了口氣。
狐朋狗友!
后來鐘山工坊的老李也來了,知道大官人今日不見客,于是去看了閨女吳李氏,叮囑了幾句,讓她好生幫著徐妙錦操持黃府,吃了午飯離開。
下午時分,時代商行的大掌柜沈熙禮帶著幾個伙計,拿了一大堆賬簿,要給東家通報這幾個月的經營狀況,也被徐妙錦婉拒了。
錢可以再掙。
夫君的身體更重要,她是真怕。
沈熙禮無奈,只得嘿哧嘿哧的和伙計們把賬簿扛回去。
傍晚時分,緋春從廚房那邊過來,問坐在樹下乘涼的徐妙錦,“小姐,廚房那邊問,晚上還是把飯菜送到房間里嗎,又說沒有買到團魚,只燉了鴿子。”
徐妙錦想了想,“送到房間里吧,姑爺還要休憩。”
緋春哦了一聲。
走了幾步,忽然回頭,“小姐你腳不舒服嗎,我看你今天一天,走路都不舒心,要不要去找個郎中來看看?”
徐妙錦四下看了看,沒人。
于是低聲道:“緋春你去找點藥酒給我拿來,我腿撞桌角了。”
緋春急急忙忙去了。
片刻后返回。
徐妙錦撩起裙擺,倒了些許藥酒在手心里,然后捂住膝蓋,揉了左邊揉右邊,緋春在一旁,看得捂嘴直笑,忽然捉狹的道:“這是撞桌角哇小姐,是席子硬了吧?”
膝蓋都跪紅腫了。
徐妙錦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埋怨道:“就是硬,咯得慌。”
旋即恍然。
抬起頭剜了緋春一眼,“死丫頭,你要死嘞!”
緋春呵呵直笑,“在我死之前,小姐已經死去活來了喲。”也不知道昨晚是誰在叫喚,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小姐你要死了呢。
徐妙錦大羞,低頭啐道:“不理你了。”
死丫頭。
現在笑話我,等有一天就知道,你一樣會死去活來的。
偏生還喜歡得緊。
情到深處的閨房之樂,終究是生物本能。
緋春在徐妙錦身邊坐下,神色有些不忿,說,“小姐,不是奴婢多嘴啊,賽哈智就不安好心,送來那許多的西域妖姬,我今天去看了,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妖艷貨色,姑爺這小色胚肯定把握不住,小姐你打算怎么辦啊?”
緋春看出來了,小姐其實很介意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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