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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道人回山之后,立刻去見張衍,稟明此行經過。
張衍贊道:“楚師弟做得甚好,卻要請教,那胥易門又是什么來歷?”
楚道人言道:“胥易門掌門孫童也有化丹修為,此人與雍復弟子白季嬰交情頗深,府主可是怕他們有何布置?可需我先去查探一番?”
張衍笑道:“不必,此番我會與章道友同去。”
楚道人立時放下心來,兩名元嬰修士,這神屋山中還無有能與之抗衡之人,就算對方弄鬼,也不用懼怕,可還不忘提醒道:“雍真人交游廣闊,手中又不缺厲害法寶,府主需小心了。”
章伯彥這時卻發出了一聲冷笑,似很是不屑,楚道人不解看去。
張衍看了一眼章伯彥,笑道:“楚師弟提醒的是,我自會小心。”
張衍明日要去赴約,不定還會與雍復交手,楚道人不敢多留,不多時就拜別出來,腳步輕松回了洞府。
他先是將張衍賜下的功法要訣取出,分別送至趙革與溫道人洞府中,這二人得了功法,俱是歡喜萬分,楚道人雖也是同樣欣喜,可心中還是難免有幾分失落。
轉了出來之后,他將先前張衍交代之事逐個安排下去,再喚來一名弟子,問道:“仲元可曾回來?”
那弟子言道:“徒兒在山門前守了一日,也不見高師叔回來。”
楚道人眉頭皺起,心中覺察出幾分妙來。
這時卻見一名弟子慌慌張張跑了過來,隔著老遠便大叫道:“師父,不好了,不好了,那三株蒼朱幼樹不知被誰人砍了一株去。”
“什么?”
楚道人心頭咯噔一下,面色變得極不好看,那三株蒼朱木原先便是高仲元負責看守,此刻出了問題,人又不見了影蹤,不用多想也知是其監守自盜了。
他拽了拽胡須,招手把兩人喚至跟前,沉聲道:“此事你二人不得妄議,若有泄露,我拿你們是問。”
兩名弟子少有見楚道人這般嚴厲,俱是顫聲應下,道:“徒兒遵命。”
楚道人搖了搖頭,回了自家洞府,耳畔聽得腳步聲輕起,隨后身側上來一具溫熱嬌軀,卻是一名美貌妖嬈的女子,見他神色不對,關協問道:“老爺,為何滿面愁苦?妾身聽聞新來了一名掌門,可是對你不好么?”
楚道人搖頭道:“張師兄修為高深,又待人和善,還是得沈師看中之人,勝我百倍,有他來做掌門那是最好不過,只是………”
他將高仲元一世事一說,嘆道:“未想到此人竟是內賊,枉我待他親如子侄,要不是那蒼朱木砍伐不易,恐今日就全取了去了,我如今細細思來,此人實則早有異狀,只恨我老眼昏花,不曾察覺,明日待掌門師兄赴約回來后,我便向他請罪。”
那女子上來搭住他肩膀,柔聲道:“老爺莫要自責,你為門內之事操勞兩百載,難免有疏忽之處,左右不過是少了一株幼樹罷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楚道人苦笑道:“你不懂,蒼朱木可不比其他,這三株哪怕尚幼,可要價值不菲,少了一株,掌門那洞府如何興建得起來?”
那女子勸道:“掌門既是寬厚之人,想必也不會怪責老爺的。”
楚道人嘆了一聲,道:“但愿如此吧。”
次日一早,張衍與章伯彥在一眾弟子目注之下,駕起浩浩罡風,轟然飛馳而去,轉瞬間便消逝在天際之中。
這些弟子從未見過元嬰修士的威風,個個看得目眩神迷。
溫道人更是激動,道:“府主道行如此高深,又有章真人相助,此行定是無憂。”
那邊趙革也不斷點頭,眼中透出高興之色,他昨日得了功法,修行一晚,卻發現遠勝平日,若照這般修持下去,用不了十年,他就可破開殼關了,晉入二重境界了。
唯有楚道人似是心中有事,勉強露出幾分笑容。
張衍與章伯彥二人遁速奇快,半刻不到,便到了鐵兵山前。
張衍看著下方,見皚皚白雪堆滿的山巒之中,卻有一處鳥語花香的谷地,恰如一枚綠珠嵌在那處,他也是心下稱奇,指著言道:“想必那就是宿星谷了。”
兩人俱是老練之輩,圍著此谷轉了一圈之后,確認無有什么陣法禁制,這才向下落去,在一處大石上站定。這里正東方向面對谷口,背后則是一片石壁,腳下小溪流淌,一眼望去,谷內景物盡收眼底。
等不多時,便見一道罡風飛來,而后緩緩降下,落在不遠處,走出來三個人。當先一人頂上有一團罡云飄搖,貌相極雅,一把美髯垂胸,行止瀟灑,似乎絲毫不為面前出現兩名元嬰修士而驚異,信步走來,對著兩人稽首道:“兩位道友有禮。”張衍還了一禮,道:“可是雍道友么?”
