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危險嗎?”英哥兒見張孝武眼神不對,知道師父對危險敏感,也不多廢話,便連忙帶著顧清兮躲進茅草屋。
張孝武搬了個木墩子在馬匹和篝火旁,一邊吃著面餅,一邊警惕著四周,許久之后才說:“躲這么久,
不怕蚊蟲叮咬嗎?過來一起坐坐吧,你若非歹念,烤烤火也好休息也罷,我們相安無事。”
兩道身影從林中走出,看身姿身形是兩個女子,身材纖瘦的少女落后身材風韻女子半步,
她們帶著黑色面紗,只流露出一雙妙目。
兩人盈盈走到張孝武身邊,那年齡稍大一些的風韻女子說:“打擾大俠休息了,我師徒二人在這荒郊野嶺中著實要小心一些才是,還請大俠見諒。”
張孝武伸手做了一個請:“可以理解,同是天涯淪落人,還請自便取暖,不必客氣。”
“謝謝啦。”少女俏皮地說。
張孝武淡淡一笑。
三人圍著篝火坐了一會兒,那少女忍不住好奇,頻頻偷偷窺視張孝武,女子見狀扔了一粒石子,正中少女腦門。少女吃痛,捂著額頭幽怨地望了一眼師父,估計嘟著嘴生著悶氣。
草屋里忽然傳出一聲尖叫,顧清兮與英哥兒同時跑了出來,英哥兒一臉驚恐道:“師父師父,有蛇,有蛇,這么粗,這么長。”他手舞足蹈地比劃起來,
仿佛那不是蛇,
而是荒古神獸一般。
張孝武大罵沒用的蠢徒弟,拎著鐵锏進草屋尋找那蛇。那不是一條毒蛇,而是一條無毒的蟒蛇,雖然粗大了一些但不會主動傷害人。這蟒蛇以吞食為主,對比自己還要大的人敬而遠之,估計此前它住在茅草屋,這會兒打獵回來,看到被占了蛇巢生氣了。
張孝武拎著蟒蛇的七寸走了出來,這蟒蛇大概六七斤重,非常肥碩,說道:“沒有毒,就是肥了一些,今天晚上我們吃烤蛇肉吧。”
英哥兒跺腳道:“嚇死我了,今天不吃它我誓不為人!”
女子忽然說:“這位大俠,可否讓我一觀?”張孝武遞了過去,女子看了一會兒說:“此為雌蛇,且腹中應該有蛇卵,
這個季節它應該是尋一處準備孵蛋。大俠,可否賣給小女子一個面子,
將這雌蛇賣給我?”
“你要它何用?”
“放生。”女子目光溫柔道,“放了它,也是放了它一家。”
英哥兒疑惑道:“為何要放了它?萬一它吃人怎么辦?”
女子笑道:“這蟒蛇要長到吃人長度,至少要二十年時間,且這種蟒蛇長不到那么大。蒼天有好生之德,我今買下來雌蛇,放它往該去出去,也算是累計德行。”
英哥兒正要拒絕,顧清兮心軟說:“女俠說的是,張大哥,要不然你就放了它吧,畢竟它還懷著小蛇呢。”
張孝武點點頭,將雌蛇放進林中,那雌蛇見狀趕緊跑了……人類太可怕。
英哥兒忍不住抱怨:“這么肥一條蛇,真是浪費哈,師父你也太仁慈了。”顧清兮忍不住笑了一聲,這一聲笑頓時引起了英哥兒不好的回憶,一想到師父毫不猶豫殺人,他覺得自己才有問題。
女子便從包袱里掏出銀子,張孝武拒絕道:“都是江湖兒女,錢財讓來讓去就見外了。”女子道:“在下就此謝過張大俠了。”也許因為放走蟒蛇,兩伙兒人似乎沒那么大的敵意了,尤其是歡脫的英哥兒,時不時看看對面,小心翼翼地說:“女俠們,你們這是要去雙鐮鎮嗎?”
女子未回答,倒是女子的徒弟說:“我們是準備去雙鐮鎮,聽說雙鐮鎮不懼朝廷不懼匪盜,是個世外桃源,我們去看看熱鬧。”
“熱鬧?”
“對呀,據說江湖幾大門派準備在雙鐮鎮會師,商討鏟除魔頭莫臺。”
“師父,魔頭莫臺是啥?”
張孝武道:“不認識。”
那少女說:“魔頭莫臺曾經是越國劊子手,后越滅國,莫臺便浪蕩江湖。此人殺人無數,罪孽深重,偏偏行事偏激武藝高強,不但殘殺江湖人士,連普通百姓也不放過。據說此人來到了清江府后連屠三村,因此引得江湖俠客們共同討伐。”
英哥兒疑惑道:“我就是清江府人,我怎么不知道,師父你知道嗎?”
張孝武道:“我也不知道,清江府雖然經常有匪盜自嶺南逃來,可連屠三村一事,或許是江湖上以訛傳訛的事。”
英哥兒道:“對呀。再說不是還有官府嘛,官府自然會追查。”
小女孩蔑笑道:“官府?除了府城和縣城,他們尤又能官道村鎮?尤其是面對江湖魔頭,一個縣衙二十幾個捕快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呢。”
英哥兒道:“這魔頭莫臺居然比魔教還要殘忍。”
小女孩道:“魔教?什么魔教?”
英哥兒說:“天火教,又叫做魔教。”
小女孩反問:“天火教如何殘忍了?他們做了什么惡事?”
英哥兒頓了一下說道:“額……我也不知如何殘忍,只是聽大家都說他們是魔教,我等武林正義人士必須共同討伐。”
小女孩冷眼嘲諷:“一個你不認識不熟悉的天火教,居然成了你的死敵,你的腦子里到底有什么東西,難道不會思考了?”
見兩個人吵起來,張孝武道:“英哥兒,草屋休息去,少在此呱噪。”英哥兒沖小女孩吐了個舌頭做了個鬼臉,小女孩也不想讓地揚了揚拳頭。張孝武哭笑不得,道:“不好意思,劣徒笨拙。”
“本來就是嘛。”小女孩說。
女人冷冷一下,道:“食不言,寢不語,默然休息。”
“嗯。”
張孝武猜想這師徒二人應該與魔教有些關系,但他并不是什么江湖人,更不屑參加什么江湖恩怨,便又讓顧清兮也去茅草屋休息休息。
顧清兮走遠后,女人忽然問:“張大俠,我們是否見過?”
張孝武問道:“聽女俠的口音,是嶺南人吧?”
“是。”
“我有嶺南舊友,口音與你一樣。”張孝武陷入回憶之中,想到了昔日塞北刺殺力高圖,與陶止若一同躲在暖墻之中,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叫什么?”女子聲音有些顫抖。
“陶止若,人稱毒娘子。”
女子呼吸更加凝重起來,她慢慢地摘了面紗,癡癡地看著張孝武,雙目含淚聲音顫抖道:“你沒死?你居然真的沒死!”
張孝武也同樣震驚地看著她,狂喜道:“你還活著?哈哈哈,你也還活著呀。”
小女孩見師父摘了面紗,便也摘了面紗,又看看他們二人相互凝視著對方,心說:“這人該不會是師父的老相好吧?”她又看到那男子居然擅自抓住了師父的手,更是瞪大了雙眼,須知江湖上別說有人敢摸她的手了,便是多看師父幾眼,師父都會懲罰得那人生不如死,這會兒師父居然……居然也主動牽著他的手了。
“完了!師父中情花毒了!”小女孩震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