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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八)燃燒的太平洋

  在日本已經開始進行戰爭部署的時候,羅斯福與其幕僚則一直通過截取日軍無線電信號,關注日軍的一舉一動。但他們并不知道日軍將會在何時何地采取何種行動。更糟糕的是,美國始終無法破譯日本陸軍和海軍的密碼。結果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襲珍珠港,成為美國歷史上最為慘痛的戰爭災難。

  對于美國而言,不幸中萬幸的是,太平洋艦隊的一艘航空母艦和兩艘主力戰列巡洋艦在日軍偷襲的當天正好不在港內。太平洋美軍正是依靠這些軍艦展開了反擊,取得了擊沉日本兩艘航空母艦和三艘戰列艦的戰績,雖然這些太平洋艦隊僅存的軍艦也在戰斗中損失掉了,然而對于日本而言,偷襲珍珠港并不是一場完全的輝煌勝利,它正好給主戰的羅斯福找到了對日本宣戰的最好借口,他再也不用說服美國國會以保護英國和荷蘭殖民地的名義向日本宣戰,而本來對參戰與否猶豫不決的美國人民也因為這一事件,立即團結一致加入到了戰爭的行列中來。

  “日本消滅了美國太平洋艦隊,下一步便會將矛頭對準我國了。”顧維鈞憂心忡忡的說道。

  “這是必然的事。”楊朔銘說道,“但在這之前,他們不一定會馬上向咱們動手。他們下一個目標,應該是南洋。南洋之后,才會輪到我們。”

  聽到楊朔銘的話,吳佩孚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的變化。

  “美國和英國及荷蘭已經對日本宣戰,”顧維鈞說道,“國會已經有議員提出對日本作戰的議案了。”

  “噢。”吳佩孚看了看楊朔銘,接過了話頭,“咱們是否對立即對日本宣戰,還是由國會來決定吧。畢竟咱們中國面臨著兩個敵人。能多拖過一天,咱們就多一天準備的時間。”

  “大總統說的是。”顧維鈞嘆息了一聲,“蘇聯和日本,都是我中華之勁敵,哪一個都不好對付。兩線作戰,又是兵家大忌……”

  聽到顧維鈞的話,大廳里陷入到了沉默當中。吳佩孚注意到今天將軍們竟然誰也不說話,不由得感到有些驚訝。

  當然,他在心里也不自主的松了一口氣。

  “我們能拖的時間,不會很久的。”楊朔銘看了看大家,平靜的說道。

  美國,華盛頓,白宮。

  當史汀生、諾克斯、赫爾、斯塔克海軍上將和馬歇爾當天下午在白宮舉行第一次國防會議的時候,日軍的進攻仍在進行。緊緊控制著局勢的羅斯福,迅速下達一系列命令:保衛軍事設施和工廠,所有私人飛機停止飛行,所有業余無線電愛好者停止發報,設立新聞檢查制度,命令聯邦調查局兜捕日本人。

  在這次不時收到珍珠港的電話報告的會議上,他們熱烈討論了總統必須向國會宣讀的宣戰書。第一個打來電話的人是英國首相溫斯頓?丘吉爾。美國駐英國大使約翰?懷南特在電話中講完話后,接著傳來了丘吉爾的粗啞的聲音,他和懷南特正在契克斯別墅進餐的時候,英國廣播公司的簡明新聞報告了珍珠港遭到日軍空襲的消息。

  “總統先生,日本人這是怎么回事?”英國首相問道。羅斯福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他,說道:“是確實的,他們襲擊了珍珠港。我們現在風雨同舟了。”丘吉爾告訴他日本正準備在馬來亞發動進攻。他們商定美英兩國同時向日本宣戰。

