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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玄空兩界內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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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衍騰身天上,很快到得天青殿外,意念一轉,陣門立開,便踏步到了里間。

  方才落定,立刻有許許多多靈禽自天降下,隨后化作身穿五色衣裳的嬌美女子,一個個皆是跪伏在地,其中一個眉如彎月的女子道:“奴婢等見過殿主,祝殿主萬壽。”

  張衍環目一掃,此刻天青殿中與他上回離去之時景象已大為不同。卻呈一片生機盎然,欣欣向榮之勢。知是有這些妖仆在此每日打理宮觀,看護植株,再兼有天地胎在此呼吐靈機,故才如此,便問那女子道:“你喚何名?”

  那女子垂首道:“奴婢昔年受韓真人點化,才得化形,今暫為管事一職,下面姐妹皆以蘇娘子稱呼,不過未得殿主允準,奴婢未敢私自取名。”

  張衍稍作考慮,道:“今朝回來,此間氣象一新,你這管事做得也算不差,那我便賜你一名,喚你‘蘇夙’如何?”

  蘇娘子驚喜萬分,拜倒下來,道:“多謝老爺賜名。”

  張衍點首道:“你帶著人都下去吧,我來此是為修行,稍候若見動靜,不必驚怪,守住大殿禁陣即可。”

  蘇娘子深深一俯,道一聲是,就帶著一眾仆婢退了下去。

  張衍來至最高殿閣之中,靜靜站立,此刻他望去下方,不但能見山川洲陸,還能看得九洲之上所有靈機脈絡。

  西三洲在他眼中黯淡無比,而東萊洲孤懸海外,偶見微華,難惹注目,與這兩者相比,東勝洲卻要好上許多,猶如室中亮燭,周遭四邊,皆在其芒沐浴之下。

  此界之中,唯獨東華四洲一片靈光四溢,瑞氣橫流,但是壯景之下,點點沉陷渦旋在那里侵奪靈機,知此每一處都是洞天真人所在之地。看得出來,這等靈機興發之勢已是由盛轉衰,不久將來,必是漸落下坡。

  見此一幕,他更能體會到秦掌門當日所言,除非世上洞天真人數目少至寥寥幾人,否則九洲靈機終由一日會敗落下來,而且距這一日到來已是不遠。

  然而洞天真人之間若是戰起,所有洲陸都未必能保全,一個不慎,宗派還有斷絕傳承之危,去往彼界尋一個靈機初興之地,確實不失一個上選。

  不過此事早經溟滄派數代掌門籌謀,未到那一刻,也用不著他來多做掛心,現只要把自家修為盡量提升上去便可。

  他將兩袖之中袖囊解下,在蒲團之上坐定下來,隨后把神意放了出去,默默感應這方天地運轉變化。

  天地變動無終,運轉不休,也有損有補,有缺有滿,而這其中,偶一瞬間,就會有沉塌碎裂之處顯露出來,此被修道之人稱之為“玄空冥洞。”

  而修士若要開辟洞天,需得敞開法力,以神意感應靈機,尋得這等所在,一旦有了收獲,便需在一剎那間起一絲神意法力侵入其中,下來追逐在后,再一點點擠入更多自身元氣,時日一長,就可使之成為自家洞天之種。

  按照典籍之上記載,這一步名為“釣靈珠”。

  而作為洞天之種,也有其高下差別的,運氣若佳,得了那等上好所在,修士開辟起洞天也是容易,若是運道不濟,那就只能多費些苦功了。

  張衍一番感應下來,發現確實如此,記述言辭之中并無任何夸大,“玄空冥洞”往往轉瞬即逝,往往毫無規律可循,不過要感應已是不易,更何況分辨其中高下了。

  而這等事與修士法力強弱無關,只看你運數如何,能否把握住真正機緣。

  往往這一過程,要持續數年乃至十數年之久,且一旦尋得目標,絕不可半途而非,運氣若是差些,百多年也不無可能。

  等上幾年,對他來說倒是算不得什么,但他眼下卻有更好辦法。

  心中默運法訣,一只手臂忽然化為滾滾煙霧,緩緩升至高處,而后變化一只手掌,掌紋清晰,輪廓堅實,只看著便知蘊含無邊大力,其稍稍一抬,而后往虛空之中重重一拍。

  轟隆!

