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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九章 陣分三勢

  法寶到了真器這一地步,就算到深山老林中過個百數年無拘無束的逍遙日子,也不至于如何。..

  但如千多年不得高明之士祭煉,歲月消磨之下,真靈也難以永固,是以原主去后,若是可以,總還希望尋一個可以托付之人。

  盧氏一門覆滅之后,那“精囚壺”便自來投奔陶真人。

  陶真人身為一門之主,開派祖師,還是洞天真人,又精通陣法之道,對這件真器而言,自然是不錯的選擇,不過聽要將自己送與他人,這法寶就立刻心生抵觸,生出有一種“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不滿之感。

  陶真人看了那少女幾眼,見她滿臉的不高興,就笑道:“你既不愿,我也不來逼迫于你,隨我來吧。”

  他把手一拿,便發一道精光下來,那少女見他松口,露出喜孜孜的神色,也不抗拒,把身一抖,就倏爾化作一只玉雪玲瓏的寶壺,任由自己被其攝去。

  只是她方至陶真人手中,卻忽然傳出驚怒慌張之聲,“陶老兒,你這是何意?為何困拿我?”

  陶真人并不說話,面無表情接連打了幾道法訣上去,那玉壺震顫不斷,似要飛去,但卻脫不出來,少女聲音愈發微弱下去,到得后來,就漸漸沒了聲息。

  陶真人見其再不掙扎,淡淡一笑,往袖中一丟,對張衍點點頭,和顏悅色地言道:“道友此次為我清羽門了去一事。我本打算以此真器相報,奈何此輩多是桀驁不馴,非得好生管教不可,待來日馴服之后,再作酬贈。”

  他原屬意將此寶贈送張衍,是為償還這回所欠下的人情。

  至于這只精囚壺,他其實并不十分看重,只是不愿意其白白落入渠真人之手,免得憑空令其多一臂助。

  如今壁礁府已除,此一役后。更可說得上是震懾東海,清羽門下來至少可得百十年安穩,待他日后煉得自家真器,此寶有與不有,也是無關緊要了。

  張衍卻是笑道:“此等寶物,多是不服管束,在下要來也不用處。”

  這些法寶真靈,好脾氣的確實沒有多少。如山河童子那般的,實確鳳毛麟角。

  且似那“精囚壺”,跟隨了壁礁府足有數千年,而他恰恰是覆滅壁礁府之人,此寶能為自家出力多少,很是值得商榷。

  既然不愿意跟隨自己。那便由得其去,否則就算請了回去,也御使不得,何必來自尋煩惱。

  陶真人見他確實不愿收,并非說什么客套話。也不再提及,略一沉吟,道:“既然此事不成,那唯有另尋他物相謝了,我這清羽門中,不知道友可有屬意之物?”

  張衍微作思忖。再抬頭時,眼中神光熠熠,沉聲道:“在下愿向真人請教陣法一道。”

  陶真人深深望他一眼,繼而呵呵一聲笑,道:“既然道友要學,老道也不藏私,如此,我這里有一頁古籍。本是自仙府中得來,名曰《匯衡詳書》,可以贈你。”

  他自袖中取了一張金霞燦燦的書頁出來,手指一彈,就輕飄飄飛了出去。

  張衍抬手接過,手指一捏,只覺頁面柔韌,似金非金,似帛非帛,粗粗一掃,上有密密麻麻的蝕文排列,顯是古冊無疑。

  頁上蝕文對他人來說或許是頭疼之物,但對他而言,卻并無太大窒礙,不外是花費些時間推演罷了,因此也不細看,先自收了,稽首道:“多謝真人授法。”

  陶真人卻擺手一笑,道:“先不忙謝,此冊道書艱深奧難,習之不易,我這里另有一本《陣要》,由繁至簡,論述陣法演化轉合之道,道友可先拿去細觀,若有不明不之處,可再來我處。”

  他一揮袖,又送了一本不起眼的道書過來。

  張衍聽其話語中意,顯是不明這《陣要》,怕是無法習得那更為高明的陣法,而且此法還可能是陶真人自家所學,便立即起身,鄭重接過。

  見他收好,陶真人話頭一轉,笑道:“適才我見那盧常素投奔了你,可否將此人借我一用?”

  張衍眼中一閃,他心思靈透,一聽這話懂其中之意。

  壁礁府這一戰雖是差不多覆滅了,但盧氏一門萬年積累,應還有不少私藏,想來陶真人是打這個主意,便笑道:“真人盡管拿去使喚。”

  陶真人點了點頭,他也不客套,手中如意一晃,一道清光符箓飛出宮門。

  盧常素方才見張衍抬手之間就毀去大陣,不覺慶幸先前決定。

  而之后張衍徑直去了玄靈島,卻并未關照他如何,心中有些忐忑,他已發下了誓言,因此不敢離去,只在島外來回徘徊。

  這時忽有一道光華落下,將他罩住,隨后不由自主拔身而起,往玄靈島祖師殿中而來。

  待他腳踏實地,見張衍與陶真人皆在殿上,登時嚇了一跳,忙跪倒在地,戰戰兢兢,不敢出聲。

  陶真人曼聲道:“盧常素,我欲收服壁礁府殘眾,你可愿為前驅?”

