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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七)“三羽烏”溫泉會議

清史民國  “如果這計劃能夠實現,這黃河水可就真的要變清了。”赫千里聽蘇芳念完之后,不由得感慨地說道。

  “你我都是科學工作者,要是也說出‘圣人出,黃河清’這樣的話,可就讓人笑話了。”張含英笑道。

  “是啊,黃河水清不清,本就和圣人沒關系。”蘇芳說道,“其實黃河水并非都是不清的,得看是那一段,象漢朝初年成書的《爾雅釋水》已注意到,‘河出昆侖虛,色白。所渠并千七百一川,色黃’。即黃河在匯合眾多支流前,并不渾濁。”

  “不,自民元以來,經過歷年的科學考察,咱們現在已經能夠準確地,5464公里長的黃河,只是1992公里長的中下游是渾水,占總長度一半以上的黃河上游,即從河源至河口鎮這一段,水是清的。”張含英說道,“不過中國古代的學者習慣于坐而論道,忽視對自然界的實地考察,對于黃河的了解,大多局限在眼前所見和道聽途說中。象唐人孟郊‘誰開昆侖源?流出混沌河’、宋代王安石的‘派出昆侖五色流,一支黃濁貫中州’等關于黃河的詩句,都不過是文人想象之作而已,并不能當成事實。”

  “普天有道圣人生,大地山川盡效靈。塵濁想應淘汰盡,黃河萬里一時清,”赫千里感嘆道,“古時的中國人最大的夢想,就是出現圣人。這個圣人,當然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指孔夫子這樣的學問家,只是那些君臨天下的帝王才擔當得起。幾千年來,許多中國人總是希望出個好皇帝,能夠帶來‘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黃河清’被視為會給人們帶來幸福的祥瑞,但‘黃河清’與‘圣人出’究竟有因果關系,沒有人能說清楚,期盼‘河清’,不過是一種希望擺脫現實煩惱的精神寄托而已。”

  “誤的認識必然導致誤的看法,就象國人關于漢理黃河的誤認識,如同有史以來及當今的一些水利專家以及關心黃河治理的學者一樣,大家都普遍地認為,黃河‘水少沙多’為其突出特點,把它看作一條“害河”,認為‘治黃’必以防洪為主,在‘蓄、塞、浚、疏’四法中只能用‘蓄’‘塞’兩法,即用水土保持、攔河蓄水蓄沙及加高加固堤防以堵塞可能發生的破堤泛濫。庶不知它乃是我國甚至世界上最優的‘利河’。”張含英說道,“如以我國及世界公認的‘利河’長江和它作一比較,長江比黃河流域面積大二點三倍,年流量大十六點八倍,而在中下游所造成的人類最寶貴的沖積平原反而只有一半。長江沖成的十二點六萬平方公里土地,供水充足,是多么寶貴呀而黃河竟沖成二十五萬平方公里土地,可耕種兩季,雖用水感不足,更覺其寶貴假使人們細想何以黃河能淤出如此大量的土地,正是由于其水少沙多,其含沙濃度極高的黃水已淤成了二十五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所以我們要盡力據以淤灌它,而且希望它繼續淤出更多的土地,以適應我國人口之眾多的情況。如今長江每年只能淤出一千多畝田地,人們嫌其太少太慢,而我們對黃河更應寄以厚望。我們希望黃河有更多的水土沖下來,而不是保持在上中游而完全不下來。水土保持的目的是保持那里肥沃的表土,是應該的,是合理的。但是河槽里的黃土盡可沖下來,以餉下游,兩者并不矛盾。只要措施得當,黃淮海平原必當成為真正的膏腴之地。”

  “我國本是全世界水資源最豐富的國家,外國人說我們只有全球百分之七的耕地,卻養活著全球百分之二十以上的人口。就是說我們能以少量的耕地充分利用水資源以養活偌大人口。凡國家的水資源消耗主要是用在農田上,約占百分之八十至百分之八十五。我國夏季海洋濕暖氣團登陸的占百分之七十的全年水量,多半由農作物利用掉,部分多余的成為地面流即徑流,集流成江河,連同地下潛流,成為河中的川流。川流乃是殘余的水資源,部分可以抽起來用于灌溉、工業和生活用水。以前由國內某學者提出的水資源,卻定義為所謂江河出口綜合的年水量,竟不包括植物蒸發量這一大筆水量,于是得出我國水資源貧乏、在全世界排行第六的誤結論。”高海石說道,“而我國在淮河以南及東南部水量有余,兩廣年種三季作物,江淮兩季半,缺的是耕地,不是缺水。黃淮海也勉強能種兩季,東北種一季,利用冬雪融水亦已足用。全國唯有西北真正缺水,而可耕地很多,俗稱‘有水便是地’。總的說來,我國最缺的是可耕地,通過調節多年平均年水量尚能養活偌大人口。明白這點,若正確地運用水資源,黃河‘水少沙多’,不是壞事。”

