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第兩百七十章 八方起風云

  這封書信是自守名宮發來,竟是為彭真人親手所書。

  信中言及,那梟蟄山上而今又有魔宗妖人現身,欲命弟子琴楠前往查探,只是恐其一人勢單力孤,是以想請昭幽天池門下大弟子劉雁依前去相助。

  梟蟄山與小魔穴地底密道雖則相距千里之遙,但對可飛天遁地的修士而言,不啻近在咫尺。

  張衍當年曾孤身一人上得此山,將占據此處的一干血魄宗長老及弟子盡數屠盡。

  不想才過得數十載,竟又有了異狀。

  張衍把那書信拿起,仔細看了幾眼,琢磨出了幾分味道來,自前次彭真人扶了琴楠做了十大弟子后,兩府之間少了許多牽連,關系自是冷淡了許多,此次恐是借這個機會來和緩的。

  彭真人雖是成就了洞天之位,但守名宮根基尚淺,宮中除了琴楠之外,并無得意弟子能拿得出手,元嬰真人更是一個也無,與另九名洞天真人尚且無法比較。

  門下弟子若在溟滄派山門內行走,不論何人都會賣這位洞天真人一個面子,可弟子若是要出外做些什么事,那便有些不方便了。

  而張衍現下不但在十大弟子之中排名第四,還是一名元嬰真人,座下更有龍鯉姒壬這等大妖,門下弟子又相繼成丹,這等分量已是極重,在彭真人想來,若昭幽天池一脈若能和守名宮再度攜起手來,那對雙方都有好處。

  張衍微微一笑,他現下得了掌門傾力支持,無需去看任何一位洞天真人的眼色至于門下弟子與誰人往來,他也不會多加過問。

  想到此處,便把嘯澤金劍往下一丟水波輕分,有一名魚姬美人上來接住了他關照道:“拿去給雁依看了。”

  那名魚姬美人在水中躬身一福,一扭身軀,就往水下深處去了。

  張衍雙手負后,抬眼望向天穹目光似是穿過無盡虛空,直入天極深處。

  還有十日,便是斗劍之時!

  溪風山,廣源派山門所在。

  長老沈殷豐神情肅然,立于祖師殿上,他看去不過四旬年紀鳳目隆鼻,頜下美髯一把,頂上有兩團罡云盤旋,此刻正懷抱拂塵看著供案上的諸位祖師牌位。

  掌門姜清源站在他身后,目光復雜道:“師叔,你果真還是要去法會么?”

  沈殷豐頜下長髯無風自動,沉聲道:“我入元嬰二重境已近兩百年,總也窺不到再往前去的門徑,此次大比,實是我的機緣,決計不可錯失。”

  姜清源搖頭道:“十六派斗劍,可是容不得他家插手,便是師叔法力再高,又能如何?”

  沈殷豐抬頭往去,那里正是開派祖師神像,道:“我派祖師當年也是簽了那符書的,怕個什么。”

  姜清源嘆道:“可師叔不告知南華派一聲,便私自動身前去,若是叫他們知曉了……”

  沈殷豐哼了一聲,打斷他道:“掌門,你可記得,三年前,我門下弟子去南華派赴宴,當時冥泉門弟子風海洋前來尋仇,此人魔威滔天,文師弟當即發了飛書向南華派請援,可恨的是,居然無一人前來相救!致使我門中三位長老身故,可憐文師弟方才修成元嬰未久,就這么白白死去,此事我時時刻刻不曾忘卻,你聽著,我走之后,你緊守山門,休得再去理會他們。”

  姜清源只能報以苦笑,廣源派在千年前雖也是堪比玄門十派的大宗,可得罪的仇家也著實不少,其中尤以冥泉門為甚,這數百年來,若不是依附南華派,又哪里能維系得下去?

  而今千年魔劫又至,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和南華派撕破臉皮?因此沉吟片刻,又待勸說。

  沈殷豐卻一擺手,止了他話頭,道:“掌門,你不必再勸了,我卻不信了,我廣源派護山大陣乃是祖師親手所布,哪怕來幾個洞天真人也是攻之不破,只需守好了,又怕得誰來?”

  這數百年來,廣源派苦苦忍受南華派諸般壓榨,不知送上了多少供奉,是舉派為南華派煉化符箓,幾乎將底子都掏空了,以至于后輩弟子之中,成器的根本沒有幾個。

  若再這么下去,不出百年,恐就要淪落為三流小宗了。

  姜清源轉了幾念頭,遲疑道:“我聽聞溟滄派自霍真人主持大局以來,扶持了不少小門散宗,那碧羽軒開派之祖還是南華派長老,也是同樣是靠了過去,不若我們……”

  沈殷豐冷笑道:“求人不如求己,掌門還未吃夠苦頭么?”