  以掌印為中心,方圓百里之內,天光折裂,便連那處山岳高峰也受波及,缺去了一塊,出了一個清晰掌緣痕跡。

  然而古怪得是,那處峰上生靈卻絲毫不覺異狀,好似這處本來就該如此。

  張衍此時神意放去一掃,就在手掌拍去的那一瞬間,感應之中有數個玄空冥洞的接連浮現,雖只存在短短一瞬,但確也曾有出現,他暗暗點頭,忖道:“看來此法可行。”

  在他著手開辟洞天之前,曾也有過思量,既然氣道修士能做此事,那用力道修士不知是否也能同樣如此?

  他融匯力道五轉之身后,識海自然而然就得來不少手段,好如本來就烙在身軀之中一般。其中一法有震塌虛空之能,然若煉至六轉之上,單單只憑一具肉身,就能撞開兩界關,飛升他去。

  眼下他雖未有這般本事,但只是擾得天地毫微變化,卻也足夠了,足可助他在短時間內找出合用之種。

  下來數月,隨他不斷撞擊虛空,終是成功找得一處合意所在,再把神意元氣染入其中,就將之牢牢盯住了。

  他知是關鍵之時,把氣息稍作調息,便就運轉法訣,不一會兒,身上漸漸有雷電纏繞,身形也是變得若有若無起來。

  他只覺得自家如入水中,身軀在不斷往下沉墜,但同時又似浮在氣中,不斷上升,而感應之中,身軀似在無限遠去,漸漸與此世脫離之中。

  若說成就洞天二重境,是與天地更為應和相融,那么開辟洞天,卻是為擺脫這一方桎梏,好使己身最終能超脫此世,去往彼岸。

  先是相融,再是相斥,而下來之路,無非是沿著此途行走。

  此刻心中不禁有所明悟,難怪昔日見得卓御冥、玉陵真人之時,見其似在此世,又不在此世,原來是這個緣故。

  再過得片刻,殿閣之中忽然傳出一聲雷震震音,他整個人就自世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他已是到得一處無法名狀之所在,身處其中,此時感覺有四下無邊大力涌來,似要將他壓扁揉碎,偏偏這股大力并非來自外間,竟是自他自身而來。

  他此刻已是入得內天地中,照前人所言,一入此間,當要盡量把法相撐開,以此護住法體,否則一個不慎,就會自家法力壓殺吞滅。

  三代掌門筆錄之中曾有過叮囑,修士萬不可在虛弱不堪之時開辟洞天,盡量要在法力滿盈時為之,否則極有可能被困在內天地中不得出來。

  雖然他從未聽說過有哪個洞天真人被困此間,可既然那記述中鄭而重之提了出來,想來不會是無的放矢。

  不過他卻絲毫不懼,力道之軀,所憑借的便是自家肉身,稍稍體悟片刻,大喝了一聲,雖此間無半點聲息發出,但身軀卻是隨之長大,頭往上頂,腳往下踏,不斷將這片內天地支撐張開。

  到得長無可長之時,這才將自身法相放出,只見滾滾混冥玄氣漫去上下四方,將這一方界域再是往外擴展了不少。

  不知過去多久之后,到得他已覺得法力已是將近罄盡,這才停了下來。

  眼望過去,此間虛虛蕩蕩,空無一物,知這方洞天已是開辟成功,以此方之廣遠清靈來看,當可稱得上“靈華洞天”。

  不過到此一步,還不可放松,日后尚需時時調引法力,穩住界域,否則等他回得來處,靈機貫通之后,時日一久,便會慢慢被九洲外間天地同化歸并,不會再留下半分痕跡,那白白辛苦一場不說,還得從頭來過。

  這里有不少方法可用,不過最為簡單得,卻是卻是用上一絲紫清之氣,再以法寶鎮堊壓,就可牽住此間靈機,不致散逸外出。

  對此他早有準備,閉目運功片刻,身軀之中傳來轟隆一聲,下一刻,已是出現再了天青殿內。

  內真洞天只能隨天地變轉而動,入得自家洞天簡單,但要是出來,卻不見得是在原來之地了,更可能是在千萬里之外。

  其唯有留下肉身或者神意在外,通常是拜放在山門之中,只要加以感應,就可以此為引,安然回返。

  而靈華洞天,卻無有這等限礙,是以張衍此刻能回得原處。

  一到九洲天地之中,他立感滾滾靈機身軀之內灌入進來,那是因為他自身在何處,何處便是那洞天門戶之所在,方才往返兩處,正是溝通了內外天地,需不斷自外吞咽靈機,以此補益初開洞天。

