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掛,寂靜的后山之中,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四個人圍著這一團火焰席地而坐,看著篝火上用簡單木枝制成的烤架上的一只渾身散發著誘人光澤的雞。
“衛大哥,什么時候能吃呀?”萬躍鯉咽著口水,有些急不可耐地問道。
“快了,這醬汁已經滲進去了,等它表皮焦黃便可吃了。”衛鈺說道。
“衛兄真是多才多藝,沒想到庖丁之藝也如此精通。”林青山夸贊道。
“是啊,這烤雞色澤鮮艷,香氣撲鼻,簡直是饞死人了。”一旁的秦佳頌說道。
“哈哈哈,小技巧,一個人生活總得會點手藝,不至于餓上肚子。”衛鈺哈哈笑道。
衛鈺的廚藝有一說一,確實是非常好的,為了刷npc的好感度,廚藝可必不可少,衛鈺特地去拜訪名廚,花大代價經受了專門的訓練。
前世他的廚藝等級怎么說也達到過A級,現在雖然沒了以前的等級,但是某些菜他現實里也會做,這做起來那是得心應手,這烤雞他拿手的很。
“可以吃了,剩下的便你們自己動手吧。”衛鈺看了看這烤雞的顏色,一把將貫穿其身的烤架插在了火堆旁。
他自己伸手撕下了一根雞翅膀,向另外三人做了一個請自便的手勢。
眨眼間,烤雞便被另外三人拆成了骨頭架子。
“真香!”萬躍鯉大快朵頤,邊吃邊喝上一口林青山帶來的桂花釀。
吃完了雞翅,衛鈺也嘗了口那桂花釀,酒液清冽,入口清爽,不辣口,確實是好酒,但是對他來說,口味著實淡了些。
“衛兄,方才你與我們幾人說的方法,我是清楚了,只是這方法當真能唬得住小師妹嗎?她平常可精明得很呢。”林青山邊吃著便說道。
“是啊,方師妹雖然年紀小,見識卻廣得很,如此做法,她倒是很有可能看出來。”秦佳頌附和道。
“她雖是聰明,但也不一定能看破我們這障眼法。”衛鈺輕笑道。
“人總是想活著的,這是本能,以她現在的狀態,缺的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可以說服她的本心,心魔入體,外人幫不了太多,還是得靠她自己堅定意志。”衛鈺喝了口桂花釀,說道。
心魔入體的npc衛鈺見得多了,沒有一個是被人罵醒的,要么深陷深淵,要么自己堅定意志,能被稱之為心魔的執念如果光靠嚴厲地言語就能擊碎,那還叫什么心魔?
處理方法需得對癥下藥,不能正面干涉,輔以引導,就和現代地球社會上某些心理醫生做的一樣,你得設身處地,站在對方的視角,去感受病人所處的境地,做一些干涉,從而幫助對方走出來。
方彩英如今已經算是“病入膏肓”,需得一味猛藥幫助她,幫她壯大自己心中存在的一份僥幸,將這份僥幸放大到壓過她心魔的程度便可。
衛鈺其實有相對溫和的方法,后世玩家的不死之身就是對方彩英最大的救贖,但是衛鈺沒有,他必須讓方彩英認識到,身邊人的死和自己無關,不但要壯大這個念頭,衛鈺還打算給她種下一粒復仇的種子,她如今仇恨最多的不是自己的殺父仇人,也不是殺死她師傅的魔教,而是她自己。
“唉,都怪那個算命相師,當初就不該讓他給小師妹算卦的!若不是那一卦,小師妹現在也不至于心魔纏身。”林青山嘆道。
“算命相師?怎么回事?”衛鈺皺了皺眉,他可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對了,我還沒與你說過這事,躍鯉入門晚也不知情,此事只有我們這些入門最早的幾名六代弟子知道。”林青山回道。
“早年小師妹剛隨隋陽城主拜山門的時候,咱們一眾新弟子隨師傅及太師公出山門相迎,恰逢有一相師也同時拜山,就是如此之巧合,在山門前碰上了,當時那相師說小師妹面相非常人,硬是要給她算上一卦。”林青山說道。
“師傅看那相師面相也不似壞人,又有太師公坐鎮,小師妹也挺感興趣的,便由得他作為了,便為小師妹算了一卦。”
說到這,林青山頓了一頓,整理了一番思緒,接著說道:“這相師施為了一番,便念出了一首詩,讓師傅太師公及隋陽城主都面色不悅。”
衛鈺心里隱隱有些猜測,接著問道:“詩呢?還記得么?”