  這場在水利部會議室召開的由中國國內知名專家參加的會議,規模雖然不大,但氣氛熱烈民主,討論內容中肯客觀,只是與會者現在并沒有意識到,他們的這一次會議,定下了中國未來水利建設發展最為重要的內容。這次會議的結果,將促使中國人在世界水利建設史和農業發展史上寫下極為輝煌的一筆。

  而差不多與此同時,在日本靜岡縣的熱海溫泉療養地,也正在舉行一個秘密聚會,而這個聚會同樣將在未來改變日本的歷史。

  “原敬首相的高橋大臣的遇刺本就是藩閥們的陰謀”在溫泉中,一個個子瘦小的日本人在揮舞著拳頭,“他們想要重新控制政府讓政府成為他們的傀儡他們是日本腐敗的根源”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小佃君。”一個盡管脫得精光但卻仍然不肯摘下厚厚的眼鏡片的日本人對他說道,“關鍵是我們今后應該如何采取行動”

  “永田君,你看?”小佃敏四郎轉向留著普魯士式短發、嘴唇上胡子修剪得像一只海鷗但頗具有些學者風度的永田鐵山問道,“如何才能結束日本國內無所不在的腐敗現象?”

  聽到他的話,溫泉中的另外幾名日本人也將目光集中到了永田鐵山身上。

  此時在溫泉中的這三個人——永田鐵山、小佃敏四郎和岡村寧次,便是日本歷史上著名的“三羽烏”。他們在東京陸軍小學時彼此就是好。當時該校的許多學生來自名門望族或富裕家庭,他們自視政治經濟地位優越,時常結伙欺負別人。為不受欺侮,永田鐵山、岡村寧次和小佃敏四郎也結成了的團伙。有一次岡村寧次在做木馬練習時,與一個來自長州高級武士家庭叫做龜田的打起架來,龜田有雄厚的家庭背景,平時在學校就是呼風喚雨的一霸,身邊總有一幫人跟隨;岡村寧次眼看就要吃虧,幸而永田鐵山、小畑敏四郎得訊飛奔而來拳腳齊上,才把岡村寧次救了下來。三人中永田鐵山與岡村寧次關系最好,彼此相互親昵稱為“鐵”和“寧”;小畑敏四郎則與岡村寧次在同一個學員區隊。三人從那時起就玩鬧在一起、打架在一起,是性格、脾氣都合得來的摯友。后來這三人又一起考進陸軍士官學校、陸軍大學。在以訓練嚴酷著稱的日本軍校中,永田鐵山的畢業成績是士官學校第四名、陸軍大學第二名;小畑敏四郎的成績為士官學校第五名,陸軍大學第一名;岡村寧次則為士官學校第六名,在陸軍大學則因成績優異接受過大正天皇頒獎。

  這三人皆是陸軍中的驕子——后來被稱為“三羽烏”(日語“三只烏鴉”之意)。此時的“三羽烏”的羽毛雖然并不豐滿,但圍繞著他們,已經形成了一個頗有規模的軍人集團。

  在第二次針對中國和蘇俄的戰爭中,“三羽烏”在幕后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只是這場戰爭的結果,卻大大的出乎他們原來的設想。

  “小佃君認為,是腐敗現象導致了此次征支戰爭的失敗,是嗎?”無錯不跳字。永田鐵山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不動聲色的反問了一句。

  “三羽烏”的的核心,是永田鐵山。他以優異的服務得到過天皇的嘉許,自1920年6月起就被授予在歐美及中國巡回考察的全權;但既使是他,也不是一個能系統提出思想的人。貴族出身的小畑敏四郎人身材細瘦,人雖然十分精明,但是三個人當中最容易激動的一個,他曾留駐俄國,駐俄國期間正值俄國,他拼命看了不少馬克思主義的書,但除了想通過所謂的“部落共有主義”實現與天皇感情溝通這種模糊混亂的概念外,提不出象樣的政治見解;而不修邊幅的岡村寧次摘了眼鏡就成可憐的半盲人,戴上眼鏡又似兇猛的貓頭鷹,最崇尚象前線指揮官那樣直接行動,也不是有高深的思想的人,二人其實都是唯永田鐵山馬首是瞻的。靜岡的熱海溫泉如今正值旅游淡季,這個清靜的地方正好進行他們規劃未來的秘謀。

  “是的”小佃敏四郎說道,“正是軍隊的腐敗,在導致了這場戰爭的失利在前線奮戰的將士們得不到足夠的武器,尤其是沒有配備坦克戰車,以及先進的火炮,結果根本無法對抗支那軍的坦克海軍也是一樣支那海軍用來同我們作戰的六艘五萬噸級的強大巡洋戰艦,其火力和性能遠遠的超過了我們而日本海軍號稱火力最為強大的‘扶桑’號超弩艦,在支那人的巡洋戰艦面前竟然不堪一擊如果不是國內官員的腐敗無能,會造出這樣的豆腐渣軍艦出來?”

