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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兩百三十九 圣石

  子桑玲發覺身邊這詭異的一幕,不禁顫聲道:“元宵哥哥?洛雪?”

  回聲漫漫,卻無人回應。

  黑暗里只有寂靜與虛無。

  子桑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幾步,懷疑是自己不經意間走得太遠了,所以才看不到隔得有些遠的他們。

  此時,洞窟之中靜得可怕,只有子桑玲的腳步聲回蕩著。

  “噠噠噠……”

  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之下,整個偌大的洞窟內,只有一個少女緩緩行走。

  子桑玲一連走了好幾步,明明已經回到了記憶中的位置,卻仍然不見兩人的蹤跡。

  子桑玲有些不安。

  詭異的氣息四周彌漫。

  回音再度從四面八方涌來,帶著一絲哀泣,明明應該是她的音色,聽起來卻像是別人發出來的。

  凄婉、絕望,甚至隱隱夾雜著哭泣。

  “噠噠噠……”腳步聲又響了起來,回蕩在洞窟之中,不斷朝著子桑玲靠近。

  “你們在這里啊!”子桑玲驚喜道。

  子桑玲隱隱看見一個兩個人的輪廓,卻并不是消失不見的元宵與洛雪。

  而是一男一女,兩個身形單薄的人。

  他們的身體比例有些詭異,頭顱仿佛落枕一般搭在肩上,整個人像是飄著,走過來。

  子桑玲心中咯噔一聲,為什么這里還會有除了他們以外的人?

  下一刻,她終于看到了兩人的臉。

  子桑玲頭皮徹底炸掉,下意識的釋放出一陣澎湃的力量,身后的羽翼展開,以自己為中心,凜冽的氣浪擴散。

  那兩個人介乎存在與虛無之間的腳下,映襯出他們慘白的臉龐——沒有多少皮肉的骷髏臉龐,兩個眼眶像是漆黑的窟窿,黑色的長發在風中舞動飛揚。

  然而受到來自子桑玲的靈力攻擊,他們卻平安無事,依舊緩緩靠近。

  隱隱之中,兩人的單薄的嘴唇闔動,不知道在說些什么,但子桑玲卻仿佛看懂了她的意思。

  “把你的……”

  “把你的……交給我。”

  女人伸出手來,手臂之上有斑駁血漬,無風,卻看見衣袂飄蕩。

  終于,子桑玲也聽到了那個最后被隱藏起來的字。

  “命!”

  “把你的命交給我!”

  厲喝陡然響起,如雷落在她的耳畔!

  子桑玲的羽翼再度展開,一片片羽毛像利箭一般飛馳出去。

  這一次,她將兩個怪物的頭顱轟落在地。

  大片大片的鮮血染紅衣裳,滾燙的鮮血流淌在地,不斷蜿蜒到她的腳下……

  怪物一般的身影消失不見,恍惚之間,子桑玲忽覺身子一震,只見自己明明背對著巨墻,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原地——面朝巨墻,仿佛面壁一般,兩者相距不過數毫。

  “是幻覺么?”子桑玲驚出一身冷汗,她急忙轉過身,想要確認一下什么,幸好這一次元宵與洛雪就在她的旁邊。

  然而子桑玲的臉色不禁刷白!不禁喊道:“你們怎么了!”

  元宵的胸膛被刨開一道深痕,血肉模糊,隱約可見內臟與骨骸,大腸翻滾而出,流淌了一地。

  他的雙手不停的捂在肚腹,盡是鮮血,卻止不住血液噴涌而出。

  一雙眸子難以置信地望著子桑玲,“你……你為什么……”

  元宵話說到一半,整個人忽得栽倒在血泊之中。

  洛雪也是類似的情況。

  身上撕裂開一道恐怖的傷口,眼眸死寂一片,倒在了血泊里。

  她顫巍巍地走向兩人,整個人不停地反問著:“我干了什么,我剛剛中了幻覺,誤殺了他們?”

  “不會的,不會的!元宵哥哥你別嚇我啊,洛雪洛雪……”少女跪倒在血泊里,粘稠腥臭的血水浸透她的雙膝。

  一股強烈的內疚與悔恨不斷涌來,在這黑暗寂靜的洞窟內,子桑玲一動不動,強迫著自己看著死去的兩人,盯著鮮紅的血泊,渾身顫抖。

  “我殺了他們……我應該贖罪……”

  子桑玲感到一股死亡意志的感召,她注視著自己的手掌,就要對著自己的額頭拍下去。

  “我應該死掉……應該償命……”

  然而,就在她準備自裁之際,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

  有一股力量死死攥住她,不讓手臂輕易挪動。

  子桑玲的耳畔忽得傳來一個聲音:“小玲兒!你清醒一點!”

