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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敕符問罪正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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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之后,守名宮中有一道靈光飛起,直往昭幽天池中來,到了門前,自有鏡靈開了陣門,放其往洞府深處去。

  景游得了張衍關照,這幾日來一直留意小魔穴處情形,每日一書一回,不敢有絲毫懈怠。見靈光飛入,知是今日書信到了,取過一瞧,卻是吃了一驚,急匆匆轉入洞府中,躬身道:“老爺,海眼那處值守弟子有報,昨夜入魔穴修行的弟子,有二十余人忽然不知所蹤。”

  張衍一聽,眼中微露寒意,魔穴中有魔頭勾動人心,弟子要是心性不堅,被害也是難免,可一夜不見二十余人,這卻是非是尋常理由說得通了,沉聲道:“拿來我看。”

  景游忙把書信遞上。

  張衍看過之后,把書信往案上一拋,冷聲道:“月前巡查魔穴一事,為何人肩責?”

  景游忙道:“是彭真人弟子薛嵩。”

  張衍冷笑一聲,因開海眼非是小事,他唯恐內中魔宗修士未曾清剿干凈,是以又曾命弟子前去查看,只彭譽舟信誓旦旦,言稱有其門下看護,必定無事,把他派去之人擋了回來。

  此人昔年也是十大弟子,若說連這點事都曾辦不妥,那卻是笑話,十有八九是其未曾把門中弟子性命放在心上,便道:“傳我諭令,命子宏去往魔穴之中護持那班弟子。”稍稍一頓,又道:“再把采薇、采婷二人喚來。”

  景游立刻下去傳命。

  不多時,汪氏姐妹入得洞中,到他跟前參禮拜見。

  張衍在榻上一甩袖,扔下一枚牌符,道:“你二人拿好這枚首座令符,去把彭譽舟弟子薛嵩拘來,若是有人阻攔,不必顧忌,盡管出手拿下。”

  汪采薇起雙手接過符令,她轉念一思,欠身問道:“敢問恩師,若是彭長堊老出面相阻,弟子該當如何?”

  張衍言道:“為師自會有所安排,你二人放心去就是了。”

  汪氏姐妹不再多問,一禮之后,就退了下去。

  張衍坐有片刻,便一抄袖口,自案上提筆起來,刷刷寫了兩封書信,再運法力一點,就化兩道靈光飛起,齊往府外而走。

  看那飛書出去,他目光微微閃動,晝空殿乃三大上殿之一,彭譽舟為殿中長堊老,門中地位頗高,他是管束不到的,不過并非說無人可以制得此輩。

  龍淵大澤之上,彭譽舟乘于飛車之內,由一輛雙頭赤翼朱鳥拉拽,驅云蕩風,往守名宮行去。

  他臉上帶有些許笑意,這一月之間,他接連拜訪了門中數位世家族長,已是有數家答應為自己造動聲勢,不少族門因看重他晝空殿長堊老的身份,還把自家弟子送過來以供驅使。

  他自覺這數百年中,似眼下這等有利局面,卻還從未有過。

  杜德一去,張衍登位十大首座,可以想見,未來百數年內必是世家被師徒一脈牢牢壓制,而此時他站了出來,可謂掐準了關節,因為除他之外,世家之中幾無一人能出來一爭短長了。

  他冷笑一聲,別人畏懼張衍,他卻不怕。

  齊云天為十大弟子首座時,已然是三代大弟子,自身道行又高,還在斗劍法會上為門中立下大功,其背后有掌門及整個師徒一脈洞天真人支持,可以說無人敢有所不敬。

  而霍軒為登上此位,卻是有四大族門為依仗,到得后來,杜德也是同樣如此。

  可在他看來,張衍雖修至元嬰三重境,又是十八派斗劍第一,同輩中的確無人能與之相較,但與齊、霍二人相比,卻有一個大大缺陷,那便是無有洞天真人在上面照應,似他這等晝空殿長堊老的身份,其就無有辦法拿捏。

  如今魔穴現世之日,他若是能為門中立下大功,重獲世家青睞,繼而壓張衍一頭,之后挾功而上,到時便可與霍軒爭一爭那晝空殿殿主之位了。

  想到此處,他不覺躊躇滿志,這時眼角余光一瞥,卻見有一道遁煙飛來,看去正是自家徒兒薛高,便命前方弟子把飛車緩住,待其迎了上來,便問道:“我不是囑咐你這幾日在洞府用心修持么,跑這處作什甚?”

  薛嵩面上有些慌張,跪下道:“恩師,弟子恐是犯了事,是來求恩師求托庇的。”

  彭譽舟皺眉道:“何事?”

  薛高低頭道:“昨日小魔穴中,一夜之間不見了二十多名弟子,弟子心下惶恐,怕門中怪責,只有來尋恩師。”

  彭譽舟看他幾眼,道:“便是為了此事?”

  薛高惴惴道:“就是此事。

  彭譽舟嗤了一聲,不悅道:“我還當出了什么大事,”搖了搖頭,“那魔穴之下,你不是前去查看過了么?”

