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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八十)神秘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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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過一個小坡,楊靜怡向前望去。前方巖石下依稀可見一個黑黑的洞口。

  楊靜怡進到了洞里,從背包里取出來小爐點著,把飯盒坐在上面,倒了些水進去,又拿出一袋咖啡扯碎了倒在里邊。

  一杯熱咖啡下肚,楊靜怡感到精神恢復了許多。

  暫時的低潮并不代表沒有希望。楊靜怡在心里鼓勵著自己。她又胡亂的吃了點東西,就一頭鉆進了睡袋。

  ……在驚濤駭浪中,楊靜怡伏在一個小小的橡皮筏上,如同一片樹葉時而高過浪尖,又瞬間被砸落谷底。筏子上一排彈孔清晰可見,空氣從那里快速的噴出,發出尖銳的嘯音。不遠處,戰友們在海水里掙扎著,一雙雙手伸向楊靜怡:“救我!救我!”

  楊靜怡拼命劃著即將沉沒的皮筏,努力想靠過去,但風浪卻將她越推越遠。

  一張張臉變得模糊起來,楊靜怡無力的哭喊著:“小艷!阿梅!隊長……”

  突然,她心里一激靈,不對!我們這是在哪?我還沒死呢!

  楊靜怡猛的睜開眼睛……

  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楊靜怡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是誰?她茫然的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間不大的屋子,一門一窗。除了她躺的床以外,靠窗的位置放著一張簡陋的木桌和一把凳子。墻角立著一個三條腿的木架子,上面層層的擺放十數個竹蘿筐,蘿筐里滿是各種各樣的干透的草藥,楊靜怡粗粗的看了一下。其中不乏一些珍貴品種。

  門邊上的一個小爐子上,坐著一個小鍋,正咕咕的冒著熱氣,使滿屋子的草藥味中還透著絲絲小米粥的香氣。

  在靠里的一面墻壁上赫然掛著一張巨大的狼皮,占了大半個墻壁。

  看到虎皮。記憶一下子涌了出來。山洞……光環……森林……巨狼……

  我這是在哪里?

  楊靜怡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下地后她才發現,她身上的傷口都被處理過了,包扎著繃帶,散發著陣陣的草藥味。

  她活動了幾下。痛感已經弱了很多,但身體卻仍然很虛弱,有些頭重腳輕。

  扶著門框楊靜怡向外張望,她猛然發現,這房子竟然是懸空建在半山腰的!

  一條大河在這里轉了一個彎。兩岸是高達數百米的崖壁,兩岸的崖壁上零零散散的修建了百十幢木屋。每一幢的木屋外面都有一個小小的木制平臺,一條條的木棧道將這些木屋連接到一起。并與山頂相連。

  崖頂長滿高大的樹木,枝條伸展,遮天蔽日,在峽谷上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穹頂。如果從天空上看,絕不會發現這里別有洞天。

  兩岸間的交通則由一條索橋負責。此刻。正有一個小小的人影提著一個大大的籃子,搖晃著走來,云霧從橋下飄過,驚險異常。

  楊靜怡揪著心,眼看著那人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離近了才看清,那人穿著粗布長裙。竟然是一個女人。

  那女人手腳纖細,身材苗條,年紀應該不會太大。由于她低著頭。注意力全在腳下的路上,看不清模樣。

  走上平臺,那女人明顯輕了一口氣,猛一抬頭,卻看見楊靜怡站在門口,頓時嚇了一跳。

  楊靜怡也嚇了一跳。到不是她的動作。而是她的臉。

  只見她十七八歲的樣子,娥眉杏目。俏鼻櫻唇,金發垂肩,一切都十分完美,但在她的左臉上自太陽穴向下,直到嘴角邊,一道大大的傷疤橫貫其上,如一只肥大的蜈蚣趴在那里,顯得說不出的猙獰恐怖。

  兩人呆立半晌,還是那姑娘先開口用生硬的漢語說道:“你……你終于醒了?”

