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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四)一人之血

正文(三百五十四)一人之血正文(三百五十四)一人之血(三百五十四)一人之血  帶有特制消音器的手槍的槍口噴出淡淡的輕煙,馮基善的頭部隨即迸出一團血霧,他高大健壯的身子猛地向后仆倒,微微ō動了兩下,便不動了。

  李德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在馮基善的鼻孔處探了探,確定他已經死透了之后,將手槍收了起來。她最后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那本濺滿了鮮血的圣經,脫下了手套,轉身離開了思羅堂。

  此時禮拜堂én口的兩名衛兵并沒有發現里面的異動,在看到李德荃出來后,兩名衛兵齊齊舉手向她敬禮,她微笑著點頭答禮,然后邁著從容的步伐向遠處的一座座營房走去。

  此時軍營里顯得空空蕩蕩的,在來到了一座營房旁邊后,李德荃看了看周圍,閃身進到了營房里,不一會兒,一個頭戴法冠身穿教友服飾手捧圣經戴著眼鏡留著大胡子的教工模樣的人便走了出來,他也邁著同樣從容的步履走在了軍營當中。由于馮基善軍中經常有這樣的教工人員出沒,所以沒有人對這位教工的身份起疑心,有時經過他身邊的士兵還會向他打招呼,而他則點著頭報以親切的微笑。

  過不多久,這位教工來到了一座山坡上,他看了看遠處已經變得相當空曠的馮軍駐地,冷笑了一聲,在一棵樹下迅速的將身上的法袍脫了下來,露出了里面儉樸的女裝。

  很快,“教工”扯掉了大胡子長眉á,丟掉了眼鏡,將臉上的rò皮質頭套和法冠去掉,剎時間變成了一位烏發黛眉明眸顧盼的美麗女子。

  這位女子身上穿的仍然是李德荃的衣服,但此時的她卻已經恢復了本來的面目,已經不再馮是“基督將軍”的夫人。

  她的名字,叫張雅婷,和“吾豪”周冠笙一樣,是隸屬于“正義之劍”的。和中國財政部情報局的所有特工一樣,他們都有一個別致的代號,她的代號,則是“丁香”。

  此時的張雅婷取出了一個打火機,用法袍將化妝用的所有東西包起來,在一個僻靜的角落里點著,她一邊注意著燃燒的情況,一邊警覺地打量著四周,她在觀察周圍情況的同時,一雙手也沒有閑著,將手槍重新裝滿子彈,在看到法袍和那些東西一起化成了灰燼之后,她起身將手槍收好,然后快步的向京城方向走去。

  “這都幾點了,將軍怎么還不休息?”

  夜已經很深了,曦雪看了看遠處楊朔銘的書房依然亮著燈,不由得輕嘆了一聲。

  自從擔任了財政部長之后,楊朔銘睡覺的時間變得越來越晚了。

  每一次她從這里遙望他屋里的燈光,心里不知怎么總有一種暖暖的感覺。

  但是今天晚上,她總是感覺到有些和平常不太一樣。

  曦雪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起身走出了自己的屋子,向楊朔銘的書房走去。

  在來到離書房不遠處的ā園里時,曦雪忽然停住了腳步。

  雖然這里距離書房還有一段距離,但她已經發覺了,楊朔銘的書房里,不止一個人。

  他象是在和某個人jiā談。

  曦雪又向前走了幾步,此時的她,憑借自己敏銳的聽覺,已經聽清楚了里面人的談話。

  “……在戰場上殺人,是不是比暗殺要簡單得多?”

  說這句話的,象是一個女人。

  一個她似曾相識的女人。

  “對于沒上過戰場的人來說,無論是不是軍人,對真實的戰場態度都不外乎二種:一個是怕;另一個是向往。怕戰場的人多數是女人居多,向往戰場的人以男人占多數,當然也有少數的女性。”這是楊朔銘的聲音。

  “奇怪,為什么會有人喜歡戰爭呢?”

  “至于他們為什么喜歡戰爭,除了對í戀軍事的原因之外,還有看多了戰爭題材的文學作品和戰爭新聞,受到其中情節和新聞的感染,或對戰爭藝術作品中的主人公十分敬佩、或受國家主義和民族主義的煽動,自己也幻想著上戰場,到戰場上發泄國家主義和民族主義激情。”

  “你說的這些情況,好象不適用于我。呵呵。”

  “也有的人屬于‘葉公好龍’型的向往戰場者,平時向往戰場純粹是一種愛好、一種消遣,一甘真正的上了戰場,卻十分緊張,甚至還會出現’戰場心理綜合癥’,甚至會被戰場上的景象嚇得精神錯làn。”

  “還有這樣的人?”

  “當然,在一些特定的時代,這樣的人特別多,他們整天喊著打打殺殺,叫囂著‘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但一旦真的需要他們上戰場時,他們便立刻銷聲匿跡了。這種人,在清代,叫做‘清流’,在現代,則叫做‘憤青’。”

  “什么?粉青?你是說他們象華爾不實的瓷器?”