  此番過程之中,除非他自家愿意耗費法力停了下來,否則只要到那洞天靈機足滿之時方會止住。

  張衍一抬手,將此前留下的袖囊拿起,念頭一轉,晃眼間又回得洞天之中。

  自袖取了那“山河一氣云笈圖”出來,抖手往外一拋,靈光一閃,其便化作一個童子,躬身道:“見過老爺。”

  張衍負手言道:“山河童子,今后就由你鎮守此方。”

  山河童子深深彎腰,道:“謹遵老爺法諭。”

  張衍一彈指,將那無竅精元石送入了過去,道:“此石也是一寶,內有一縷紫清靈機,可牽住自家靈機,現便交予你手。”

  山河童子道:“定不負老爺所托。”

  張衍點了點頭,稍稍轉運法力,又自洞天之中出來。

  他縱光而下,來至殿外一座高山之上,拾階而行,最后到得一法壇之前,這里有十四個壇座,其中沉有一縷縷湛亮丹液,明明只是一層,望之卻有無限深遠之感。

  他上前幾步,到得正中一處壇座前,起手一點,立見光霞騰起。

  等有半刻之后,秦掌門身影自里浮現而出,其手持拂塵,上下看他一眼,笑道:“方才有不少靈機去往一處虛空冥洞,恰在天青殿之旁,我便知是渡真殿主開得洞天了。”

  張衍打個稽首,道:“瞞不過掌門真人,弟子今日開辟洞天,按那山門慣例,需奏報門中知曉。”

  身為溟滄派洞天真人,若是開得洞天之后,必是要報于門中知曉,此是因為洞天修士經此一事,必然是耗費大量法力,山門未免其根基受損,會送來丹玉寶藥,以助其早日恢復元氣。

  秦掌門一笑,欣然道:“渡真殿主進境甚快,實為我山門幸事。”

  這時兩旁光華閃動,沈柏霜,孟至德,孫至言,齊云天、霍軒等人分光化影一個個在壇座之上顯現出來,眾人與他見禮之后,方是知曉他已是開辟洞天,有了一處存身護道之地,于是紛紛道喜恭賀。

  孫真人笑道:“以往若我等同輩之中,若有人開辟洞天,必會宴請天下間交好同道,不知渡真殿主可有此意?”

  張衍略略一思,道:“雖可,但不必眼下。”

  孟至德道:“渡真殿主想來自有考量,但既開洞天,卻需定一個名號,如此也是名正言順,日后還可用以昭示天下。”

  秦掌門看了下來,道:“渡真殿主可有合意名號?

  張衍稍作思量,便抬頭言道:“大衍衍初,變動由始,愿定‘大衍’二字。”

  秦掌門頜首道:“此正與渡真殿主自家名諱相合,再也合適不過。”

  沈柏霜這時道:“不過有此稱號,還需門中給一個此號,而張真人以渡真殿主之尊,也唯有掌門師兄可賜此號了。”

  洞天之名,有稱號、敬號、賜號,尊號之分,稱號乃是自家所取,賜號則為門中師長所予,敬號乃是同輩或是弟子所贈,至于尊號,卻是天下同道所立,萬載以來,除卻一門開派祖師,還無人能得。

  秦掌門略一思索,道:“渡真殿主法成先天,混沌無象,杳渺無跡,可定‘玄元’二字。”

  張衍打一個稽首,道:“多謝掌門賜號。”

  他開脈所用法堊門,名為《玄元內參妙錄》,由此才真正邁入道途,而“玄元”兩字又暗合先天,用在此處,恰是合適。

  孫真人笑道:“既得賜號,當有敬號,張真人為三殿殿主,眼下門下還無人成真,便就由我等敬上一個,以我之見,就以‘幽寰’兩字如何?”

  沈柏霜言道:“幽為晦深,寰作廣大,沈某以為可以。”

  齊云天與霍軒二人也是點頭。

  張衍稽首道:“謝過各位真人。”

  由今日始,他所辟洞天便得正名,號曰:“玄元幽寰大衍洞天”,而他所傳一脈弟子,亦可對外自稱為“玄元洞天”,抑或“大衍洞天”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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