  緊接著打來電話的是中國總統吳佩孚,羅斯福向他簡單說了一下珍珠港和夏威夷群島遭到日軍進攻的情況,并希望得到中國海軍的幫助。吳佩孚表示中國將堅定的站在美國的一邊,得到了中國方面的有力保證,羅斯福的心情變得稍微好了一些。但是當他收到太平洋艦隊司令金梅爾海軍上將和珍珠港陸軍司令肖特全部陣亡的消息時,心情重又跌落到了谷底。當晚在白宮聚集的羅斯福的全體閣員發現總統心情沉重。他告訴他們,這是內戰爆發時林肯的內閣會議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會議。勞工部長弗朗西斯?珀金斯的記錄說:“我明顯意識到,海軍遭到出其不意的襲擊,僅僅這一點就夠總統難受的了。”

  九點半鐘,國會的民主黨和共和黨領導人被迎進會議廳。羅斯福再次敘述了已經發生的一系列可怕事件和同日本人舉行的徒勞的談判。在異常昏暗的白宮門廊外面,整個下午聚集在賓夕法尼亞大道欄桿外面的群眾一直高呼“宣戰!宣戰!”的口號。

  歐內斯特?金上將的警告電話打到了馬尼拉。當麥克阿瑟聽到這一消息時,驚訝得大叫起來:“珍珠港!它應當是我們最強大的據點!”當麥克阿瑟正在穿衣的時候,陸軍作戰計劃局局長倫納德?杰羅準將也打來電話,證實了這個消息,并且告訴這位將軍,“如果你那兒在不久的將來遭到進攻,那是不會出人意料的。”菲律賓航空兵司令布里爾頓將軍在凌晨四時之前幾分鐘被麥克阿瑟的參謀長理查德?薩瑟蘭叫醒。他立即命令他的飛行員進入戒備狀態——其中許多人剛從馬尼拉飯店的聚會返回基地。一小時后,布里爾頓來到馬尼拉司令部,他想立即派遣“b17”轟炸機去轟炸日本本土,但是,他的參謀長堅持要作初步偵察,因為飛行員幾乎不知道要去轟炸日本本土的哪些目標。

  清晨五點半,麥克阿瑟收到華盛頓的一封電報,命令他立即執行“彩虹5號”作戰計劃,麥克阿瑟卻堅持說“我接到的命令明確告訴我不要先對日本人動手”。眼下一系列令人震驚的事態似乎模糊了他的判斷,他象是還在相信“菲律賓仍將保持中立,不會受到日本人的進攻。”一些人指責麥克阿瑟冥頑不化,他不讓布里爾頓對日本本土進行先發制人的空襲實在令人吃驚,因為早上六時十二分哈特海軍上將司令部的報告已經提供了空襲的理由:日本的艦載機正在轟炸停泊在達沃灣的“威廉?普雷斯頓”號航空母艦。麥克阿瑟擔心他將遭到進攻,他下令將克拉克基地上剩下的“b17”轟炸機撤到比較安全的呂宋島。他知道哪怕他準許布里爾頓進行先發制人的空襲,菲律賓也是不會得救的,雖然后來的情報證明,由于氣候惡劣,日本轟炸機在機場上不能起飛,很容易成為美國“b17”轟炸機攻擊的目標。假如麥克阿瑟下令發起襲擊,最多會打亂日本的入侵時間表,而無法改變善菲律賓美軍的處境。

  阿諾德將軍隨后從華盛頓給布里爾頓將軍打電話,告訴他絕不能使停在機場上的轟炸機重蹈珍珠港的覆轍。這時設在馬尼拉北面八十五英里的伊巴機場上該島的雷達報告,一批不明國籍的飛機正在逼近,布里爾頓緊急出動了56架“p40”戰斗機,但卻沒有發現敵機,在這些飛機返回機場不久,不顧氣候惡劣仍設法起飛的70架日本陸軍轟炸機開始對呂宋島北部的碧瑤機場和圖蓋加拉奧機場進行轟炸。此時海上的濃霧已經消失,日本海軍第11航空戰隊的232架飛機也已經起飛,開始前往菲律賓的遠距離飛行。