雍復笑道:“正是在下,聽聞張掌門相召,特來赴約。”
他雖是看去言笑如常,但心底卻是透著一股緊張,兩名元嬰修士在此,尤其是張衍,頂上罡云兩實一虛,分明還差一步便可入得元嬰二重境中,他也是深感壓力,只得故作從容。
張衍微微一笑,伸手一指,便有一物飛出,一道光華閃過,平地上便現出一座精致涼亭來,里間杯盞桌椅俱全,他手一伸,道:“雍真人,請。”
雍復面上看去波瀾不驚,也是說了聲請,兩人一起邁步入亭。
兩人再次施禮之后,便各自坐定,雍復先開口道:“還未恭賀道友接任涵淵派掌門。”
他從袖中取出一只玉匣,沉沉擺在石桌上,“山野修士,備不得什么厚禮,只一盒琥珀罡英,還望張真人不要笑話。”
張衍淡淡一笑,道:“禮重了。”
琥珀罡英極為稀少,對元嬰修士而言,也是難得之物,換做他人在此,早已喜動顏色,可張衍偏偏是個例外,他有鈞陽精氣在身,自是不怎么看重此物。
雍復察言觀色,見他神情竟是絲毫波動也無,不論其是否作偽,都能說明此人不好對付。
張衍也不與談他事,只是勸酒對飲,說些逸聞趣事。
雍復也是頻頻應和,約莫一個時辰之后,他終于按捺不住,問道:“不知張道友約在下前來,所為何事?”
張衍笑了一笑,將酒杯放下,坦言道:“無他,只想與雍道友賭斗一番。”
雍復不問原由,只問:“如何賭斗?”
張衍淡淡言道:“我欲與道友斗法一場,若是貧道僥幸勝了,還請道友讓出仙城執掌。”
他先前在西濟海界時,還對仙城感受不深,然而與楚、溫等人一番談話下來,才知此實是諸派命脈之所在。
東勝洲宗門多如繁星,只要有仙城存在,就是山門被人打破,只要修士不亡,換個地方依舊可以重立;
可一旦地界上的仙城倒了,無數依附于其存在的門派便就星流云散,無有大門大派支持,休想再回復元氣。
好比那仙羅派,原先在北摩海界亦有一座仙城,自被那部妖修占了去后,致使海中所有人修宗門再也無法立足,最后逃散一空。
東勝洲中,衡量一派實力,便是看仙城多寡,似神屋山往南的大楚國,聽聞就占有三十余座仙城。
神屋山亦有一座仙城,沈柏霜在時,便是由其執掌,自他去后,又由修為最高的雍復接掌。
如此重要之所,張衍定是要掌握手中的。
只是峨山派可不同于而今的涵淵派,根底深厚不說,山門禁陣極是牢靠,仙城之上也是布有守御大陣,不是輕易可以攻破,若是硬拼起來,極是耗時費力。
而他之目的是要把山門經營好了,順帶使得自己修行更為方便,自是不愿搞得腥風血雨,如是能通過賭斗對方自愿交出,那是最好不過。
雍復聽得他的目的,心中卻是一沉,聲音也強硬了幾分,堅定道:“若是他事,我便讓與道友又如何,可這仙城,事涉門內諸弟子,我卻是半步退讓不得,少不得要與道友爭上一爭,不過若是道友輸了,又當如何?”
張衍笑道:“若是貧道輸了,十年之內,我二人聽憑貴派使喚,道友以為如何?”
雍復雙目放光,若能得兩名元嬰道人為自己做事十年,那一座仙城又算得了什么?
他也是有決斷的,當即應下道:“好,那本座就接下此約,不過斗法規矩卻需改上一改。”
張衍道:“道友以為該如何?”
雍復伸出三根手指,道:“我與道友一日之內斗法三場,兩勝者為贏家。”
張衍略微一轉念,點頭道:“便依道友。”
雍復盯著張衍,又道:“此次斗法,當遍請神屋山界中諸位道友觀摩,以作見證。”
張衍點首笑道:“理當如此。”
雍復道:“就此說定!”
兩人約好斗法時日之后,再擊掌為誓,在此又痛飲了一番后,便就各自離去。
雍復回返途中,他身旁弟子忍不住問道:“師父,你可有把握勝得那人?”
雍復沉思了一會兒,笑道:“還未比過,怎能知曉,這人道行當在為師之上,觀其氣勢,想來斗法之能也是不差。不過若你大師兄能借來那件寶貝,那便大有勝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