  薛嵩道:“是,依弟子當時所見,確是未曾探得異狀。”

  魔穴地域廣大,遍布魔頭,他不過一個化丹修士,又怎敢輕易深入?況且彭譽舟早已說過不必太過認真,便就隨意應付一番,哪想得好似真有魔宗修士躲藏其間,彭譽舟可以不理會昭幽天池一脈,他卻是有些畏懼。

  彭譽舟不以為然道:“既是如此,那便與你無關,不過是死上幾個低輩弟子而已,弄得這么慌慌張張,為師這要去守名宮議事,若是真有人來問罪于你,盡管讓他來尋我就是。”說完,便就命前面弟子拽動朱鳥,重又上路。

  薛嵩聽了這句話,心下大定,恭敬拜了一拜,站在云上目送飛車遠去,而后一踏煙煞,便往洞府轉回。

  可他還未行出多遠,忽然有兩名相貌相肖似的少女駕煙煞過來,其中一女上來,手托一物,道:“可是薛嵩么,奉恩師之命,帶你回去問話。”

  薛嵩一看那令符不由大驚,后退幾步,強作鎮定道:“不知張真人何事找我?”

  汪采婷呵的一笑,道:“姐姐,何必他多說,他心中明白的很正裝糊涂呢。”

  薛嵩厲聲道:“我乃彭師門下,他老人家乃晝空殿長堊老,你們敢來拿我?”

  汪采薇肅容道:“薛師兄,你師父是晝空殿長堊老不假,但你只要一日還是我溟滄門中弟子,便要受我恩師一日管束。”

  薛嵩自忖一人斗不過二人聯手,要是反抗,難保不被其捉了回去,因而腳下一縱,就往云中遁走只要能到彭譽舟中,二女就不能把自己如何了。

  汪采婷看他目光閃爍時就有防備,此刻見他聳身逃去,立時拿出一條羅帶,輕輕一揮,閃出七彩霞色,化條條虹光追逐過去,同時道:“姐姐攔住他。”

  汪采薇法訣一拿,已然遁入陰戮刀中,刀光一折霎時閃去天中,一個呼吸便就趕在了薛嵩前方,纖手一揮一陰一陽兩道離元刀光迎頭劈下。

  薛嵩不得已往旁處躲去,避開刀光,只是經由這么一阻,去勢卻也緩了,只得停下身來迎戰,嘿了一聲,頂上飛起一只酒爵旋了一旋,灑下紅芒罩身,再把雙手一撥抖了抖肩膀,身后騰起一股煙煞匯聚成無數金光飛刃,向汪氏姐妹二人殺去。

  汪采婷輕哼一聲,把手暗藏袖中,起指一彈,一枚玉珠飛出,前方汪采薇與她心意相通,幾是同時起手向下輕輕一按,周遭忽起陣陣幽香,一縷縷飄渺青煙灑下,凡那金刃上來,都是一一消去。

  薛嵩一看不好,正待再施手段,此時那玉珠已到,忽然一竄,朝那酒爵撞去,只聞一聲震響,他身上紅芒竟被破去,不覺胸前一悶,渾身酸軟,幾是要從云上掉落,駭得他趕忙穩住身形,可如此一耽擱,汪采婷手中霞帶飛至,晃眼間就將他困了個結實,再也無法動彈。

  薛嵩掙了一掙,見無法脫去,心下不禁又驚又慌,嘴上卻不認輸,叫嚷道:“好,你們盡管捉我回去,我恩師乃晝空殿長堊老,看你等到時如何收場。”

  汪氏姐妹不來理睬他,又在其身上貼了幾道符紙,這才起了煙煞,騰身往北縱去。

  同一時刻,彭譽舟已是到了守名宮中,琴楠出來相迎,到了殿中坐下,寒暄幾句,便問道:“琴師妹,喚書找為兄來,可是彭真人有事相召?”

  他意圖出來一爭,也不是未曾想過求得彭真人支持,自己好歹也是彭氏族人,只是幾番去書,都是未得回應,而琴楠對他向來冷淡,今次忽然有書前來,他便聯想或許是此事有了回應,心下微微有些激動,這才立刻放下手邊事趕了過來。

  琴楠道:“非是恩師請師兄前來,而是另有其人。”

  彭譽舟詫異道:“誰?”

  這時聽得腳步聲起,轉目看去,見張衍自后殿緩步踱出,到了近前,稽首道:“彭長堊老有禮。”

  彭譽舟眉毛聳起,看了看張衍,又望了望琴楠,登時明白了過來,冷哼了一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張真人,不知喚本座來此,有何見教?”

  張衍目光投來,望著他道:“昨日小魔穴中,無故折了二十余名弟子,彭長堊老可是知曉?”

  彭譽舟聽得又是這事,便有些不耐煩。道:“有所耳聞。”

  張衍點點頭,道:“我之前有言在先,清剿小魔穴一事,涉及我溟滄弟子安危,若出差池,要拿人問罪,既然彭長堊老已知此事,那休怪貧道不講同門情誼了。”

  彭譽舟警惕起來,道:“你待如何?”

  張衍淡聲道:“我已命人去把薛嵩拘拿,到時便要按罪論處。”

  彭譽舟霍地起身,臉上現出怒意,隨后他深吸了一口氣,卻又強壓下來,道:“張真人,你為十大弟子首座,怎得自降身份,為幾個低輩弟子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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