  聲音充滿了驚喜,輕脆悅耳,只是嘴角一動,那蜈蚣一般的傷疤上下亂顫,如活了一般,更是令人不敢正視。

  楊靜怡暗嘆了一口氣:天妒佳人啊!可惜了……

  可是……楊靜怡有些疑惑:“終于?我躺了很久嗎?”

  那姑娘笑著說道:“也不算久,半天而已。”

  “半天!”楊靜怡大吃一驚。

  “是啊,怎么?時間短了?”小姑娘開著玩笑。

  這個女孩看起來雖然丑,但卻是一個極端樂觀的性格,只是那張臉……唉!真的好可惜啊。

  看見楊靜怡極不自然的表情,咯咯咯的嬌笑道:“怎么了?被我嚇著了?”

  楊靜怡有點窘迫:“沒……”

  引來姑娘的一串笑聲。

  這姑娘倒十分看得開,楊靜怡苦笑著想。

  那姑娘走到楊靜怡面前道:“別擋路。”

  楊靜怡連忙讓開了門,兩人走進屋子。

  放下手里的籃子,姑娘沖楊靜怡伸手右手:“介紹一下,我叫娜佳。”

  楊靜怡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要與自己握手,連忙伸手,小手涼涼的很柔軟,心里有些發顫,一時沒回過味來。

  “喂!你還沒介紹自己呢?”娜佳不滿的叫道。

  “我?哦……我叫楊靜怡。”楊靜怡回答道。

  “完了?”

  “什么完了?”

  “我說你就這么介紹自己的?”娜佳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簡直是應付差事嘛!好歹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就這么對我?”

  “你救的我?”

  “是瓦列里叔叔在林子里把你揀回來的,不過是我把你救活的。”

  “揀回來?”楊靜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想來當時自己已經離死不遠了,這話倒也十分正確。

  “好吧,那我該怎么說?”

  “比如說你是干什么的?為什么會到這里等等。”

  “嗯……”楊靜怡猶豫了一下,她所在的部隊保密級別相當高,任務的性質也不適合廣而告之,腦子一轉。她想出一個主意。

  “我是戰地記者,在林子里迷路了。”

  “為什么迷路了?”

  “為什么?迷路了就是迷路了啊。”

  “戰地記者是什么?”

  楊靜怡有些哭笑不得,趕忙解釋道:“就是采訪別人的人。”看到小姑娘還是一臉的迷惑,又加了一句:“到處拍照片,做新聞。”

  “哦——不明白。”小姑娘搖了搖頭。

  楊靜怡狂汗。這小姑娘該不是從來沒出過山吧,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嘗試著問道:“你們這里沒有無線電?廣播?報紙!報紙總該有吧?”

  楊靜怡低著頭掰著手指頭正說的起勁,沒注意那邊娜佳已完全沒了聲音。

  突然一聲冰冷的聲音響起:“哼!”

  她順聲音望去,卻發現娜佳的臉上已是陰云密布。她冷冷的道:“你是特務!”

  “特務?”小姑娘怎么會知道這個詞?楊靜怡一愣,但眼前的情況已經不由得她細想。

  看到小姑娘的態度突變。楊靜怡一下子警覺起來,果然,娜佳冷笑一聲,右手一翻,手上多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楊靜怡沒等她把手端平,身子猛的一斜,左手一把抓住娜佳的脈門。食指微微用力,右手順勢將一把匕首卸了下來。

  突然失去了刀,娜佳猛退幾步,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又抬頭看了看楊靜怡。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楊靜怡打量著匕首,匕首很精致,握柄很小,精細的磨出幾道指窩,明顯是照著小姑娘手型做的。刃口比柄長一些,雙面開鋒。打磨的錚亮。

  楊靜怡皺著眉頭問道:“你是什么人?”

