靺鞨人的帳篷非常有特點,與北夷人喜歡在地上挖掘地坑不同,靺鞨人則是在地上筑起了到大腿這么高的泥臺子,而在泥臺子下面則是數條狗洞。當然,這不是狗洞,而是靺鞨人的坑灶,他們在坑灶中燒起柴火加熱泥臺,并將帳篷健在被加熱的泥臺之上,如此在寒冷的冬天,身下是溫暖的坑灶,頭上是厚厚的帳篷,以此來渡過寒冷的冬季。
張孝武心說:“這不就是炕嗎?這靺鞨人有意思的很,走到哪都不忘記炕,你們是東北人嗎?”他坐在炕上,屁股下面墊著草席,又暖喝又舒適,堪比這個時代的席夢思,他聞了聞草席上的味道,有一種說不出的藥材味兒。
張孝武從來不會小看任何一個民族,也從來不會認為只有漢人的文明才是文明,文明是一棵樹,也許漢人的文明在樹的主干上,可難道枝干就要被否認存在的價值嗎?例如靺鞨人的文明,盡管不那么先進,可從這帳篷的設計來看,便遠比漢人的帳篷更加舒適。
“也許我回去之后,先修一個帶炕的帳篷,誰不想住在熱炕頭上啊。娘的,真舒服。”他居然躺了下來,享受著難得的愜意,經歷了由死轉生,他活得更加灑脫了。
外面幾個靺鞨人大聲談論著商討著什么,張孝武無從得知,他又開始擔心起九兒的安全來。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好了許多,像個初戀的小男生一般,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又被人帶走了。
這一次他是被帶倒了一座更大的黑帳篷內,靺鞨人喜歡黑色,許多人穿著黑色的衣服,連帳篷也是黑色的。張孝武猜想他們也許是喜歡深色,只是染色技術不發到,只能用墨汁涂黑罷了。
黑色的帳篷里除了一股難聞的體臭味兒還有動物的腥臊味兒,張孝武被帶進去之后,直接被按在一個草制鋪墊上。他的身后站著四個膀大腰圓的靺鞨壯漢負責看著他,雖然張孝武沒有再被捆綁,但這四個壯漢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他想要動手的話也需要費一番周折。
靺鞨人不再殺他,因為山靈仙子九兒的話,靺鞨人真的把他當做神派來送和平的人。
張孝武看到大家都盤著腿坐著,便也學著他們盤腿坐下。
每個民族都有不同的生活習慣,中原人從前有跪坐的習慣,后來到了圣漢朝后,圣太祖接受了外族的長椅,圣漢人這才逐漸養成坐椅子的習慣。北夷人則喜歡坐在木墩上,并且這種木墩要最少四十年,可能年代越久遠,這樣的木墩登越能代表北夷人的身份與地位。韃塔人習慣騎馬,喜歡坐在類似于馬鞍的矮凳上,坐著的時候一定要雙腿打開,這種行為在漢人看來非常勢力,但卻是韃塔人最大的禮節。而烏桓人發明了有靠背的座椅,他們坐著的時候一定要靠在靠背上,一個個看起來就像是另一個世界中北京的老爺們一樣。至于靺鞨人,他們喜歡坐在地上,屁股下墊著草墊,雙腿盤在一起,頗有一些另一個世界中東北老大娘在火炕上嘮家長里短的滑稽感。
張孝武有一點不習慣盤腿坐著,可是伸腿坐又會把推從桌子前伸出去,更加沒禮貌,便只能盤著腿坐在草墊上,不過這樣窩著腿太久容易血液循環不暢導致腿麻。張孝武心想著要是他們讓我等一個時辰,這雙大長腿就廢了,站不起來了。
正在想著事情,白皓被押了進來,但白皓是被捆綁著雙手的,他狼狽地來到張孝武身后,盤腿坐了下來。張孝武忙問:“是你告訴了他們我的身份,他們才來救我的嗎?”
白皓說:“我向靺鞨先鋒將軍阿耶谷朗泰報告了你的一切。”
“和談使者?”
“是的。”
“其他的呢?”
“一切。”
“也包括我木城守備使的身份?”
“是的。”
張孝武轉身一拳砸在他的腦門上,氣道:“你丫的居然不會撒謊,我的真正身份怎么能透露?”
白皓紅著臉說:“可是我不能對巫女撒謊,我不能欺騙巫女。”
張孝武只能心中一嘆,感慨道:“過度的信仰宗教真是害死人呢,遠有主能治愈一切的新天地,近有巫女,唉……”
白皓問:“大人,你遇到危險了嗎?”
張孝武白了他一眼,老子何止遇到了危險,老子幾乎掛了。但是面對這腦子有些直的鐵憨憨,他只好搖搖頭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他看到白皓的手還被捆綁著,好奇地問:“他們怎么不解開你的繩子?來,我給你解開一下。”
“不,不行。”白皓急了,忙說:“我是靺鞨人,他們認為我是叛徒,這是對叛徒的懲罰。”
張孝武問道:“他們將叛徒綁起來?”
白皓道:“不,是殺掉。”
張孝武問:“你等一下就會被殺掉?”
白皓說:“山靈仙子說,因為我背叛了靺鞨,本來應該處死,可因為我是因為血仇而被逼走,所以對我的懲罰是用繩子綁住我的雙手一百天。”
張孝武大驚,道:“一百天?”
白皓苦著臉:“對,一百天。”
張孝武立即抓住漏洞追問:“那你撒尿還好說,可拉屎怎么辦?你怎么擦屁股?”
白皓:“……嗯……這是個問題,我還沒想過……大人,你的想法真是太奇怪了。”
張孝武得意道:“這叫做腦洞大開,你這個家伙就需要多學學我,算了,你們靺鞨人是直腸子一根筋。”
白皓說:“只有魚蝦才直腸子一根筋,嗯,我要好好想一想如何解決拉屎的問題了。”
張孝武道:“你多想一會兒,這個問題要是解決不好,你可能是第一個被屎憋死的靺鞨人。”
白皓嚇了一跳,果然冥思苦想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靺鞨人頭領阿耶谷朗泰走了進來,同時白衣巫女,也就是靺鞨人心中的山靈仙子也走了進來,而巫女王因為對他們奪權的行為憤怒并未出席。
張孝武看到九兒之后心中非常開心,然而他又發現九兒似乎依舊沒有真正的認出他,她看向他的眼神不是關切,而是疑惑與好奇。
“我該怎么幫她恢復記憶?”張孝武焦急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