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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欲成玄陰立天宗

  張衍在渡真殿中也是同樣感應到了虛天之外的變化。

  與其余洞天真人不同的是,他藏于眉心之中九懾伏魔簡,竟是躍躍躍動,猶如此前見得可以吞食的魔頭一般。

  自他成就參神五轉之后,這寶簡就沉寂下去了,似是無意再吸納半縷精氣了。

  他也同樣認為,要在此世尋得再轉一境的機緣,也是無有半分可能。

  不過今朝有這番異動,想來其中還有某種可以期的變化。

  他轉了轉念,這天外魔頭來得突然,眼下情勢又未分明,是以原來定下的南海攻勢,當要緩上一緩了。

  他當即命景游再發兩封飛書,各送往陶真人及李岫彌所在之地,要其等暫止干戈,等此事過去后,再做動作。

  此刻忽聞上極殿中有鐘磬之音,神情微動,知是齊云天相請,便就踏開陣門,來至外間,往上極殿而去,半路見金火之光飛來,卻是霍軒在晝空殿中聞聲,也是同樣行至。

  兩人在外招呼一聲,一同入得殿中,與齊云天相互見禮,便就坐定下來。

  齊云天沉聲言道:“那天穢魔氣,兩位師弟當已察知,來人應是天魔之身,疑似昔年那司馬權,霍師弟曾與其交過手,不知是否此人?”

  霍軒神情凝肅,道:“這人氣息與司馬權一般無二,當是那魔頭無誤,不過內里是否還是其本來,還待商榷。”

  張衍也道:“贈我小界的那位荊蒼祖師,曾與我言,數十年前,有一物往虛天中去,算算時候,正是霍師兄在東勝斬殺魔頭之后,想就是司馬權,此番回來,當是其在天外得了什么機緣。”

  霍軒沉聲道:“當日斬殺司馬權魔身之后,本以為縱有魔毒遺落世間,也是難成氣候,不想數十年后,其卻更盛以往,若我當時再多加留意,許就不會有今日之變。”

  齊云天道:“這非是霍師弟之過,魔劫之中,彼輩有氣數加身,不然司馬權當年也不成了那亂世天魔。只這魔頭是我玄門大患,故請兩位師弟過來商議對策。”

  張衍思索片刻,道:“以那魔頭眼下氣機來看,斷無可能對敵我東華玄魔兩家,然其回來卻是這般大張旗鼓,好似生怕他人不知一般,這里當有因由。”

  霍軒轉目過來,道:“張師弟可是看出來了什么?”

  張衍搖了搖頭,司馬權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這么做,現下對其了解不多,一時也難以看透。

  霍軒沉吟一會兒,道:“不如我等可先等上一等,此魔尚在天外,一舉一動皆為我輩所留意,當還掀不起什么大風浪來,如其果真有什么用意,不會拖得太久,短時之內當可見得有分曉。”

  張衍點頭道:“師兄說得不差,不過為防萬一,我可先去天青殿中坐鎮,若其當真往九州來,也可加以阻攔。”

  齊云天考慮了一會兒,憑張衍之能,此魔絕然無法順利過來,只要阻得一阻,溟滄派諸多洞天真人就可伸手施援,便同意道:“可先如此。”

  張衍一轉念,又道:“還有一事,少清諸位真人若見得此魔,怕是會主動上去尋他相斗,還請掌門去書一封往少清嬰真人處,我兩家暫且都不宜動手,且看局勢再定。”

  齊云天一點頭,道:“師弟提醒得是,少清道友那處,當需知會一聲。”

  天魔現身之后,少清還未有一人出戰,當就是嬰春秋力壓之故,不過此刻送出一個大局名義,想來更易壓住局面。

  三人議畢之后,張衍出了上極殿,化一縷清光,升至天青殿中,抬目往虛天之中看去,卻見那處只得六口大鼎,而那萬里魔煙已是不見,那魔頭當已遁入其中。

  此可判斷出來,那魔頭也懼天外毒火烈氣,借助這寶鼎才得以在虛天之中存活。

  看了一會兒,忽然伏魔簡又是跳動不已,不由目光微閃,心意一起,又將之安撫下去。

  他方在此坐定未久,忽見虛天之外,有一幢六角宮闕朝著天青殿這處徐徐飄來,此宮大小難辨,似廣似微,好如一副畫卷展開。

  他見了之后,把身一晃,放了出一道分身出外,到得虛空之中,問道:“可是荊倉真人么?”