  娜佳卻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驚恐的向后退縮著。

  與女人相比,楊靜怡更善于和敵人打交道。而娜佳剛好完成了從一個女人到一個敵人之間的轉變。

  她有些不耐煩。上前幾步,加大了聲音再次逼問道:“你是什么人?快說!”

  正在這時,她身后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遠方來的客人,你就是這樣感謝救命恩人的?”

  楊靜怡一驚,身體瞬間做出反應。雙腳一使勁,往右側大大的橫跨一步。將身體正面對準來人方向,雙手做出防衛姿式。

  “年輕人。身手不錯啊。”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手里提著一個小包袱。

  他有四十多歲,背直體闊,滿臉的絡腮胡子,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瓦列里叔叔!”娜佳如同看見救星一般,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

  “沒事了,沒事了。”被稱為瓦列里叔叔的男人拍著她的肩膀怪嗔道:“娜佳你太沖動了,也不問清楚。”

  娜佳不服氣的道:“她是特務!”

  “哦?”那男人上下打量著楊靜怡,蹙眉不語,小姑娘娜佳也稍微向門口移動了一下,頗有見機而逃之勢。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那男人看楊靜怡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不準備解釋一下嗎?”

  楊靜怡撇了撇嘴,說道:“沒什么可解釋的,我只能告訴你,我不是。”

  那男人眼中精光一閃,露出幾分贊賞,點了點頭,將包袱丟到桌上,轉頭對楊靜怡笑道:“我是瓦列里,村里的小輩都叫我瓦列里叔叔。”

  伸手不打笑臉人,見瓦列里不再強勢,楊靜怡也伸出手道:“瓦列里叔叔好,我叫楊靜怡,是你救的我?”

  “呵呵,”瓦列里笑道:“我可不敢貪功,我只是把你把你揀回來而已,真正救你命的可是娜佳,如果不是她,我只能給你收尸了。”

  看來這個丑陋的小姑娘確實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楊靜怡有些不好意思,沖著娜佳低聲道:“對不起……”

  “哼!”小姑娘癟著嘴,賭氣似的將臉轉過一邊。

  楊靜怡有些尷尬。

  瓦列里有些無奈的看了看小姑娘,沖楊靜怡歉意的一笑:“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她就這脾氣,過一會就好了。”

  “那么,誰跟我說說這是怎么回事?”瓦列里問道。

  楊靜怡將手中的匕首一舉。然后雙手一攤:“我也不知道,但這東西是她的。”

  “哦?”瓦列里揚起了眉毛,又仔細打量了桌上的東西,點了點頭:“確實是娜佳的。”

  “娜佳,怎么回事?”她轉頭問道。

  娜佳咬了咬嘴唇。趴到瓦列里的耳邊小聲的嘀咕起來。

  瓦列里邊聽邊用眼睛上下打量著楊靜怡,眼光的驚奇越來越強烈。

  娜佳說完了,瓦列里沉吟片刻,看了看楊靜怡,又看了看娜佳。開口道:“娜佳,去把你爺爺叫來,就說客人醒了。”

  “可是你一個……”娜佳指著楊靜怡。

  “你要是能幫上忙,剛才就不會被人逼到墻角了。”瓦列里調侃道。

  娜佳的臉一下子紅了,狠狠的跺了一下腳:“不管你了。”轉身跑出屋子。

  瓦列里沖楊靜怡笑了笑,指了指床:“來,先坐下。”隨后拖過一把椅子坐下。

  楊靜怡本來就是有傷未愈。再加上長時間的臥床,而且剛才又是奪刀,又是躲人,又站了這么久,身體早就支持不住了。聽到瓦列里這樣說。她也不堅持,坐靠在床邊。

  靠是靠好了,但她的右腿卻屈立著,兩只手也支撐在身體兩側的床板上,保持著隨時能立刻暴起的狀態。

  看著楊靜怡的姿勢,瓦列里的眼神一亮。臉上若有所思。

  瓦列里不開口,一付心事重重的樣子。楊靜怡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也干脆閉口不言。

