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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章 換改門庭敵友易

  自公羊盛等人敗亡之后,貞羅盟便將其在屏西地界的勢力盡數拔除。

  列玄教沒了一干元嬰長老,自是無力反抗,死忠教眾皆被斬殺,余者逃散,各地分壇紛紛冰消瓦解。

  貞羅盟本還忌憚那位列玄教背后的供奉,但試探了幾次之后,發現這位洞天真人并無意出面插手,因此膽子也大了起來,把觸角漸漸伸到了屏東之地。

  只是此舉這卻引得金凌宗和清師觀大為不滿。

  他們本來是想坐山觀虎斗,等貞羅盟與列玄教兩敗俱傷之時,再行出手,可未曾想里列玄教敗亡得如此之快,等反應過來之時,下手已是晚了一步。

  數月以來,三宗弟子沖突不斷,俱是死傷了不少。

  而這名金凌宗道人之所以在這個時候還敢來到雙月峰,自然是有幾分底氣的。

  此刻聽得張衍打聽程真人下落,這道人只是冷笑,他身后一名弟子有得意洋洋言道:“好叫你知曉,你們那位程真人,與列玄教供奉在天雄嶺一場斗法,不敵敗北,如今已然身故了。”

  那道人撫須冷笑,眼神斜掃過來。

  在中柱洲,一個門派若無洞天真人坐鎮,那便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他本擬張衍聽了這消息,定會失魂落魄,驚慌失措,可一看之下,卻發現其神情淡然,波瀾不驚,不免有些驚詫。

  這時卻聽道宮之中一把洪亮聲音傳出,道:“嚴長老,莫非你以為程真人一去,我貞羅盟就怕你金凌宗不成?”

  那道人與張衍回頭一看,卻是章千古大模大樣走了出來,可他臉上并無半點畏懼之色,行至雅亭邊上,對張衍拱了拱手,隨后那道人冷笑道:“嚴真人,你可知這一位是何人?”

  嚴長老初始還未曾在意。坐在那里也不站起,漫不經心道:“你們貞羅盟中長老,我又何曾認得全。”

  只是看到章千古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不禁一怔,過了片刻。似是想起來什么。神色猛然一變,驚疑不定地看了張衍一眼,他不敢再坐著,緩緩離座。拱手道:“可是張真人當面?”

  張衍淡淡看他一眼,道:“正是貧道。”

  嚴長老倒吸了一口涼氣,腳下也是不禁退了一步。

  清師觀與金凌宗兩派聯手,實則實力已是高于貞落盟,但他們卻是不敢逼迫太緊。這里面一大半的原故,便是因為張衍。

  由于他一人掃平公羊盛七人的戰績委實太過驚人,打聽得他還在雙月峰煉寶,而兩派也拿不準他與貞羅盟的關系,因此始終有所克制,不敢逼迫太甚。

  要不是聽得程真人已故,嚴長老也不敢這般大模大樣找上來,只是未想到一來便遇見張衍,言語之中還得罪了對方。心中頓時有一絲驚慌,可要他說出歉語,卻也拉不下這個臉來。

  在原地躑躅半晌,他對著張衍一拱手,欠了欠身。把袖一卷,縱云而起,竟是一語不發轉身走了。

  章千古看著其狼狽而去,不禁得意一笑。

  這名嚴長老來了雙月峰已有兩日了。只是太過盛氣凌人,因此他們卻始終避而不見。

  今日恰巧聽得張衍來此。他靈機一動,便命人請了其過來,好借張衍名頭殺一殺此人的氣焰,如今看來,卻是效果頗佳。

  他轉過身來,滿臉堆笑地對著張衍說道:“張真人可是煉寶已成,來還那牌符的?不妨入殿一敘。”

  張衍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只是方邁出一步,他卻一挑眉,忽然想起一事來。

  貞羅盟沒了洞天真人庇護,在金凌宗面前本該是沒什么底氣的,可卻仍是這般強硬,要么是程真人敗亡的消息有誤,要么就是另外尋到了靠山。

  要說金凌宗消息出錯,他是不信的,否則那位嚴長老也不會這般囂張地欺上門來,那么便是后一個原因了。

  可中柱洲洞天真人就這么幾人,倉促之間,又哪里去尋一個來做供奉?

  想到這里,他心念電轉,猛然想到了一個可能,腳步突然一頓。

  章千古見他止住了身形,不由回轉身來,眼神閃爍道:“真人,怎么不走了?”