  “元宵哥哥?”

  子桑玲霍然睜開眼眸,但眼前仍是元宵與洛雪慘死的畫面,鮮血從他們的尸體上不斷流出,腥臭的氣息彌漫。

  可那個聲音還在反復說著:“不要輕易相信你看到的東西!都是幻象!”

  “又是幻象?”子桑玲狐疑地望著黑暗深處,四周空蕩蕩地,沒有一絲人跡,除了地上那具尸體。

  無盡黑暗立刻撲了上來,少女心中的懊悔與憂愁一起洶涌而來,那股負面情緒無限制地膨脹。

  “我……我誤殺了你……我應該去陪你的……”子桑玲癡癡道。

  子桑玲眼眸中乍現的光明又迅速黯淡下去,死亡的意識再次占據上風。

  “對不起……元宵哥哥,洛雪,我不是故意的……”

  子桑玲的淚水決堤一般打濕了面容。

  那股徹骨嚴寒再度襲來,好像切開了什么東西,鋒利的刀芒輕易割開一切,所向披靡,“原來,被刀劃開肌膚是這種感覺……”

  子桑玲只覺心里無憂無慮起來。

  終于,不必再這般痛苦的活下去了……

  “娘……玲兒可以去找你了……”

  “終于……能再見到你了……”

  子桑玲癡癡的說,意識開始沉淪于毀滅之間。

  光陰在剎那靜止。

  原本漆黑一片的洞窟內,突然被光明充斥。

  光源來自與一塊寶石。

  那是偃甲貓碎裂后的核心。

  就是這塊小小的寶石開啟了通往此地的空間之門,是子桑玲娘親璇璣最后留給她的東西。

  一個溫婉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女兒,若是能激活這顆寶石,說明按照主人的預言,你已經來到了那個地方,知道了自己的過往。”

  娘親?

  子桑玲黯淡的瞳眸中陡然一亮,她緩緩抬起頭,只見周遭的世界光明如海,容不得一絲污穢垢塵。

  一面巨大的青銅門霍然出現。

  門上雕刻著繁復的紋路與印記,乍看之下仿佛是一副古樸蒼莽的畫卷。

  ——巨樹擎天而起、長著翅膀的魔族飛翔云端、地上的生靈匍匐跪拜……

  不知不覺,這樣的一幕又在她的腦海中浮現起來,與之前接觸巨墻時看到的一一印照起來。

  青銅巨門中間微微開啟一個門縫,明明子桑玲被一片光明世界所包裹著,卻能看見不一樣的光輝從門縫中滲出。

  純白似雪,恬淡靜謐。

  光輝逐漸凝聚成一個人形,看不見她的臉龐,只能分辨出應當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子。

  “娘親?”子桑玲再次癡癡問道。

  “不要被眼前的虛妄景象所迷惑了,玲兒。”女子道。

  “我……是不是死了?所以才會又來到這個地方。”子桑玲想起之前一度渴望自殺的舉動,不由得問起。

  “傻孩子,你會活得很好很好。”女子的背后展開一雙羽翼,她浮在半空。

  子桑玲似乎還有許多話想要與眼前之人述說,但那女人只是淡淡道:“你還有許多事情要去做,你的責任重大,一切都是為了最后預言的完美未來,否則所有的一切都將毀滅消失。”

  說完了這句話,那女人便漸漸消失了,四周的光華迅速黯淡,兩扇青銅門緩緩關閉,一切又回到了那黑暗廣闊的空間中。

  子桑玲眼前的世界波動起來。

  肉眼可見的漣漪回蕩,幻象解除,重新回到了真正的現實。

  “元宵哥哥。”

  自己的手正被元宵緊緊攥住,他顯化出半妖之形,四周的地面出現數道裂痕。

  似乎之前陷入幻覺之中時,她的確對元宵與洛雪做出了攻擊行為。

  “終于沒事了?這個地方邪得很,你肯定是產生了幻覺,又是攻擊我們,又是要自殘。”元宵道。

  子桑玲點點頭:“我現在沒事了。”

  他們再度看向面前的巨墻。

  元宵望著無邊無際的浩大巨墻嘆道:“這樣一座巨大的墻擋在這里,怎么才能走進去。”

