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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 天子一怒,血流十里

  在戶部,和夏元吉洽談之后,確定了五萬兩黃金的借用,口頭約定了契約,然后黃昏說等十來日就著人來戶部取這五萬兩。

  五萬兩真不是個小數目。

  質量上,十六兩一斤,三千多斤,關鍵是這么大一筆錢,得先弄好儲備的地方,安防力量要先組建起來。

  正準備告辭的時候,狗兒急匆匆跑來,說陛下有旨宣神機營中軍指揮黃昏覲見。

  宣旨后狗兒不動聲色等著黃昏出發。

  有夏元吉在,他不好多說什么。

  黃昏立即向夏元吉告辭。

  待這兩個一內一外的天子寵臣走后,夏元吉對旁邊的兩位戶部侍郎嘆道:“尋常臣子,要見陛下,別提多難了,若是地方官吏,千里迢迢跑到京畿來求見,也不一定見得著,瞧瞧咱們這位黃指揮,去乾清殿已是家常便飯,由不得不羨慕啊。”

  戶部右侍郎名周彩。

  本是去安南擔任交趾布政使的熱門人選,卻因高賢寧的橫空出世而成泡影,對黃昏多少有些怨念,聞言冷道:“諂臣而已,終歸規律。”

  諂臣的規律……

  這話其實已經很不留情面了。

  夏元吉和戶部左侍郎知道周彩心中的怨氣,也沒多說什么,默契的跳過了這個話題,名叫李友直的戶部左侍郎咳嗽一聲,道:“關于貨幣改革一事,不知道夏尚書以為何?”

  夏元吉沉默了一陣,“茲事體大,我們戶部這邊還需要召集人員仔細商討,我也會找時間再去咨詢陛下,看他……嗯,先看陛下有什么想法,然后我會和黃昏再談談此事,畢竟此事是黃昏提出來的,先看看他對于貨幣改革的具體措施如何,我們戶部再針對性的商討。”

  李友直是燕王舊吏,資格極老,但能力么……

  其實不大。

  能官至戶部左侍郎,還是因為告密之功,不過因為在基層工作過,倒是有些經驗,聞言道:“寶鈔確實應該再細化一下。”

  但具體如何改革,他也一頭霧水。

  右侍郎周彩冷哼一聲,“如此家國大事,他黃昏一個未及冠青年也敢妄斷,為了在陛下面前得過好名聲,卻拉著滿堂臣子來給他擦屁股。”

  不用想,貨幣改革是黃昏為了博出位提出的噱頭。

  當下大明,哪需要改革貨幣?

  李友直一笑置之。

  可以理解,畢竟周彩本來有機會去交趾鍍金,回來之后,只要六部尚書有空缺,就能順勢登上二品大臣的位置。

  可惜被黃昏攪黃了。

  李友直一點也不在意這事是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就在戶部右侍郎這個位置上混吃等死,等老了以后看能否累官到一部之尚書。

  或者死后被追封一下。

  夏元吉也是郁悶,他有苦說不出,周彩有當下的怨念也怪夏元吉,當初是夏元吉推薦周彩去交趾擔任布政使的。

  咳嗽道:“就這樣罷,周侍郎,你去負責一下,讓國庫那邊準備好五萬兩黃金等著黃昏來取,李侍郎,你去欽點一些人,讓大家準備一下,時機到了就針對性的商討一下貨幣改革的事情,到時候陛下問起來,我們也能言之有物。”

  李友直爽快的去了。

  周彩猶豫了下,還是沒說什么,嘆了口氣,去國庫那邊了。

  夏元吉看著兩位侍郎的背影,也唯有嘆氣。

  都說亂世有妖孽。

  可大明在永樂陛下治下,蒸蒸向榮之勢宛若青天大日,肉眼可見,為何也會出黃昏這樣的妖孽人物,倒不是說黃昏禍國殃民。

  而是黃昏的舉措,在夏元吉看來,簡直和當下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太異類了。

  當為妖孽。

  在從戶部到乾清殿的路上,狗兒壓低聲音,對身邊的黃昏道:“你是在作死么,怎的敢去南鎮撫司要那么多人,陛下雷霆震怒,你心中最好有個準備。”

  黃昏呵呵一樂,“五十,很多么?”

  狗兒無語,“五十個人,看起來是不多,但南鎮撫司本來就人手不多,你這挖了五十走,剩下的人心也不安定,你還要不要南鎮撫司正常運轉了。”

  黃昏毫不在意,“狗公公不用擔心,山人自有算計。”

  狗兒信任黃昏。

  聞言松了口氣,“如此最好。”

  來到乾清殿。

  黃昏行禮之后,微不可見的對賽哈智使了個眼色,賽哈智回了個眼神,示意該我做的都做了,接下來你自己搞定雷霆震怒的永樂陛下。

  朱棣沒有免禮,盯著地上的黃昏,森然道:“看你的意思,是打算讓南鎮撫司成為你黃昏的私人護衛,反正你黃指揮財大氣粗,有的是錢,是也不是?”

  黃昏深呼吸一口氣。

  他雖然早就預算了朱棣的態度,但真正事到臨頭,感受到千古帝王不怒自威的壓懾之后,心中還是惴惴了起來。

  說起來這一步棋下得很有風險。

  一者是動了南鎮撫司。

  二者臣子擁有大量護衛這件事本就是天子逆鱗之一。

  所以稍有不慎,真有可能被朱棣打壓,讓之前做的工作前功盡棄。

  但走出了這一步,黃昏就有信心。

  沉聲道:“陛下,微臣也是無奈之舉,畢竟那是五萬兩黃金,且此事關系到微臣之后的諸多布局,不敢又一絲的大意,必須保證這批金銀的安全,所以在陛下指揮下驍勇善戰的南鎮撫司緹騎,是微臣唯一的選擇。”

  朱棣眼神越發深沉,殺意隱然了,不怒反笑,“你的諸多布局?是打算仗著朕對你的信任,一步步擴大你的勢力,然后利用交趾的戰略空間,來和朕爭奪這錦繡江山么。”

  此話一出,殿內驟然如墜寒冬。

  殺意如織。

  哪怕是早就有心理準備的賽哈智,也嚇得心膽俱喪。

  就連黃昏,也感覺脖子上涼颼颼的。

  朱棣話里意思,自己是想要謀逆,若是應對不好,那就真的是天子一怒,流血十里了……不僅僅是被打壓,是會死的。

  有那么一剎那,黃昏有后悔這一步棋。

  但轉念之間堅定了信念。

  時代商行要想成為東印度公司那樣的巨無霸,要想主掌海外的疆域,必須走出這違悖天子逆鱗的一步,也必須打消朱棣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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