  盧常素看了一眼張衍,見他并無反對之意,忙道:“小人愿意帶路。”

  陶真人道:“你持我符詔,出門尋我三徒兒王英芳,她自會交代該如何做。”

  盧常素忙不迭的答應下來。

  張衍見接下來已無自己什么事了,有心回去觀覽道書,便站起身道:“如無他事,貧道先行告退。”

  陶真人頜首道:“我玄靈島后山有一處秀苑莊,立派之時,也經過我細致修葺,又用靈氣灌潤,乃是一處修心養性的絕好去處,道友若是不嫌棄,可去那里修持。”

  張衍稽首一禮,謝過之后,陶真人關照了一聲手下童兒,帶他前往別宮。

  秀苑莊乃是一處靜雅別院,引植流泉,四季花開,張衍隨道童入了莊園后,就見面前有一片桃樹林,香濃嬌艷,春水環游,風光正好,他頗覺滿意,轉了一圈后,就將童兒打發走了,隨后信步往里步入。

  走不出百步,就見林中出現一處停樓,亭頂黑瓦上落滿粉色花瓣,朱漆靠欄上半點灰垢也無,里內有一只石案,三只石凳,雕琢成石蛙蹲坐模樣;頗見雅趣,他邁入亭中,在石凳上坐定,取出《陣要》一書,放在案上打開,觀覽起來。

  陣法之道,不外乎是借助天地人三勢,修士通常稱其為天德之陣,地德之陣以及人德之陣。

  天德之陣,乃是虛無縹緲,傳說中有自天地開辟以來從鴻蒙中誕生的先天陣圖,甚至有顛倒乾坤,混一陰陽之效,因此書中只是寥寥幾語,便就帶過,他也沒有細看。

  書中下來,說得就是地德之陣。

  此類陣法張衍接觸最多,乃是借助山水地勢,靈脈精氣,再輔以法器借氣排布機巧,安下禁制。

  外間之人若要攻破陣勢,就等若撼動這方天地,不是大能修士,休想做到。

  諸如溟滄派中各家各島洞府禁陣,就是如此施為。

  但對修士而言,此不過是死陣,一旦離開洞府,便護不得自身了,用處著實太過狹隘,因此地德之陣中還有一門活陣。

  此法是以大法力煉化名山大川,江河湖波,化入方寸之間。

  不過這種法子非有大神通大機緣才可,就算集合數位洞天真人,也未見得能煉制出來。

  張衍只聽得十大玄門之一的補天閣中,似乎就有這么一張陣圖在手,因此門掌門可攜靈穴任意游蕩,行蹤不定,弄得常常無人知曉其山門所在。

  這等陣圖可遇不可求,不是尋常修士能使喚得起來的,是以活陣之中還有一法,就是采集天地精粹,仿山水形勝,用以演化陣圖,雖比不補天閣那等陣圖,但一旦煉成,威力也是不小。

  甚至有修士一生只精研一種陣法,師徒相授,不斷變化衍進,可使得這陣圖之威更強。

  《陣要》一書中倒是羅列了數種陣圖出來,底下還有煉制之法,甚至從何方采集精粹,也都是交待得清清楚楚。

  然而張衍卻搖了搖頭,他要研習陣法,往遠了說,是為了避過魔劫,而眼下,卻是想趕在十六派斗劍法會之前,再為自己添一臂助。

  而煉制陣圖,不是一夕可成,洛清羽手中那張“青平涵煙陣圖”就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方才煉得,眼下他尚無心多加關注,也是先自掠過不看。

  再往下去,就是講述人德之陣了,他神情不免專注了幾分。

  壁礁府以三十余萬妖兵排布的“伏鯤海力大陣”與“正反星斗大陣”就是此等陣法。

  從道理上來講,布陣之人操演愈熟,則陣法威力愈強。

  若是布陣之人再修為高些,還有一個上好的立陣法寶,那更是能收得奇效。

  張衍先前就是屬意這陣法,因此把那三十萬妖兵收了二十余萬進來,這樣就無需耗費太久時日,也能排布得一門陣法出來。

  至于無有真器鎮壓,那也無妨,人德之陣講究的是一個“人”字,他也用不著其有什么驚天動地之威,只要有人斗法之時,能多一種手段對敵,那就已然達到目的了,哪怕這些妖兵俱都拋卻了也無關緊要,反正也白來的。

  只是想到這里,他神情略略一動,又把書翻到陣圖一頁上,目光閃動不定,似是這一瞬間,有了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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