  姜清源沉默下去。

  沈殷豐也知這位掌門當得不易,不但無甚威風可言,還處處受氣,便把語氣放緩,道:“掌門師侄,你也知,唯有入了元嬰三重,煉就元嬰法身之人,方才可入得祖師后殿,瞻仰沈崇祖師遺蛻,想這位祖師也是飛升天闕之人,精誦諸般秘術,若能將我派之中最為深奧的煉門與真門兩路符法給尋了回來,到時又豈懼南華派?是故我此次不得不去!”

  姜清源也知這位師叔單論修道資質,乃是門中五百年來少有,只是礙于功法所限,是以遲遲不得突破,要是真能得以突破關境,廣源或還有幾分振興之望。

  他嘆了口氣,認真看來,道:“既然師叔執意要去,那師侄也唯有鼎力相助了。”

  把手緩緩伸入袖囊之中,拿了一枚金霞燦爛的法符出來,此物一出,整座殿宇之中的牌位皆起呼應,都在那里輕輕晃動,便是那尊祖師神像也散發出微微光亮。

  他雙手將此符呈送到沈殷豐面前,道:“師叔不妨帶上這枚‘金羅地軸符’。”

  沈殷豐不由色變,退了一步,甩袖怒喝道:“你這是做什么,此枚金符唯有掌門方可攜帶,還不收了去?”

  他又一指腳下,道:“你可知這是何處?你身為掌門,在諸位祖師仙位前,豈能如此無狀?”

  姜清源吃他喝罵,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抬起頭來,正容言道:“師叔,師侄我別無他意,我廣源派自文真人故去后,唯有師叔還是元嬰真人,可謂我派擎天支柱,有此符在身,才能護得安危,請師叔務必要手下此符!”

  沈殷豐怔在那里,過了許久,他輕輕一嘆,終還是伸手接了過來,他眼中透出一股堅凝之色,轉而面對祖師神像,慢慢跪了下來,心中默念道:“愿祖師在天仙靈,福佑弟子此行順遂。”

  東海,無當靈殿。

  武寰辰遙望東華洲方向,看著海濤奔涌,難免心潮澎湃,自他入了元嬰境后,用了三十年方才奪了殿主之位,將原本一盤散沙的散修捏合在一處,但他并不是為了什么權勢,真正用心是想要前往斗劍法會,爭搶那物。

  不過他也知,只無當靈殿一家,卻是不夠,因此他聯絡了東海諸島,相約同去。

  這時身后一名親信弟子來報,道:“殿主,清羽門中有消息傳來,陶真人勒令門下弟子三載之內不得踏出山門半步。”

  武寰辰毫不意外,道:“陶真人既然不愿插手,那就罷了。”

  前去斗劍法會搶奪那物什,若是有陶真宏支持,把握也就大許多,只是清羽門下四大弟子并無一人成嬰,去了也是為他人做嫁衣,這結果也在他預料之中。

  如今東海之上最大的兩股勢力便是鯉部與清羽門,故而他只是依照規矩,提前打個招呼罷了。

  武寰辰又問道:“渠真人那里如何說?”

  那名弟子道:“不得片紙回音”,

  “那碧蘿妖王處呢?”

  “亦是不曾有言。”

  武寰辰冷笑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老妖必是另有謀算了。”

  碧蘿妖王原先也是東海十八妖王之一,若論神通手段,只是排在最末,可因近來成就了元嬰,這才抖起了威風。

  武寰辰本想請她與自家同往,但書信往來了幾封之后,皆是推脫支吾之言,也就不再抱有太多希望了。

  腳步聲起,有一名女侍進來稟告道:“殿主,尸囂教祁真人已到。”

  武寰辰如旋風般回身,目中放出灼灼光亮,大笑道:“好好好,本座早已等她多時了。”

  他坐上無當殿主之位,依仗得乃是自身實力,是以不從隱藏心中所思所想,稍作整束之后,伴隨著一聲嘹亮大笑,便從后室步出,來到大殿之上,那里正坐有一名綠衣長裙,滿頭珠翠的嬌艷女子,見他出來,也是按桌而起,萬福道:“武真人有禮了!”

  這女子盡管外貌不俗,但開口卻是嘶啞難聽,武寰辰不以為意,抱拳道:“祁真人有禮!”

  兩人再各表祝禱之后,便落座下來。

  祁真人美目略略側過,瞧著武寰辰,率先開口道:“武真人前此來函,掌教對信中所言之事也有些意動,只是還有一樁顧慮,不得不清教。”

  武寰辰精神為之一振,道:“真人請講。

  祁真人道:“武真人也知,我教原自東勝洲而來,在東華洲并無根基,若是冒冒然前去搶奪那物,恐受那十六派聯手制壓,武真人以為如何?”

  武寰辰哈哈大笑一聲,自座椅之上站起,盯著此女,道:“祁真人有所不知,東華洲雖有十六大宗門,可如今玄門十派與魔道六宗已是勢同水火,互不相容,此次大比必然是一場死斗,這等絕好時機,我等正可插一腳進去,真人說是也不是?”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