林青山苦笑一聲,點了點頭,說道:“哪能忘記,著實讓人印象太深刻了。”
“劫孤二煞怕同辰,隔角雙來便見坉,丑合見寅辰見巳,戌人逢亥未逢申,初年必主家豪富,中主賣田刑及身,喪子喪妻還克父,日時雙湊不由人。”
衛鈺心下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天煞孤星命!”
前世游戲中,關于這方彩英的任務線中,不止一次提到了這首詩和這天煞孤星命格,出處卻從未提到,如今倒是從林青山口中得知了,正是這首詩和這個命格傳說毀了這丫頭的半輩子。
“正是,傳聞這天煞孤星命對本人運勢沒有影響,只會會對周圍朋友、親人帶來厄運,甚至家人遭遇不幸,死亡。嚴重的話,可以把周圍的人克死,命犯天煞孤星之人,多半六親無緣,孤獨終老。”林青山皺眉說道。
“長輩們都是名人大家,雖說這相師說話不中聽,但也并未為難他,只是讓他盡早下山,眾人皆不歡迎他,相師所說雖然沒人愿意相信,但也在咱們得心里留下了一根刺,而小師妹顯然是聽進去了,到如今恐怕是當真了。”林青山嘆道。
“不過便是換做我恐怕也沒法不當真,當身邊之人一個個離她而去,不光是她自己產生了自我懷疑,心魔纏身,說來慚愧,我等同門弟子有些都對她產生怨恨,比如衛兄之前碰面的那位李師弟。”林青山神色有些慚愧。
“趨吉避兇,乃人之本能,沒什么好羞恥的。”衛鈺淡淡地說道。
便換做是現代地球社會,這樣的現象也不少,更別提古代了。
“后續又是何發展?”衛鈺問道。
“隋陽城主本意是讓小師妹留在門中修習,可這相師一番話讓他有些躊躇,怕小師妹因為此話在門中收到欺負,縱使太師公做出保證也無用,最終也只是掛了個名頭,拜了大師伯為師。”
“這武功倒也沒怎么練,只是每年都會回山一次,拜見長輩,待上一月,那時的她性子活潑,可招人喜歡了。”林青山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色。
“可是五年前一場大禍降臨,我派長輩盡皆赴死,當時恰巧正逢小師妹回山,禍事落定之后,那相師所做之詩不知為何一夜之間人盡皆知,弟子們剛剛歷經喪師之痛,這詩一傳開……”說到這林青山頓住了,面露悔恨之色。
“這詩一傳開,整個銘岳劍派的弟子是不是都將錯誤歸咎到了這方姑娘的身上了?”衛鈺嘆了口氣,問道。
林青山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確實如此,大多弟子都在背后指指點點,甚至有弟子當面斥罵小師妹。”
“只有我等幾名與小師妹私交甚好的弟子未曾參與,但是當時眾弟子聲討,我等聲微力薄,也怕同門頭腦發熱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來,護不住小師妹,便連夜將她送回了隋陽城。”
“貴派掌門未曾出面?”衛鈺皺眉道。
林青山搖了搖頭,嘆道:“太掌門當年重傷身隕,掌門太師公也受傷不輕,當時也正閉關療傷,并不知情,也無暇管理這一眾弟子。”
“小師妹此次之后便開始寡言少語,性子沉悶,再也不復從前活潑的模樣,一連五年,再也沒回過咱們銘岳劍派,前三年的時候,咱們幾個要好的師兄弟還相約一起去隋陽城看望過她,她卻將自己鎖在屋中,說什么也不愿出來一見。”林青山愧疚道。
“唉,方師姐以前可活潑了,還帶著我去釣螃蟹吃,現在都不怎么和我說話了。”萬躍鯉低落道 “那正是她對你們好的表現,她現在對誰越不好,說明她越在意誰,可知道?”衛鈺敲了敲萬躍鯉的腦袋。
“唔!”萬躍鯉委屈地揉了揉腦袋。
“看來五年前,她就已經心魔深種了,近兩日又痛失雙親,一個小姑娘承受這些確實太過沉重。”
“對了,林兄,那位相師姓甚名誰可還曉得?”衛鈺接著問道。
林青山搖搖頭,說道:“我只知他姓張,山腳下那些見過他的鎮民們都稱他為張仙師。”
衛鈺嘴角一咧,說道:“知道姓便足夠了,原本我不知道這事兒,如今看來咱們這計劃需得略微修改一番。”
“怎么改,衛大哥你盡管說,咱們去準備!”萬躍鯉嚴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