  張衍看他一眼,微微一笑,道:“貧道是想也不必那么麻煩了,就將令符交予章真人吧。”

  章千古一怔,眼神之中溢出狂喜之色,迫不及待將手伸出,道:“如此甚好。”

  張衍眼睛微微瞇起,臉上笑意不變,手則緩緩伸手入袖,只是他的眼底深處,卻隱藏著一絲冷意。

  然而就在此時,卻有一縷虹芒自道宮之外飛來,陡然橫亙在了兩人之間。

  二人不由都是后退了一步,仔細看去,發現卻是一枝寒梅,冰花瓊枝,粉染雪鹽,瓣瓣含香。

  這株梅花一搖,就往張衍處來。

  他雙眉一揚,將其拿在手中,不禁目光連閃。

  半晌,他抬頭看了章千古一眼,笑著言道:“貧道想起,今日還有一樁要事要辦,就此告辭了。”

  言罷,他一甩袖,騰空而起,就出了飛嶼道宮。

  章千古不由怔住,追在后面連喚了幾聲,也得不到回應。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神情頓時大變,便急急跑回了大殿,將方才之事一說,道:“諸位,怕是張真人已看出什么來了。”

  大殿之內,張衍前次見過的五位長老一個不缺,俱在此地。

  歐陽虛皺起眉頭,轉首向黃左光看去。

  黃左光不悅道:“歐陽長老,你看我作甚?張真人雖對黃某有恩,但我已是用兩本道冊償還了,似這等事,一個不好,惹得他將大陣發動,我等在座之人,又能跑掉那個?黃某怎會這般不知輕重?”

  車子毅緩緩道:“問題恐是出在那株梅花之上。”

  大長老段涵峰遲疑道:“梅花,莫非是……程真人?”

  眾人聽了這話,皆是心頭驚凜,在座諸人,哪一個不是在貞羅盟中待了數百年,誰都知道梅花是程真人生前最愛之物,如今那花枝來得這般古怪,又能在飛嶼道宮之中隨意來去,若是無有意外,十有這位洞天真人所為了。

  黃左光不禁打了個冷顫,道:“不是……不是說程真人已是死了么?”

  歐陽虛搖了搖頭,沉聲道:“此事難說的很,那一位只是說我等奉他為供奉,程真人定不會來與我貞羅盟為難,聽那語氣,也不像已然亡故的樣子。”

  章千古心驚膽戰,慌張道:“若是這樣,那令符可在張真人手中啊,我等現下與那一位有了勾連,還意圖以大陣將他擒下,他若知曉了原委之后,豈會輕饒了我們?”

  車子毅咳了一聲,他表情甚為篤定,道:“諸位且放心,我等才奉那一位做了供奉,程真人若是出手,那一位定不會坐視不理,否則何以服眾?”

  他這樣一說,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張衍出了飛嶼道宮之后,一道劍光破開罡云,去往極天之上,不多時就離了雙峰月,行了一個時辰之后,他尋了一處山峰,運起法力,開辟了一處洞府出來,隨后入內端坐。

  他將那枝寒梅取出,也不多做動作,只是靜候了片刻,其上就緩緩飄出一陣清香,隨后沖出一道瑰色云霞。

  待到光氣其散開,只見一名玲瓏嬌小的女子正懸空盤膝而坐,肌膚雪嫩,櫻唇一點,雙目晶亮,有若天上星辰,青絲披肩而下,只是整個人不過巴掌大小,看得出是一具分身化影在此。

  張衍站起身來,對她打了個道揖,道:“程真人,貧道有禮了。”

  程真人看他一眼,清聲道:“道友可是疑惑我為何喚你來此?今日你若將那令符交出,那必是一場禍事了。”

  張衍點了點頭,道:“真人好意,在下豈能不知。”

  程真人聽他語氣,不免為之訝然,好奇道:“莫非道友已是看出來了什么不成?”

  張衍淡淡一笑,道:“若不是真人相召,貧道會先將那章千古拿入乾坤葉內問詢,若是證實心中所想,那定要殺他一個天翻地覆。”

  他先前只是有所揣測,只是等那寒梅到手,便幾乎已經肯定心中所想,貞羅盟如今定是找上了那一位做供奉。

  今日之事的確很是兇險,如是他未曾看出不對,而程真人也未有出面相阻,一旦將那牌符交到貞羅盟手中,禁陣若是發動起來,那當真是萬難脫身了。

  程真人稍稍一想,便知是章千古言語之中露出了破綻,才讓張衍提前察覺到了。

  她輕輕一嘆,道:“張道友,我畢竟受了貞羅盟四百余年供奉,也有幾分香火情在,如今張道友既未曾傷得半分,還請看在我的薄面上,放他們一馬吧。”

  張衍認真思慮片刻,點頭道:“貧道可以應下,不過真人今日喚貧道來此,想必不是為了此事?”

  程真人道:“不瞞道友,我與那一位斗法之時,受了不小損傷,決意兵解轉生。昔年我曾出手相助過陶真宏陶真人,我聽聞張道友與陶真人亦有幾分交情,是以想請道友送我之軀殼去往外海,不置可否?”

  張衍一轉念,程真人借了自己那枚禁陣令符,著實幫了他一個不小的忙,這人情倒可借這機會還了,因此并沒有多做考慮,立刻點頭答應下來,微笑道:“此事在下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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