  設在伊巴機場的美軍雷達發現了入侵的日本飛機。他用電傳打字發報機向克拉克機場發出警報。由于行動不夠迅速。伊巴機場的戰斗機正在加油時突然遭到100多架日本戰斗機和轟炸機的襲擊。克拉克機場也遭到襲擊。空襲警報響了起來,機組人員慌忙奔向自己的飛機,其他人四處逃跑,或者蹲在地上,頭頂上第一批日本飛機呼嘯而過,機關炮噴吐著火舌,炸彈在地上迸起一團團火球。幾架試圖起飛的美軍“b17”轟炸機始終沒有飛起來,炸彈將它們炸成一片火海,仍然整整齊齊停在機庫前面的那些飛機也中彈起火。四架“戰鷹式”戰斗機總算飛到空中,但無法阻擋三批協調得很好的敵機對克拉克機場的瘋狂轟炸。這是珍珠港事件的重演,克拉克機場和其他機場被炸彈的爆炸和燃燒的飛機的大火吞沒。

  下午一時三十七分,日本飛機才轟隆隆地飛走了,留下了一堆堆燒焦的和正在冒煙的飛機殘骸,麥克阿瑟的空軍力量受到了致命打擊。只有棉蘭老的十七架“飛行堡壘”幸存下來,四分之三的戰斗機被摧毀。在半個小時中,日本人贏得了得以順利入侵菲律賓所需的空中優勢。當天下午,布里爾頓接到阿諾德將軍狠狠責罵他的電話,要他闡明“究竟為什么”在接到那么多的警報之后還被炸得個措手不及。

  在美國人亂成一團的時候,英國人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

  在新加坡要塞,停泊在那里的“威爾士親王”號戰列艦上,英國主要戰艦的艦長和參謀官們一起開會,在這次會議上,面色蒼白的湯姆?菲利普斯爵士必須決定采取什么行動來回答前一天下午海軍部的來電:“在南中國海行進的日本遠征軍表明他們要入侵,根據這種估計,報告海軍或空軍可采取什么行動。”

  混亂的情報紛至沓來,使菲利普斯海軍中將對整個形勢沒有明確的了解。他得到警告,日軍的登陸部隊已經從本土出發。可在這時候,他們得到的另一份情報卻說預備入侵馬來亞和暹羅的日本艦隊只有兩艘戰列艦!

  在熱得象一座蒸籠的司令艙里,菲利普斯大汗淋漓,他現在意識到,他的威懾使命已告失敗。他不愿意讓自己的主力艦停在港口內成為日本飛機炸彈的轟炸目標。他概述了自己的作戰計劃:黃昏時啟航,迎擊來犯之敵。成功依賴于出其不意和戰斗機對他的戰艦提供充分的掩護。

  太陽正從這座大英帝國東方殖民地大城市的后面慢慢沉落下去,“威爾士親王”號和“反擊”號緩緩開出系泊處,慢慢駛出柔佛海峽。對于親眼看見它們出港的少數人來說,這是總督的每日告示的具體表現,這張告示是用英文、馬來文和中文張貼的:“我們準備好了;我們收到大量警報,我們的準備工作不但做了,而且受到考驗……我們懷有信心。”事實上,新加坡英國海軍最高指揮官萊頓海軍中將并沒有這樣的信心,他在看著z部隊出港時預言:這是他同被派來接替他的那位敢作敢為的海軍將領的最后一次見面。湯姆?菲利普斯對他這次使命感到不安的心情已經表現出來了,他在駛進公海的“威爾士親王”號的艦橋上對旗艦艦長說:“我拿不準普爾福特是否理解我為什么這樣重視十日那天要有戰斗機在我們上空掩護。”然而,這種不安心情絲毫沒有傳到甲板下面的兩千多名水手中間,他們樂于離開這個悶得要死的港口,渴望參加戰斗。當天下午,當“反擊”號的艦長坦南特告訴他們“我們要出去自找麻煩”的時候,他們高聲歡呼起來。