  聽到小佃敏四郎的話,泡在溫泉和蒸氣中的日本軍官們,談起這些事情義憤填膺、慷慨激昂。

  國內腐敗在他們眼中首先是政治腐敗。政治腐敗又首先表現在陸軍的人事腐敗。由于日本歷來藩閥門第氣息極重。明治維新后海軍由薩摩藩把持,陸軍則由長州藩把持;山縣有朋、桂太郎、田中義一等陸軍中堅人物,無一不是出自長州;非長州籍人士休想晉升到陸軍高位。海軍的情況也是一樣,大家談來談去,都是認為,戰爭的失利是國內政治腐敗的結果。

  “石原君,你看?”永田鐵山的目光忽然轉向了一直沒有發言的石原莞爾,問道。

  “腐敗問題僅僅是一方面。”石原莞爾向永田鐵山點頭答禮,然后說道,“而并不是問題的癥結所在。”

  “噢?”聽了石原莞爾的話,溫泉中的人們都禁不住一愣。

  “把你的想法說得具體一些,石原君。”永田鐵山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說道。

  “這一次的征支戰爭會失敗——當然,日本失去了臺灣、琉球和朝鮮北部,卻得到了資源豐富的西伯利亞東部地區,也可以說沒有失敗——的主要原因,是日本的基本戰略出了問題,以及我們對支那這些年發展情況的不了解。”石原莞爾說道,“我們把希望寄托在冒險行動上,所以失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說下去,石原君。”永田鐵山點了點頭,說道。

  “其實,日本進行的這次征支戰爭,就是一次大冒險。而日本到現在一直在冒險。”石原莞爾說道,“明治二十七八年的征清戰爭,幾年后的日露戰爭,還有第一次征支戰爭,都是在冒險當中渡過的,由于前幾次冒險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無論是政府、軍人還是國民,都產生了極大的僥幸心理和蔑視支那的情緒。而第二次征支之戰,其實無論從國內條件還是國際形勢來說,都不應該發動,但政府和國民在僥幸心理和輕敵的情況下貿然投入到了戰爭當中,因此失利,所幸攝政宮親王和原敬首相大智大勇,挽狂瀾于既倒,以無比果決的勇氣果斷結束了對支戰爭,并聯合支那共同攻擊蘇俄,才有了西伯利亞東部地區的補償。”

  “現在的支那,已經今非昔比,如果說第一次征支之戰之所以會失敗,是因為英米兩國不愿意看到我國獨占支那而暗中出手干涉。這一次的征支之戰,英米尤其是米國則完全的站到了支那一邊。米國不但支援了支那大量的金錢、軍火和物資,還派出大量的志愿人員直接加入支那軍對我軍作戰。正是因為米國的支持,支那的經濟才得以迅速發展,支那的陸軍完全是由米國提供武器裝備并幫助訓練的,支那海軍的主要作戰艦艇也是從米國購買的,所需費用也是來自于米國的貸款。雖然支那軍是借助米國的力量建立起來的,但一個事實是,這樣建立起來的支那軍,無論是戰力還是斗志,已經今非昔比,成為日本的勁敵。而日本仍然還在用老眼光去衡量支那,因此失敗可以說是必然的。”

  “不。”松井石根點了點頭,“支那海軍的那十二艘五萬噸級巨艦,已經成為日本的心腹大患。”

  “這些軍艦只是支那對日本威脅的一個方面,可怕的是,支那在米國的幫助下,正在加速實現工業化,這才是日本真正的心腹大患。”石原莞爾冷笑了一聲,說道。

  “明治維新時的日本,為能夠打敗看似不可戰勝的龐然大物清國?是當時的日本海軍比北洋水師強大嗎?不是,日本之所以能夠戰勝,除了舉國上下萬眾一心眾志成城之外,最重要的一點,是日本當時已經實現了工業化,成為了一個工業國,而老朽的清國雖然部分實現了工業化,但骨子里還是一個農業國,以工業化之日本對陣農業國之清國,日本的勝算無疑是相當大的。”石原莞爾接著說道,“所以說,雖然征清之戰有些冒險,但還是值得的,因為日本戰勝的機會的確相當大。”

  “但是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小佃敏四郎明白了石原莞爾的意思,點頭說道,“第一次征支之戰,支那軍隊的表現已經和以前有所不同,他們使用的好多新式武器都是我們以前從沒見過的,那時的支那已經顯露出了工業產能所帶來的威力,可惜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

  “是這樣。”石原莞爾掃視了一下大家,目光最后又回到了永田鐵山身上,“而支那政府此次一心參加歐戰,看起來主要的目的是為了在戰爭中有所貢獻,以求戰后廢除不平等條約,并從英米那里得到財政援助,而支那政府的真實目的卻被這些表象掩蓋起來了,讓絕大多數的日本人都蒙在了鼓里。”

  “?支那參加歐戰另有目的?”松井石根和小佃敏四郎和幾位軍官都顯得有些吃驚,但永田鐵山臉上的表情依然沉靜如水,他沒有,只是看著石原莞爾,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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