  元宵將外片那詭異的洞口道出,不論如何也無法從那里出去。

  子桑玲走上前,再度將五指按在墻面上:“我再試試解析上面的意思,之前看到了一些畫面,但是太過瑣碎了。”

  盈盈光輝自她的手間泛起,沿著墻面不斷擴散,漣漪蕩蕩,光潮澎拜。

  再一次,子桑玲的腦海中浮現起各種異象。

  無數根錯綜復雜的線條瘋狂地生長,相互纏繞,描繪出各種畫面。

  黃昏、落日。

  灼燒天際的云霞。

  長著翅膀的魔族漂浮在半空,眼前是一片繁華樓宇。

  多如螻蟻的人類與妖族背負巨石、木材,依山為基,不斷修建巨大的宮殿。

  裹著圣潔白袍的人在吟唱祈禱,他們展開雪白的羽翼。

  歌聲又有傳蕩出繁華宮室,然后山腳至下,卻是堆積如山的尸骸。

  忽然,有一天,天穹之上駛來五道光輝。

  他們身后是浩浩蕩蕩的人類與妖族的聯軍。

  魔族從宮殿中遮天蔽日而出,彼此混戰在一起。

  戰爭是慘烈而悲壯的,無數人倒下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尸骸,但那些長著雪白羽翼的魔族也不斷承受著損失。

  終于,聯軍徹底攻陷了宮殿。

  洶洶烈火燃燒起來,將一切化為焦土。

  畫面到此為止。

  此刻,子桑玲的掌心中有光泛起。

  純白如雪,一剎那,便籠罩了整個洞窟。

  所有的黑暗在霎時之間被驅散。

  終于,兩個人看到了巨墻的全部面目。

  那確實是橫更在洞窟之中的巨大障礙,沒有一絲縫隙,與山壁嚴絲合縫,牢牢相連。

  光潮澎拜,回蕩在墻面上。

  下一刻,轟隆聲起。

  洞窟震顫不息,有灰塵自洞窟上簌簌抖落。

  墻的中央,一道門冉冉升起。

  “究竟這里是什么地方?”

  元宵看向那出現的門不解道。

  “或許是一處墓室也說不定。”子桑玲想起剛剛看見的畫面,不由道。

  “我們進去看看吧。”

  洛雪道。

  同一時刻,遼州邊城。

  霍安掐算著什么,微微笑道:“雖然有些變數,但大致演進與我預言的相差無幾,子桑玲進入了圣翼族末代帝君的陵墓里。”

  霍安的面前,只有那名為科穆寧娜的魔族女人。

  “末代帝君的陵墓?”科穆寧娜顯得很驚訝,“竟然是在莽州草原你的耶律城地底下?慕滄潯找了那么久,也沒能發現末代帝君陵墓所在,你只不過兩指一掐算就看破了天機。”

  科穆寧娜愉悅的笑道:“霍公子,你連這個都知道,還不承認自己是隱圣嗎?”

  霍安卻道:“若我真是又何必不認,我能知道這一個重要的信息,不過是得益于自己結合信息,不斷推算的結果。”

  “哦?”

  霍安道:“大概幾百年前,前代隱圣謝望之借助我族的力量修筑起了耶律城,我從得知這一信息開始,就在向他為什么要在莽州草原做這種事情?”

  “后來根據推演,我得知子桑玲與謝望之有莫大的聯系,如今暗中推動她去往耶律城一探究竟,果然證明了自己的推測,謝望之將末代帝君陵墓的入口藏在了那里啊。”

  科穆寧娜好奇道:“謝望之是想做什么?”

  霍安道:“誰知道呢?畢竟是上一代的隱圣,每一步都有深意,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肯定是為了將什么重要東西,通過這種方式交給子桑玲。”

  科穆寧娜微微凜眉:“比如圣石?”

  霍安纖細的手指敲了敲石桌,“有可能,曾經的圣翼族借助八顆圣石的力量統治了整個仙塵大陸,后來圣石散落各處,人類與妖族興起,將圣翼族驅逐出大陸,你們一直堅信唯有找到八顆圣石,圣翼族才能重臨這片大地,否則只是重演三千年的事情。”

  霍安道:“我一直懷疑八顆圣石有一顆就在末代帝君的陵墓之中,謝望之掌握著通往陵墓的方法,卻將其藏了起來,等到子桑玲的誕生與出現,再交給她。”

  科穆寧娜眼眸中露出一絲貪婪,“那我是不是應該提前去往耶律城,等子桑玲一出來,就搶走圣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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