  “不是粉青,是憤青,憤怒的憤,青年的青,憤怒青年的簡稱,不過,有時候,憤怒的憤也可以用大糞的糞來替換。”

  “哈哈我才發現,你這個人可是很有幽默感的哦。”

  “話題有些扯遠了,呵呵,回來回來,其實想要真正走上戰場,之前的準備工作也是非常重要的。走上戰場前,也許可能是沒做好任何準備甚至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就上了戰場。這其實是某些有經驗的老軍官的帶兵方法,也就是不告知自己的部下戰士們會發生什么事就‘開工’。”

  “這也太損了吧?”

  “這么做有一定的道理,因為‘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果上戰場之前就對部下說明會有什么事發生,可能會在部隊中帶來緊張心理,即使士氣高昂也不會例外,如果部隊在心理繃得緊緊地狀態下上戰場,反而效果不佳。據咱們那些去過歐洲戰場的老兵們回憶,有時確實是在沒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就開打了,在極度驚嚇之下,反而會把人身上平時沒有發揮出來的潛能給逼出來,如果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士兵的話,被逼出來的戰爭潛能還會更大一點。”

  “原來是這樣,我說俄國人為什么總是這么做,連‘契卡’也不例外。”

  “‘契卡’的軍官們這么做,是因為他們多數深諳‘攻其不備,擊無不克’這一道理,不過他們倒并不一定會讓自己的部下沒有做好任何準備就參加戰斗。就算是有意不讓部下作準備,他們自己也會在暗中布署一下,直到戰爭開打時才告知部下。”

  “沒錯,就是這樣。你好象很了解‘契卡’?”

  “當然。”

  “你以前,是不是也這樣訓練你的部下?”

  “不錯。”

  “你太壞了,呵呵,要是我的話,寧愿在行動之前告訴他們要做什么,要他們提早做好一切準備,做到有備無患。”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象在戰爭中,如果士兵們在上戰場前就被軍官告知的話,結合了老兵們的經驗,我會要他們做好以下準備:首先是心理準備:即一定要克服不正常的緊張或興奮的心理。對于從沒打過仗的新兵來說,當軍官告知要上戰場時,通常會有二種心理反應:一種是興奮,另一種是緊張。而對于心理興奮的人來說,一定需要克服興奮心理帶來的影響,因為上戰場其實一點也不好玩,要小心謹慎要記住平時在訓練場和軍事演習中學到的戰術要領,服從軍官的任務布置,千萬不能因為心理上亢奮,帶來戰斗上的盲目性甚至輕敵大意。”

  “呵呵。”

  “而對于心理緊張的人來說,一定要想辦法使他們樹立必勝的信心,使他們相信勝利屬于我們一方,要讓他們相信,一定會在戰場上存活下來要是種種手段都沒有效果,還是出現有人因為心理緊張不想上戰場,想當逃兵的話,可能出現很糟糕的情況:那就是處決逃兵,使一種肅殺的氣氛在部隊中四處彌漫。相信多數人寧可面對敵人的槍口,也不愿意被自己人打死,因為那樣很不光彩。”

  “你上次要我去做任務的時候,就是這么對付我的你這個壞蛋”

  聽到屋內女人銀鈴般的笑聲,曦雪努力的回想著這個人,但卻想不起來。

  “現在不會了,因為你已經成熟了。”

  “你又開始騙我了,我才不會上當呢”

  “是真的。這一次任務你完成得非常好,但我還是擔心你的安全,所以你應該回美國。”

  “又要攆我走了……”

  那個女人似乎開始哭泣起來。

  “別這樣,雅婷,這和你的身份不符。”

  “你答應給我的東西,什么時候兌現?”那個女人破涕為笑,問道。

  “今晚不行。在你去美國之前,你可以挑一個時間,那一天,你要的,我都會兌現。”

  “那好,咱們說定了。”

  “天已經不早了,你該回去休息了。”

  “好,你也早點休息吧,記得把精神養足哦,要不然,我可不答應。”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那我走了。”

  “我叫人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我進來的時候就沒有驚動別人,還是悄悄的來,悄悄的走吧。”

  那名女子象是依依不舍的在和楊朔銘道別,曦雪本能的將自己隱藏在了樹影里,她目不轉睛的盯著én口,但讓她感到意外的是,楊朔銘書房的én并沒有開,開的是窗戶。

  曦雪看見一個面目姣好的女子從窗戶悄無聲息的一躍而出,她象是借助了某種工具,能夠從一個地方快速的跳到另外一個地方,而不發出一點聲音。此時在皎潔的月光下,她的身姿如同飛天一般輕盈美妙,讓曦雪一時間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想到自己也曾象她一樣的在空中來去自如,享受那如風般的自由感覺,她的心底竟然感到一絲莫名的失落。

  不知什么時候,那名女子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進來吧,曦雪,外面冷,小心著涼。”楊朔銘的身影出現在窗前,他象是知道曦雪的藏身之處,沖她所在的方位招了招手。