  兩人就這么大眼瞪小眼的對坐著。屋里靜悄悄的,只有爐子上煮的粥在鍋里咕咕的響著。楊靜怡突然覺得肚子里好餓,可又不好意思開口。

  不知道過多久,門外突然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

  屋里的光線一暗,門口多了一個瘦小枯干的小老頭兒,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如同旗桿上飄揚的旗幟。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往返于兩岸之間的,因為與索橋的山風相比。她這身材明顯過于輕量級了一點。

  然而,最引注意的卻是老人的一雙眼睛:清澈、純凈,卻又充滿了智慧,根本不象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的眼睛。

  老人拱了拱手:“叫我華爺吧,先不說這個。”

  “華爺?”楊靜怡一愣。

  從來到這里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無論是娜佳還是瓦列里,以及這個叫華爺的小老頭,和自己說的,都是漢語,雖然帶有濃濃的俄國味道。

  老人轉頭對瓦列里道:“娜佳都跟我說了,還是你先問吧。”然后又拖了把凳子,坐了下來。

  看起來他仿佛隨意的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但楊靜怡卻發現,老頭兒正好擋在自己與房門之間,再加上坐在窗前的瓦列里,剛好阻住了自己的去路。

  楊靜怡郁悶不已,暗暗的提高了警惕。她不準備先開口,而是打定主意:先聽他們怎么說。

  瓦列里卻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打開了桌上的包袱——那是先前她帶過來的。

  里面是一團黑糊糊的破布,最上面是一把短刀,與娜佳剛才拿的匕首不同,表面經過熱處理,通體黝黑,正是自己隨身配帶的那把。

  她這才看出來。那團黑糊糊的破布,原來是自己穿的飛行服,或者說曾經是飛行服。沾滿了血污和泥土,簡直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瓦列里拿起短刀,擺弄了幾下,開口道:“你是從哪里弄到的這種刀子的?”隨后又指了指桌上的破布道:“而且這種布料也很特殊,不象是棉布,上面的花紋也很怪怪的。”

  楊靜怡心里暗叫道:天哪!這是什么地方,連迷彩都不知道!一群土包子啊!

  看了看對面兩個人的衣著打扮,上衣、褲子,都是現代的模樣,只是布料十分粗糙,有點象以前在偏遠山區看到的土布。

  “那是一把突擊隊戰術刀,采用優質合金鋼制造,號稱‘永不折斷的匕首’,是空軍飛行員的標準裝備之一。”楊靜怡說道,“我是中國空軍的飛行員,想必你已經看出來了。”

  “中國——空軍?”瓦列里和老人對望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

  “這么多年了……你們還是來了……”叫“華爺”的老人嘆息道。

  “你們是……”楊靜怡看了看他們倆,她注意到他們和自己一樣,也是黑頭發黃皮膚,象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們是誰,現在已經不重要了。”華爺站起身來,說道,“我們雖然看起來像小丑一樣,受到命運殘酷的作弄,不得不隱藏起來,被迫晝伏夜出,不見天日,但我們依然不畏強權,挺身而出,發誓鏟奸除惡,伸張正義,為飽受壓迫的人民出一口氣,唯一的方法就是復仇,這不是戲言,而是誓言,想要拯救水深火熱中的同胞,就必須要以血還血!”

  “而現在,該是以血還血的時候了。”瓦列里說道。

  “你們為什么會躲在這里?”楊靜怡想起了娜佳臉上的那道可怕的傷疤,感到這里的人們身上,一定有非同尋常的故事。

  “你沒有在樣一個國家生活過,姑娘。這個國家的一切都可怕得嚇人,它暴虐無道,濫殺無辜,它使用極端暴力強迫人民乖乖聽話,大家都敢怒不敢言。”華爺說道,“我們不知道為什么這樣,也不知道到底該怪誰。當然你可以說這是那些布爾什維克當權者的決定,他們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不過,事實上,這個國家的每個人都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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