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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浙東袁珙,天下第一

  袁忠徹到了乾清殿一看,好家伙,父親袁珙也來了。

  暗暗訝然。

  不知道是什么事,會讓陛下將自己父子二人都召到乾清殿,應該不會相普通的人,難道是陛下要選妃了,可近期沒聽說過有選妃之事。

  袁忠徹父親袁珙,在朱棣登基之前,就說過朱棣有天子之相。

  此事的真相么袁忠徹知曉。

  其實是朱棣授意。

  又或者說朱棣大概沒有說,但父親袁珙明白了朱棣的意思,所以才會在靖難之前說:“龍行虎步,日角插天,太平天子也。年四十,須過臍,即登大寶矣。”

  天子之相確實有之。

  但古往今來,有天子之相的人多了去,就算是去民間翻找幾天,沒準就能找到,可他們能登大寶?所以這相面一事,講究的因素很多。

  不僅僅是看面相,這是一門復雜的學問。

  陛下登基之后,父親被召拜為太常寺丞,賜冠服、鞍馬、綺、寶鈔及居第,這待遇對于一個相士而言,已是極好。

  連袁忠徹都一路被重用。

  陛下登基之處,袁忠徹只是鴻臚寺序班,短短幾年間,如今已是尚寶少卿。

  朱棣看著父子二人,笑道:“朕還有事,你倆稍待。”

  父子倆對視一眼。

  知道了朱棣的意思,恐怕是讓兩人對接下來陛下要召見的人進行相面之術,可張輔已經去了交趾,高賢寧早就不在京畿。

  會是誰?

  正思忖間,門外小內侍小碎步跑進來,“陛下,太子在殿外等候宣見。”

  朱棣頷首,“宣。”

  袁忠徹和袁珙父子兩人對視一眼,滿眼震驚。

  陛下竟然要對太子相面。

  這可不是個好信號。

  意味著陛下現在對太子存在著猜疑之心,而且對自己父子二人而言,這也是個棘手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會陷入漩渦之中。

  太子朱高熾進來之后,朱棣和太子說了許多事,大多是交待交趾三司建立方面的事情,讓太子多上上心,同時也說了一些關于神機營、軍器院的事情,看這架勢,朱棣在應天又呆不住了。

  朱高熾也沒多想。

  反正父皇在應天他也是做著各種瑣碎事,父皇不在他也做,差別不大,武除拜、四夷朝貢、軍事調發這三項核心工作,不論怎樣,朱高熾都觸及不到。

  也不敢去觸及。

  那是父皇讓他兼國理政的底線。

  待太子朱高熾走后,朱棣看了看狗兒,狗兒立即回收,將乾清殿內所有人帶出去,連他自己都去了殿外,顯然接下來的對話,不宜被人知。

  在角落里的史官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記錄。

  朱棣看了史官一眼,微微頷首。

  史官于是老實坐下。

  該怎么寫心里還是有數的,反正就一個觀點:對于陛下,你盡量在尊重史事真相的情況下美化美化,至于其他人,照實記錄。

  朱棣坐下,喝了口茶,看著袁珙父子,笑道:“你父子二人,之前可曾見過太子?”

  袁珙和袁忠徹搖頭。

  太常寺丞和尚寶司少卿,一般是沒資格參加大朝會的,而工作之余,臣子又不敢去接觸三位皇子,怕被陛下誤以為是在營黨結私。

  朱棣瞇縫起眼,看向袁珙,“已見太子,卿以為何?”

  袁珙已經七十有一,這個年紀了,對生命的眷戀不多,也更敢于說直話,相面一事,袁珙確是精擅。

  他在元朝時就已經很出名,所相士大夫數十百,其于死生禍福,出入不大,并且連時間都能契合上,很少有相不中的。

  典故軼事極多。

  南臺大夫普化帖木兒由閩海道見袁珙,袁珙說:“公神氣嚴肅,舉動風生,大貴之相。但印堂司空有赤氣,到官一百十四日當奪印。然守正秉忠,名垂后世,愿自勉。”

  普化帖木兒署臺事于越,果為張士誠逼取印綬,抗節而死。

  袁珙見江西憲副程徐曰:“君帝座上黃紫再見,千日內有二美除,但冷笑無情,非忠節相也。”

  程徐于一年后拜兵部侍郎,擢尚書,二年過后降大明明,為吏部侍郎。

  確實非忠杰之人。

  袁珙曾經相面陶凱,說,“你五岳朝揖而氣色未開,五星分明而光澤未見,宜藏器待時。要不了十年就會以章入仕,官二品,出仕地點應該在在荊、揚之間!”

  果不其然,陶凱后來為禮部尚書,在湖廣行省參政。

  更奇葩的是,袁珙還給姚廣孝相面過。

  洪武時,袁珙在嵩山寺遇見姚廣孝,嘆道:“這是一個何等奇異的僧人,目三角,形如病虎,性必嗜殺,劉秉忠流也。”。

  劉秉忠是元朝的一個名人,早起仕途不暢,于是出家為僧人,后來顯赫,元世祖追贈劉秉忠為太傅、趙國公,謚號“貞”。元成宗時,贈太師,謚正。元仁宗時,又進封常山王。有元一代,漢人位封三公的,僅有劉秉忠一人而已。

  再之后,姚廣孝跟隨朱棣就藩北平時,告訴朱棣說:“浙東袁珙,相法天下第一。”

  連當下的兵部尚書金忠都和袁珙有過牽連。

  所以朱棣極其信任袁珙的相術。

  在這樣的情況,袁珙自信,就算他說實話,也能保自身平安,姚廣孝和金忠這兩位,于情于理,都會幫他說點好話,不過今日兒子在場,他不得不顧及一下兒子的未來。

  聞言心中思緒電轉。

  相面,說到底其實和黃昏那一套神棍理論差不多,如果要用專業一點的詞語來形容,大概就是一種數據分析,再結合周易。

  所以相面之人,大多精通算學,且消息靈通。

  袁珙長居京畿,兒子袁忠徹又在尚寶司擔任少卿,消息自然不差,對當下應天乃至整個大明的局勢,心中了然指掌。

  心中思緒閃動,聽陛下這意思,是在猜疑太子,那么有沒有可能廢儲換儲?

  這是一個大局。

不能僅僅從朱棣這邊考慮,還要考慮太子的勢力,以及漢王和趙王這兩位這段時日的動作,再結合太子兼國理政的成績  見袁珙陷入沉默,朱棣也不急,慢慢等便是。

  今天為何要讓袁珙來給大兒子相面?

  因為他要給老二和老三一個甜頭。

至于原因  很簡單。

  永樂膨脹了。

  打下安南,他現在的目光落在了漠北那廣袤草原上,而且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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