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亮說朱誠實拍攝影視劇帶去大坪洋村的旅游業的想法好。
“誠實這孩子好嗎?”蔡忠云聽陳月亮說自己孩子好,一臉喜慶:“孩子是好,但他不短命當村長的。”
“當不當村長,看孩子自己的想法。你說了不算。”陳月亮說道:“我是說,他搞電視劇拍攝,把開業典禮跟他搞電視弄到一塊去,這樣不就熱鬧啦?”
“嗯,你這想法好。”蔡忠云也贊同把電視劇拍攝與開業典禮捆綁在一起的想法:“這事,你跟誠實商量,你的話他聽得進去,我說了不一定管用。”
孩子要別人教,當父母的話,在孩子面前不管用,這話陳月亮懂。
朱誠實在大坪洋村有些日子了,自從表明他是蔡忠云的兒子之后,他就在蔡孝天的老宅里居住著,只要晚上有空閑,就會找陳月亮聊天。
陳月亮跟蔡忠云在電話里討論決定讓朱誠實以拍攝電視劇的方式,來豐富大坪洋村對外開始旅游業營業的開業典禮的重頭戲之后,朱誠實跟陳月亮的話題,就圍繞如何拍攝電視劇的題目上來了。
朱誠實說,他就喜歡用攝像機記錄下人生,這是他這輩子的理想。
經營企業搞經濟不是他的擅長,他就喜歡中學藝界的朋友混。
如果在大坪洋村搞電視拍攝,實景肯定沒問題,如果用大坪洋村的真山真水真房子拍攝出來的話,可能比其他在攝影基地里拍攝出來的效果還要好。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要有契合大坪洋村的故事。
朱誠實這些天來,總是纏著陳月亮,要他講過去的經歷,特別是如何想回村當村長的,朱誠實特別有興趣。
陳月亮的故事本身就需要涉及到蔡孝天與蔡忠云。
陳月亮本身又不善于表達,就總是推托不講。
朱誠實自己問不出陳月亮的故事來,就找到著名編劇辛可上大坪洋村來采訪。
有這樣幾段陳月亮跟辛可的對話,非常戲劇性。
“陳村長,聽說你是當過兵的?”辛可問道。
陳月亮半天才回答道:“當兵有什么不好嗎?”
“不是。”辛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問話有問題,還是陳月亮不愿意說自己當過兵:“我不是問你當過兵有什么好與不好,就是想知道你當兵的經歷。”
“我知道你為什么這樣問。”陳月亮說道:“我當兵沒經歷,就是去了又回來了。”
陳月亮知道他是朱誠實找來寫東西的。
陳月亮沒想到,自己想讓朱誠實利用拍攝影視劇的機會,把大坪洋村的旅游資源給炒熱起來,也為提高大坪洋村的知名度有點幫助。
陳月亮沒想到,朱誠實自己問過陳月亮幾次他的經歷,陳月亮沒說,現在就找個寫書人來采訪。
陳月亮很不喜歡宣傳他自己。
陳月亮成為省勞模、全國勞模的時候,報社的記者來采訪他,沒三句話就給打發走了。
陳月亮也不知道記者是從什么地方聽來的消息,還在有其事地寫過一篇長篇報告文學,題目好像就叫《》的。
陳月亮看過那篇文章,百分之七是實際的,有百分之三十純屬瞎吹。
什么陳月亮他會五種武功,還會讀心術,知道如何去對付與自己意見相左的人,吹的他陳月亮天生就是當村長的料,大坪洋村的村民離開他陳月亮,就沒飯吃似的。
我陳月亮還沒出生,大坪洋村就在這里的,不是照樣有四千多人活得好好的?
經歷前一次記者采訪,陳月亮變聰明了,凡是有人來采訪他,都不說自己的事和想法,我不說看你們怎么去編。
這次說是要以他的原型寫進電視劇里去。
這位叫辛可的人,戴著個啤酒瓶底一樣的眼鏡,三天兩頭找上門來,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工地上或者在村委辦公室里,總是纏著陳月亮問東問西的。
“聽說,你當村長,一開始挺戲劇性的。”辛可問道:“陳村長,你能不能說說,當時你為什么要回大坪洋村當村長?”
“不為什么。”陳月亮說道:“村長是多大的官?我是沒地方去,農民嘛總得回老家種地吃飯,就這樣當村長,沒想法,群眾讓我當就當,不讓當你再想當也沒用。”
“那就是說,你這個村長是群眾擁護支持的吧。”辛可感覺有點說法了,趕緊追問道:‘那你趕快說說,第一次當選有什么感想,是不是感覺這是人民群眾托付給你的重大責任?”
“你是這樣想的嗎?”陳月亮反問辛可編劇。
又一次什么也沒問明白,辛可黑著臉走了。
朱誠實反復做辛可的工作,要耐心采訪,一定要都挖點第一手資料,這個陳月亮很有特點,同樣也很有性格,如果把陳月亮給寫活了,你的劇本就成功了。
辛可說,能不能就把村民說的事情給編出來,影視劇不一定要真實地反映原型。
朱誠實說,如果不真實,我們都不知道陳月亮的實際經歷,也不知道他的內心想法,就沒法把握這個人物的唯一性,不能寫成那種大字不識一籮筐,只會站在田頭上瞎吆喝的退伍兵,一定要有內涵,而且陳月亮是有筨的村長,有文化的退伍兵,特別要把他的情感世界給寫豐富。
辛可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再找陳月亮采訪。
“陳村長,對不起您老,多次打攪,希望你能掏點心窩子的話給我。”辛可他可憐兮兮地說道。
“寫書不容易,我知道。”陳月亮說道:“你千萬別寫我,我這個人沒東西好寫的。別聽朱誠實瞎叨叨。”
“你放心,我們一定不在電視劇露你的姓名。”辛可說道:“我們就是想借你的事情作個鋪墊和骨架,讓觀眾看了感覺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我換個角度說吧。聽說你部隊回來后,就有好些姑娘追求你,特別是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姑娘主動上門來想要嫁給你,那位主動上門的姑娘,是不是就是你現在的夫人?”
辛可編劇是知道嚴冬雪與魏麗瑩的故事的,他采訪過蔡忠和、陳德寶這些人,他們說過之后,辛可編劇就感覺這個情節非常有特點,也符合農村當時條件下的戀愛模式,還帶有點傳奇色彩。他現在問,就是想從陳月亮這里掏點主人翁身在其中的感受。他故意這樣問,希望陳月亮能辯白他現在的老婆并不是主動上門的那一位,而他又是如何把主動上門的姑娘給巧妙拒絕的。
陳月亮干脆一句話也不說,站起來就走了。
把個辛可晾在辦公室里一個人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