  那宮中光華一閃,出來一個面容蒼老的灰袍老道,稽首道:“張道友有禮。”

  張衍還了一禮,笑道:“真人在天外閑游,今來我處,可是為了那頭天魔么?”

  荊倉祖師道:“那魔頭已是感應得我存此間,過不多時,當會我來尋我,老道我不過分神一縷,無甚可怕,但這天宮可就保不住了,來道友這處,想能得個安穩。”

  張衍笑了一笑,他是知道的,對方固然只是一縷分神,可也沒有其自家說得那么不堪,不然司馬權在發現驚辰天宮的那一刻,想就找上門來了,而其之所以沒有動作,當也是心存顧忌。便道:“真人愿在此處,貧道無任歡迎。”

  如此過了有半月時日,諸派真人卻是感應到,縱然那天魔還在虛空之中,可九洲靈機卻比以往更是淡薄了幾分,顯是被其以某種手段竊奪了去了些許。

  補天閣山門所在,掌門譚定仙眉頭緊皺,未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如今他已是得了太昊派送來的一枚蟠木葉,借此物之助,使山門重又回得天中,不過再也無法如此前一般自在遨游,只能隨天風飄蕩。

  然則這也是權宜之計,天地靈機每少一分,山門重上一分。

  此回這天魔又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使得山門又是沉墜了幾分,這還是其尚在天外,實難想象,其若是到得東華洲上,又會是怎么一副光景?

  卜經宿嘆道:“師兄,不若我去玉霄派一行,請他們出手,除了這魔頭。”

  譚定仙搖頭道:“玉霄派是不會出手的。”

  他看得清楚,玉霄連風陵海上被人布陣都未曾真個出手,哪里為冒著損折功行的下場去虛天之外與魔頭搏命。

  嘆了一聲,他又道:“不過師弟你還是需去跑一回,我若提也不提,玉霄必是裝聾作啞,好歹提上一句,總也能在危劫至時有個幫襯。”

  卜經宿道:“好,只此去玉霄,可要攜得一二鎮魔法寶?”

  譚定仙道:“門中法寶本來還待留著應對魔宗……罷了,應付天魔才是緊要,你便帶得兩件上品前去吧,也免得玉霄以為我等只會一味求告。”

  卜經宿自蒲團立起,道:“小弟這就動身。”

  坤勢山下,萬丈深處,魔宗議事法壇之上,一道道分光化影驟現出來,不一會兒,就現出六道身影。卻是魔宗六派因天魔現身虛天外,是以在此聚首,一同商議對策。

  溫青象看了看四周,見不遠洞壑崖壁之上,滿目所見,皆是一只只漆黑如墨,形容玄蟬的蟲豸。他挑眉道:“未想此處也被這等魔物侵蝕了。”

  李真人探手拿了一只過來,輕輕一捏,這蟲嘶鳴一聲,就化為一縷黑煙散去,他沉聲道:“魔蟲是最為精純的陰穢之氣所化,而此處穢濁幽氣不少,正是其等喜愛之地。”

  衛真人冷然道:“近日我元蜃門靈穴之中濁陰之氣漸少,想就是這魔蟲所為了。”

  桓真人嘆聲道:“不單單是貴派,我渾成教亦是如此,此蟲無孔不入,斬之不盡,殺之不絕,想來諸派道友門中也是遭其侵襲了。”

  九靈宗陸真人陰沉著臉道:“這等魔蟲可攀附在靈穴各處,吞食靈機,積蓄到一定數目時,便會攻襲我門下弟子,吞食其血肉精血,陸某門中已經已是設法將之封禁起來,不過這當是那司馬權刻意做出的手段,只要此人不死,便無法盡除此蟲。”

  李真人道:“今日請諸位來,便有此意,司馬權精通我門中相轉之術,當可利用此些魔蟲把吞來靈機轉入自家體內,也即是言,哪怕其存身在外,也無時無刻不在壯大,他便不來九洲地界之上,功行亦會不斷長進,而我等宗門靈穴靈機則會不斷削減,若不盡早解決,遲早會變成我輩大患!”