  曦雪先是吃了一驚,但她好象習慣了他總是不經意間做出的驚人之舉,一聲不響的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進到了楊朔銘的書房里。

  “不好意思,我的耳朵太長了。”她進屋后,對他說道,“我沒想要偷聽,只是不想打擾你們。”

  “沒關系,聽到了也沒什么,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楊朔銘笑著擺了擺手,給自己的女秘書倒了一杯咖啡。

  “她是那個俄國女間諜,是嗎?”曦雪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錯,就是上次讓我關進地牢里的那個,你們見過的。”楊朔銘笑了笑,眼睛在曦雪身上打量了一番,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知道嗎?她和你其實長得很象,你們倆的身高和體形都幾乎一樣,性格上也有相似之處,要不是她出生在英國,我真的懷疑你們會有血緣關系。”

  “得了吧你。”曦雪沒有弄明白他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但不知怎么還是感到很開心,“你這么晚了,不好好休息,卻和一個倒戈的敵國間諜做長夜之談,我真是服了你了。”

  “呵呵,是睡不著,所以才和她多聊了一會兒。”

  “您在擔心叛làn的事,是嗎?”曦雪問道。

  “昨天還是,但現在不是了。”楊朔銘說道,“剛才你見到的那個女人,已經完成了平定叛làn最為關鍵的一部分。明天我想叛làn便可以平息了。”

  “那太好了。”曦雪笑著點了點頭,楊朔銘注意到她似乎是由衷的感到開心,心里不由得有些奇怪。

  他當然想不到,曦雪為了他,曾經私下里制定了怎樣的計劃。

  “你知道嗎?馮基善已經死了。”可能是想和她分享勝利的喜悅,楊朔銘把剛剛從周冠笙那里得到的和經過張雅婷本人證實的消息告訴了她,“其實我最擔心的不是他本人能掀起多大的浪,而是擔心他手下的數萬精銳將士的安危,現在他死了,這些將士們可以不用被騙入死地了。”

  “馮基善將軍在民間的口碑一向很好,有‘平民將軍’之稱,這一次為什么會……”曦雪問道,“是不是受了誰的指使?”

  “你說的不錯,他之所以這么做,是受了蘇俄的慫恿和指使。”楊朔銘冷笑了一聲,“近些年來,咱們中國的每一次感冒發燒,其實都是因為莫斯科打的噴嚏。所幸這一次我發覺得早,沒有讓這次的感冒燒起來。”

  “但可惜徐樹錚將軍還是死了。”曦雪嘆息了一聲,說道,“他為國家做了那么大的貢獻,而且的詩寫得那么好……”

  “放心,他沒死就是了。”楊朔銘看到曦雪面露惋惜之色,不由得笑了起來。

  “您說什么?徐樹錚將軍沒有死?”曦雪大吃一驚,問道。

  “我估計,這一次的巡閱使會議,會有不少人表現和你一樣的。”楊朔銘欣賞著曦雪那吃驚的表情,笑著說道。

  北京,房山鐵路站。

  “看樣子是真的沒事了。”坐在火車包廂里的兩湖巡閱使吳佩孚指著鐵路沿線說道,“軍事管制已經解除了。”

  心事重重的曹錕順著吳佩孚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馮基善這一次準備應該是相當充分的,而且京里也都預先做了布置,但卻沒有起到絲毫作用,真是奇怪。”吳佩孚接著說道,“我原以為這場大變,沒有點時間,不死上他幾萬人,是平定不下來的,可現在竟然兵不血刃的就平息了,政fǔ這一次處置及時有效,真讓人驚詫莫名。”

  “馮基善這個蠢材,壞了我們的大事,唉”曹錕聽到吳佩孚的話,再也忍不住了,“這一次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果”

  聽了主公的話,吳佩孚一時間有些錯愕,坐在那里作聲不得。

  在吳佩孚的印象中,曹錕從來沒有表現得象今天這樣。

  曹錕看了看吳佩孚,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他喘了幾口粗氣,漸漸的讓自己平靜下來。

  “子玉,這次的事,絕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曹錕說道,“馮基善的背后,是赤黨毫無疑問,但政fǔ這一次的處置,也不是光平息政變這么簡單。”

  “您的意思,是政fǔ另有目的?”吳佩孚想了想,問道。

  “你別忘了,蔡松坡的那個國家軍隊改革計劃,是沖著誰來的。”曹錕冷笑了一聲,“他馮基善不想束手待斃,因而才想要放開手腳玩一把大的,當然,他背后是赤黨和蘇俄,咱們和他不一樣,但咱們的境地,和他是沒什么差別的。對咱們這些辛亥老軍來說,沒有了兵權,還能做什么?”

  “是啊,各省督軍撤了,下一步,就應該是巡閱使了。”吳佩孕嘆息道。

  “蔡松坡為人耿介率直,大公無私,他搞的這個‘軍隊國家化’的目的,是想去除掉中閥ún戰的危險,本意是好的。”曹錕說道,“但他怕是沒有想過,他這樣做是把地方軍閥給弄沒了,但卻造就了一個全國性的大軍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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