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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朕的好愛卿

  朱棣嗯了一聲,夾起一片白菜吃了一口,又舀了口湯喝下,然后放下筷子,坐在那里黑下了臉。

  黃昏不解,“陛下,不合胃口嗎?”

  雖然是最簡略的翻版開水白菜,但拿來糊弄一下大明朝的人,應該還是沒問題的,而且自己提前嘗過,沒有什么瑕疵。

  朱棣搖搖頭,“朕為天子,食不如你啊。”

  徐皇后放下了筷子。

  眼神擔憂。

  她現在才明白夫君為何要讓自己以三妹懷孕的理由出宮,并且夫君也微服私訪。

  感情在這里埋伏妹夫。

  好歹也在仕途摸爬滾打了幾年,黃昏一聽這話,就知道朱棣在借機發作,是下午時分陳瑛的彈劾起了效果。

  朱棣現在猜忌自己了。

  按照常理來說,黃昏此刻應該跪下陳情,但他沒有。

  他環視一眼四周。

  笑道:“陛下請看。”

  朱棣看了一眼,沒發現什么異常。

  黃昏道:“亮若白晝。”

  朱棣不解,“有說辭?”

  黃昏點頭,“在此之前,陛下可曾想過世間能有如此神器的出現,陛下可曾想過,若是一座城市皆如微臣這院子,該是何等光景?”

  朱棣搖頭,不夜城?

  神話傳說之中才有。

  黃昏道:“在此之前,陛下乃至于整個大明沒人想過,也沒人能做到,微臣想到了,也做到了最初的一步,微臣的院子,陛下的乾清殿,娘娘的坤寧宮,淇國公和成國公的府邸,皆可不夜。而未來在陛下的大力推動下,微臣也欲讓整座京畿變為不夜城。”

  朱棣默默的聽他說著。

  黃昏深呼吸一口氣,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主院門口,沒有人來,自己還需要繼續拖延時間,于是繼續道:“不說這光明神器,也不提今日這開水白菜,就說沐浴露、潤膚水和香皂之流,微臣若是不為了賺錢,也不會推向民間,弄出來自用便是,陛下是否也要說一句,您的三千后宮,所享受之物,不如微臣之糟糠?”

  朱棣愣住。

  有點后悔,覺得自己切入點找錯了,太急于求成。

  黃昏搖頭,“陛下您日理萬機,掌控的是我們大明的前進方向,只有跟隨陛下的腳步,大明才能走向真正的天下大明,微臣做的這些小事,不過是為天下大明添鉆加瓦,作為綠葉陪襯,更簡單一點,大明就如一輛馬車,陛下要掌控它的方向,更要為它擴建官道,而微臣么,不過是為這輛馬車加一點裝飾品,讓它變得更豪華,僅此而已。”

  “而馬車終究是陛下的,微臣做的一切,也是為陛下做的。”

  黃昏暗暗嘆氣。

  封建時代,皇權確實會限制時代進步。

  大明還算可以了,畢竟接觸西洋的事務較多,搞奇淫技巧的沒有被當做巫術神棍的給你抓起來一把火燒了,放在唐宋或者以前,就那套光明神器,就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又道:“微臣之心,為陛下,更為大明,在以后,微臣還會竭盡一生,為天下做出更多東西來,比如微臣已經想辦法解決了北征漠北時候的糧草問題,比如微臣如今已經在考慮如何讓鄭大監下西洋的艦隊變得更無敵……如果這是僭越了陛下,微臣唯有以死明志。”

  話是這么說。

  錘子大爺才要給你以死明志。

  朱棣愣住。

  覺得這小子說的好有道理,自己竟無言以對。

  確實,作為君王,掌控的是一個王朝的整體,而黃昏做的事情,朱棣就算有能力去做,也沒辦法去做——時間沒那么多,而且也不合適。

  他哪里知道,他老朱家后來會出一個木工皇帝啊。

  適時,主院門口出現一位內侍。

  腰間佩劍。

  匆匆而來,來到朱棣身邊欲要跪下見禮,朱棣揮手,內侍便不再行禮,俯身在朱棣身邊如此這般一說,朱棣側首,“當真是他?”

  內侍正是李謙。

  見陛下沒有藏掖的意思,也便大聲說道:“確實是他,從吏部調過來的文檔,顯示在趙厘的調任上,陳瑛確實說過幾句話,為趙厘的調任起了很大作用,而錦衣衛重刑之下的趙厘,招出來的接頭人被錦衣衛拿下之后,也交代了是陳瑛護院的事實。”

  李謙說到這里不著痕跡的給了朱棣一個顏色。

  朱棣恍然。

  估計這個接頭人其實是有問題的,不用想,應該是屈打成招,這事大概還真和紀綱脫不了干系,咳嗽一聲,看向眾人。

  黃昏立即識趣,帶著錦姐姐等人暫時回避。

  徐皇后沒動。

  后宮不可干政,但聽聽沒什么。

  待沒人了,李謙才道:“確實是屈打成招,那個接頭人并不是真的接頭人,雖然紀綱在極力掩飾,但存在諸多破綻,而在此之前,黃昏下午來過錦衣衛,和紀綱達成了交易,讓紀綱在今日入夜之前結案,避免影響到明日的立儲大典,奴婢以為,黃昏是為大局作想,不想把紀綱牽扯進來,更不像把紀綱徹底推向兩位殿下那邊,所以他選擇了讓紀綱來找一個背鍋人,當然,事實有可能紀綱推出來的不是背鍋人,而是這件事的合謀人。”

  從某一方面來說,紀綱在出賣隊友。

  朱棣沉吟著問道:“你覺得這件事是紀綱和陳瑛配合落下的棋局,就為了挑選一個朕在軍器監的日子來殺黃昏?”

  李謙看了一眼徐皇后。

  徐皇后笑道:“你且說,不用多想。”

  李謙越發壓低嗓音,低聲道:“陛下,我以為這件事沒有表面那么簡單,根據今日我在北鎮撫司的見聞,有種感覺,紀綱對趙厘今日發作一事,似乎是處于懵逼狀態。”

  朱棣頷首。

  全天下最不希望自己出事的人之中,必有一個紀綱。

  李謙又道:“而陳瑛很可能確實是幫助過趙厘調任軍器監,也存在深度參與的可能,要不然軍器監一出事,陳瑛怎么會又跑來彈劾黃昏,他是要自救,當下這狀況,陳瑛應該知道有什么在等待著他。”

  朱棣不以為意,他想起了一個細節。

  趙厘要引燃火繩時,黃昏就有意無意的說他是陳瑛的學生,又讓自己離遠一點,所以趙厘的一舉一動,黃昏都知道。

  所以黃昏知道火炮會炸膛。

  而去軍器監是黃昏勸自己去的。

  再聯系黃昏曾當著自己的面說過要讓陳瑛看不見今年的煙花,他下午有去找紀綱早些結案,這里面的貓膩已經可以看清晰。

  黃昏是故意引動紀綱的這一枚棋子,可如何讓趙厘配合?

  只有一點。

  那個接頭人有問題!

  說不準那個接頭人早就被黃昏收買了,所以才能讓趙厘今日動手,不得不承認,如果這就是事實,黃昏這手段驚為天人。

  朱棣嘆了口氣,“都是朕的好愛卿啊!”

  這是反話。

  意味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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