  在場真人聽他如此一說,都覺悚然,不難想象,那司馬權此刻就好如攀附在九洲之上的毒蟲,在不斷吸食此界靈機。

  衛真人眼中露出一道狠色,道:“這么說來,唯有盡早下手了。”

  溫青象這時卻開口道:“諸位,司馬權終歸需要解決,但主動出擊并非上策。”

  眾人不由望了過來。

  李真人道:“不知溫道友有何見解?”

  溫青象笑了笑,道:“既是天地靈機流散,玄門當比我更是急迫,而其又不知我這處異狀,若是坐等下去,其必先是忍熬不住。”

  此間之人想了一想,都是點頭。

  眼下濁長清消,玄門除三大派外,其余幾家宗門皆在苦苦維系靈穴,司馬權所為,等若把原來無法彌合的傷口又撕裂了一些,玄門斬除此僚之心當是比他們更為急迫。

  溫青象又道:“我等若要下手,便需去虛天之外與司馬權交戰,此人既然敢明目張膽奪取靈機,應也想到了如此做的后果,其必有所準備,我若尋了過去,拿下了還好說,若拿不下來,功行受損只是小事,一個不慎,極可能落得被其吞盡神魂精氣下場。”

  眾人心頭都是一凜,他們之中可無一個修至象相三重境的,到那虛天之外斗法,一旦遭遇危險,可無法遁入自家所辟洞天之中,那時連逃遁都是不能了。

  骸陰派蓋真人道:“溫道友是說,這司馬權此是故意設局,誘我等前去?”

  溫青象道:“也未必如此,但其應與偶目的,我等稍候可遣一人去與他交涉,看其到底意欲何為?”

  李真人道:“何人前去?”

  溫青象笑道:“既是溫某提出,自當溫某前去了。”

  蓋真人道:“溫真人縱然血魄分身與己身已無二致,可也易遭天魔所趁,蓋某可遣一具魔兵前去,便是被毀,也算不得多大損折。”

  李真人道:“此法妥當,大劫將至,我等本就比玄門勢弱,要設法保全自身,不可輕易折損功行。”

  眾人都是稱是。

  蓋真人道:“我這便作法,請諸位等在此處相候。”

  就在他言語之時,忽有一團幽火忽然自東華洲飛出,穿過九層罡云,就往那六只大鼎所在飛去。

  行空有一日之后,終是到得那六座如山大鼎之前,那幽焰一開,自里出來一個髑髏,偏生道袍法冠穿戴齊整,其骨架甚大,將袍服皆是撐開,遠望好似剪裁過的紙人,他在外稽首道:“司馬道友可在,骸陰派蓋肅來訪。”

  少時,就見一道黑煙自鼎中出來,化為一個黃袍道人,其盯著他看了片刻,道:“蓋真人?”

  蓋肅一個稽首,道:“正是蓋某。”

  司馬權嘿了一聲,道:“我以為你等再過幾日才回來尋我,未想如此快便就沉不住氣。”

  蓋真人不理他譏諷之言,只道:“我受諸派真人所托,來此問一句,尊駕究竟意欲何為?”

  “問我要做什么?”

  司馬權冷笑一聲,指了指那六座大鼎,道:“我欲在這天外虛空另立一脈道統,號曰‘玄陰天宮’,不論玄魔兩道,只要愿入我門庭者,可呼我名號,我便可將之接得上這處來,傳他長生之術,神通。”

  蓋肅不覺一驚,道:“尊駕要在此立一宗門?”

  司馬權目視過來,道:“有何不可?”

  先前種種經歷,已是告知他委曲求全并有出路,與其東躲,還不如強勢一些。

  他在天外得了機緣,不但法力盡復,還會了許多神通道術,便如發去東華洲中的“六陰毒蟲”,便是其中之一,與相轉之術相合,就可收取九洲靈機。

  而身邊這幾座自天外得來“行元宮鼎”,足夠構筑出一個宮門雛形,以此為根基收徒,不難立成一派。

  他身為天魔,此舉自然不是為了傳立道統,而是為了披一張皮在身,好光明正大與諸派洞天分用天地靈機。等把此意傳遞了出去,只要諸派不想現在就與他拼個魚死網破,就很可能來個默認,等到自家功行大成,成就玄陰天魔之后,就不必有所畏懼了。

  但若諸真執意與他一斗,那也不懼,有六陰蟲在東華魔穴之中為他供養靈機,卻不信有人可在虛天之外耗得過自家,待勝過幾次之后,自然也可達成目的。

  最快更新,閱讀請。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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