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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耗子二姑

  陸言推門進屋,抬眼一掃,只看見里面停了七八口破舊的黑漆棺材,棺材前是木頭牌位,各寫著死者的名字。

  往內走了幾步,就聞到屋內異味撲鼻,陰郁沉積。

  陳玉樓等人剛走進來,羅老歪就捂住鼻子叫了一聲:“他奶奶的,這尸味夠沖,有年份了”

  陳玉樓打開折扇搖了搖,打趣道:“羅帥,不愧是做過趕尸人的,還能聞出年份來。”

  “嗨”

  羅老歪擺擺手,拿出燒酒往嘴里灌了幾口,開口道:“老子十幾歲在山東活不下去了,到湘西來投靠親友,哪曉得人早就死完了。為了活命,拜了個老師父學趕尸,這里面的行當,我熟得很。”

  在眾人談笑間,義莊里突然刮過一陣陰風,陳玉樓等人手中的燈盞都飄忽欲滅,屋子里更是響起一陣繞棺材板的嘎吱吱的怪聲。

  陸言腳步一停,打開寫輪眼在棺材間掃視幾眼,卻沒發現任何異常的能量。

  陳玉樓在后一擺手,和羅老歪等人呈扇形散開,上前包抄,將那一口口棺材紛紛掀開,去看棺中尸體是否有變。

  但在這么一連串動作后,棺中的怪聲竟自己消失不見了,只剩下山風往來的嗚咽之聲。

  陳玉樓皺了皺眉,看向陸言,陸言搖了搖頭,示意沒有發現古怪。

  巡視了一會,發現沒有異狀,陳玉樓干脆叫花螞拐在棺內下了絆腳繩。這繩都浸透了朱砂藥粉,人死后尸體僵硬,被絆腳繩壓著就無法從棺中出來。

  陸言也沒閑著,在義莊里轉了兩圈,發現各處屋宇均是破爛不堪,污穢難言,只有挨著后門的一間小房還算可以住人。

  眾人跟著陸言進了這間小屋,各找了個地方落腳。

  陸言坐在羅老歪對面,正好就看見羅老歪后面立著個直挺挺的死人,尸體被一大塊白布裹住,只能看到個輪廓,頭上還頂著木頭牌位。

  陸言嘴角露出一絲壞笑,示意羅老歪回身看看后面。

  羅老歪轉身一看,饒是他平生殺人如麻,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忙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

  陳玉樓急忙按住羅老歪的手,舉起油燈照了照木頭牌位,只見牌位上貼了張黃符,乃是常見的凈尸符,掀開黃符就看到牌位上寫著:耗子二姑烏氏之位。

  “想必她就是攢棺守夜的那個婦人,剛死兩天,尸體還需站僵才能入棺。聽說她也是苦命人,我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由她停在此處罷。”

  陳玉樓說罷坐到一旁,一邊拿出些干糧混著燒酒吃喝,一邊閉目冥想著今天打探來的各種消息,構想著瓶山古墓的規模。

  羅老歪看到陳玉樓都發話了,也不好說要將這耗子二姑燒了了事,就在陳玉樓旁邊坐著喝燒酒,還招呼陸言一起過來喝。

  陸言年紀尚小,而且作為一個巫師,也不喜歡能影響自己神志的東西,因此平時滴酒不沾,搖頭謝絕了羅老歪。

  找了個干凈地方盤膝而坐,陸言閉目冥想著從四目那換來的各種符箓知識。

  “嗨,紅姑娘,我說你一個漂亮姑娘,何必跟在我們一群大老爺們身后吃這些苦,干脆你從了我,當我第八房姨太太,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羅老歪一個人喝酒也有些無趣,看著一旁紅姑娘嬌俏的小臉,心便又癢癢了。

  話說這羅老歪打紅姑娘的主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紅姑娘性格剛烈,又是陳玉樓的得力手下,羅老歪一直只能是干看著眼饞。

  聽到羅老歪的浪言,紅姑娘板著個俏臉,直接拿出一柄飛刀甩了出去,“嗖”的一聲,飛刀直接插入羅老歪坐的凳子下,離褲襠二兩肉只有一指之距。

  羅老歪看著胯間的飛刀也是嚇得一哆嗦,但回過神來后,又混不吝的笑道:“夠辣,我喜歡。”

  花螞拐見怪不怪的搖了搖頭,轉移話題道:“羅帥,聽說這耗子二姑是大老鼠成精,容貌酷似老鼠。”

  “噢,是嘛,那我今天倒是要瞧個新鮮”

  羅老歪站起身來,直接走到門邊,抬手便撕掉了蒙住尸體的白布。

  借著燈火的光亮一看,眾人皆是大吃了一驚,只見這女尸膚色發青,毫無血色,臉上五官十分局促,小鼻子小眼,耳朵稍微有點尖,齙牙很明顯,青紫色的嘴唇向外突出,除了沒有老鼠毛外,就活生生的是一張鼠臉。

  旁邊陳玉樓見眾人大驚小怪,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也走了過來說道:“這是面畸之相,雖罕見,但也沒什么好奇怪的,真是少見多怪。”

  “把頭哥果然是見多識廣,我老羅佩服。”

  羅老歪此人雖面惡,但說的場面話卻十分動聽。

  但在此時,耗子二姑處突然傳來一聲怪叫,那尸體似乎也抖動了一下,羅老歪嚇得往后一仰,跌倒在地。

  陳玉樓心中一驚,手中緊握小神鋒這利刃,拿著油燈上前查看。

  光亮一照之下,原來是虛驚一場,一只瘸了的老花貓可能是餓的受不了了,正盤在耗子二姑肩膀上,想啃死人肉。

  陳玉樓向來自視甚高,此時被一只瘸腿老花貓嚇著了,心中甚是羞惱,便舉起小神鋒向老花貓射去。

  沒想到這老花貓雖腿瘸,身體卻異常靈活,往下一跳,不但躲過了這一擊,還順帶著咬下了耗子二姑的半只耳朵。

  但這下算是把陳玉樓給激怒了,卸嶺之人雖對王公貴族的尸體多有挫骨揚灰之舉,但為積陰德,對窮苦百姓的尸體卻是很尊重,甚至會出錢出力埋葬一些路上暴斃的窮人。

  而從古至今,在喪葬儀式中死人的儀表完整都十分重要,陳玉樓看到這老花貓咬掉了耗子二姑的半只耳朵,心想決不能輕饒它,起碼要追回那半只耳朵,便想也沒想就追了出去。

  “哎,把頭哥”

  羅老歪此時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陳玉樓往外跑的身影,不由有些驚愕。

  “都別跟著,我馬上回來”

  陳玉樓頭也沒回,遠遠地喊了一句,朝漆黑的夜色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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