  差不多在同一時刻,赤黃色的炮口焰和“砰!砰!”地落在被稱為美國在太平洋中部的“不沉的航空母艦”的這座珊瑚島的沙灘上的炮彈,破壞了寧靜的海洋之夜的優美月色。日本艦隊開始炮擊中途島,但這場夜戰只是一次擾亂性襲擊,他們同美國海岸炮兵連互相轟擊,一座機庫著火,一名美國海軍陸戰隊軍官被打死。

  太平洋現在一片漆黑,它已成為世界上最大的戰場。舊金山和洛杉磯已實行燈火管制,當天晚上,有人報告在近海發現日本航空母艦之后拉響的警報,使人們過敏的神經和防御系統經受了一次考驗。在瓦胡島上,營救困在“俄克拉荷馬”號里的水手的工作仍在緊張地進行。在孤零零的威克島上,海軍陸戰隊警備隊預料敵人將要進攻,正為炮兵連配備人員。在關島,由于沒有重炮可以保護他們,這一夜又是漫長的絕望的一夜。在馬尼拉,麥克阿瑟和他手下的指揮官正在估量白天的軍事慘敗,考慮著如今在失去空軍支援的情況下如何能夠擊退灘頭堡上的入侵之敵。

  當天晚上,剩下的一線希望遭到最后的打擊,這一線希望是,中國或許能夠阻擋日本征服遠東的瘋狂浪潮。中國政府對日本侵略美國表示了譴責,并宣布進行動員,但遲遲沒有得到中國海軍出動的消息。

  在那個全球戰爭的第一個晚上,在白天遭受了徹底的慘敗之后,只有英國首相丘吉爾在上床休息時是心滿意足的,美國和中國從此將完全作為同盟者并肩戰斗,這使他釋然于懷。他在日記中這樣寫道:“好了,我們總算贏了,我心滿意足地上了床,并安然入睡。”

  當“盎格魯撒克遜國家”在軍事上開始遭到慘痛的失敗時,溫斯頓?丘吉爾的直接反應卻是這么一句話。他心里明白,珍珠港遭到的襲擊,已經迫使美國決心投入一場全球戰爭。事件發生之后的幾個小時內,白宮的電話交換臺忙得不可開交,國會議員和“美國第一委員會”的主要成員紛紛打來電話,保證支持這場戰爭。一股舉國一心的激昂情緒席卷美國,第二天正午,羅斯福在他的兒子海軍上尉詹姆斯的攙扶下走進眾議院的時候,這樣的情緒強烈地表現出來了。他腿上套著鋼架,站在講臺前面,向國會緊急會議發表了歷史性的講演。他有意放慢聲調,電臺網將他的講話向全國作了實況轉播:

  “這一天,1941年12月7日——一個永遠蒙受恥辱的日子——美國遭到日本帝國海軍和空軍的蓄意進攻。”他心情沉重地講述了發生在那一天的“無端的卑鄙偷襲”,然后警告:“不能否認這樣的事實:我們的人民,我們的領土,我們的利益,正面臨著嚴重的危險。”他在結束十分鐘講演的時候,要求國會對日本宣戰,他滿懷信心地預言:“憑著我們人民的無限決心,我們必將贏得最后的勝利。”

  羅斯福最后祈禱“上帝保佑我們”,話音剛落,擁擠的眾議院里爆發出一片歡呼聲和跺腳聲,毫無疑問,這是他已執政九年的政府向國會提出的許多要求中最不會引起爭議的一項要求。就在同一小時,這項要求在參議院“全體一致”通過,在眾議院只遭到一位持不同意見的和平主義議員的反對。

  當天下午,羅斯福佩帶著哀掉死難將士的黑袖章,在對日宣戰書上簽了字。在他的身邊,圍著國會兩院的領袖和許多閃光燈。時值隆冬,由于全國已實行燈火管制,外面的街道顯得異常黑暗。士兵在戰略性工廠、港口和造船廠巡邏警戒。白宮和華盛頓政府的各個建筑物上,豎起了機槍崗哨。財政部長摩根索將總統的衛兵增加了兩倍,但未能說服他在賓夕法尼亞大道布置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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