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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干柴

  “嘎吱嘎吱嘎吱——”

  踩雪的聲音由遠及近,張孝武一轉身,見竺無霜穿著一襲白衣身披白色毛絨披風走了過來,她一臉關切地詢問道:“你們是把這積雪當做棉被了吧?趕快回去吧,免得受涼。城外瘟疫還沒好,你們再得了風寒,可就不妙了。”

  “竺姑娘所言極是,所言極是。”胡立跳起來,道:“我回去了,守歲。”

  張孝武也起身,與他拜別,胡立沖他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張孝武回了一個不要瞎說的神色,胡立立即撇撇嘴,意思是你別裝正人君子了。

  竺無霜上前說:“將軍,你才喝了酒,自然不覺得冷,可若長久坐在雪中便會中了寒毒。”

  張孝武笑道:“我知道,中了寒毒之后,便會覺得渾身熾熱,脫光了衣服躺在雪中,直至凍死,是也不是?”穿越前他的老家是哈爾濱下面的一個小縣城五常,小時候經常看到喝醉酒的人凍死在路邊,可奇怪的他們都脫了衣服被活活凍死。他小時候不懂其中道理,等到他長大求學之后,才知道原來人在凍死之前,皮膚會散發熱量抵御寒冷,而人此時會覺得渾身熾熱脫光衣服散熱,這便是為什么凍死鬼都是光著身子的原因。

  竺無霜點點頭,要扶他回去,張孝武擺了擺手,誠謝道:“我能走,勞煩竺姑娘了。”竺無霜很是失望,卻裝作渾不在意,故意嗆聲道:“摔倒了可別怨我沒幫你,當心邁不過去門檻。”

  張孝武哈哈一笑,之后回到自己的屋子,他的屋子分兩間,外間叫做偏房,一般住著丫鬟或者暖床婢女,平日里芒種住在這兒。不過芒種畢竟年紀小,今天還指揮府上的下人做事,這會兒早就回自己房間睡著了,連守夜都忘了。里面一間是臥房,臥房和偏房中間原本有一座屏風遮擋,但張孝武覺得礙事,便撤了,只有兩道簾子掛著。

  張孝武撩開簾子,卻見丫鬟袁婉秋早就準備好了熱水,坐在一旁等他。他洗了一把臉,又洗了腳,回到了床上坐下,婉秋端著水乖巧地鞠身施禮,轉身下去了。

  隔著窗紙看向窗外,一輪明月掛在夜空之中,今晚的月亮最亮也最圓,好一副冬雪映明月的景色。

  “噓……”

  張孝武不知不覺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三年了,匆匆回顧過去,感慨良多。他先前不怕死,也不惜死,他以為即便自己死了,也能穿越回去,回到現代生活中。也許他還是那個張副科長,

  然而如今的他越來越發現不能死,死不起。一旦他死了,他的這些兄弟們怎么辦?一旦他死了,那些刀子暗箭將直接射殺在他們身上,他忽然覺得,人活著怎么這么累,怎么要有如此之多的牽掛。

  “越做官,越難做人。”張孝武悻悻自言自語道。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張孝武抬眼望去,見是袁婉秋,端著熱茶和點心,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然后合上了門,免得外面的冷風吹進來。她見張孝武沒有睡覺,連忙行了個萬福,道:“大人,您喝了許多酒,怕是沒吃多少東西,吃點熱茶和搞點吧。”

  張孝武正巧肚子有一些餓了,便坐在桌子旁吃起來糕點,吃了一口,發現里面居然是桂花,驚訝道:“這是……”

  袁婉秋道:“這是桂花糕,是婢子家鄉的美味。”

  張孝武道:“你老家是哪里?”

  “老家江南杭州松江府人。”

  “喲,那里可是文人輩出之地,素有松江才子半杭州,杭州才子半江南之稱。”

  袁婉秋抿嘴笑道:“所以大人也想不到,我阿爺會是銀衣衛統領吧?”

  “的確沒想到。”張孝武笑說,吃了兩個桂花糕,又喝了點茶,說:“你阿爺是有本事的人,能從一個武進士做到銀衣衛統領。不過你也不用為他難過,他若是沒有跟錯人,此時怕是已經官至刑部侍郎了,而且多年之后,你家的爵位又能升幾級。只可惜造化弄人,跟錯了太子。”

  袁婉秋道:“婢子倒沒有多想,過去的事就過去了,阿爺給家里帶來了富貴,也帶來了劫難。婢子心想,若是阿爺沒有去龍都,做什么銀衣衛,只怕也沒有那么多雜事,更不會落到如此。時也命也,婢子如今在將軍身邊做個丫鬟,倒也安心,不用害怕歹人迫害,更不用擔心被沖入教坊司。”

  教坊司是隸屬于刑部,專門培養歌舞伎的地方,里面的歌舞女往往是家里活不下去的窮苦人家女兒,或者是罪犯株連到家的女兒,教坊司收取的女孩年紀不過十二歲,袁婉秋年紀十六,因此才沒有被沖入其中。

  張孝武喝了一口茶,感覺渾身有點發熱,問道:“這茶是……”

  “這是婢子家鄉的茶,叫做紅姜茶,用紅糖和生姜浸泡,再輔佐岳州龍前茶,用雪水浸泡,再用溫火煮上半個時辰。”袁婉秋介紹道。

  張孝武笑說:“你還懂茶道?”

  “不懂,都是我阿婆教我的,她才是茶道大師,只可惜是女流。”袁婉秋抿嘴笑說。

  張孝武看到她盈盈一笑,忽然覺得百花盛開,萬紫千紅駛來,袁婉秋一雙月牙眼居然如此美麗。他從前就是到袁婉秋長得漂亮,覺得將這樣一個漂亮的丫鬟放在身邊,看著也是一種享受,可是卻從沒有今天這種感覺,如此強烈透徹,有一種原始的占有欲從他的內心爆發出來。

  他覺得今天是喝多了,揮揮手,讓婉秋下去。婉秋關切地盯著他好一會兒,看他面紅耳赤,擔憂他身體狀況,說:“我就住在偏房小床,將軍若有吩咐,叫我一聲就可。”

  “不用,天氣太冷了,偏房沒有暖爐。”張孝武看她越是內心沖動,索性閉上眼睛躺了下去,揮揮手。不過他的內心卻突然升起了一股欲望,一個惡魔仿佛在對他說:“你還在守著什么?”

  “我只是不想拖累別人,就像我沒辦法保護九兒一樣。”

  “但你需要一個女人,看吧,這個女孩她喜歡你,愿意做你的女人,她不需要你保護。難道九兒需要你的保護嗎?”

  “難道不需要嗎?”

  “你就是膽小而已,誰讓你的保護。”

  他的眼睛越來越紅,仿佛惡魔占據了內心,眼神漸漸迷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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