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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衍自正殿出來后,卻見沈柏霜背對著自家站在外間,不覺一揚眉,道:“沈真人?”
沈柏霜轉過來身來,沉聲道:“掌門師兄令我與你同去。”
張衍點了點頭,他察覺到此行可能不那么簡單。
沈柏霜本來似要說什么,但看了一眼正殿,卻是一躍而起,道:“邊走邊說吧。”
張衍道聲好,也是乘風而起,往外行去。
以兩人之能,要至小寒界,不過片刻功夫,不過此時卻都是刻意放緩了行遁之速。
下了浮游天空之后,沈柏霜問道:“當年之事,你知曉多少?”
張衍搖了搖頭,他坐上渡真殿主之位后,對門中過往之事從不去刻意打聽。一來是此等事無關修行,他無有興趣去知曉,二來可能涉及秦掌門當年作為,為尊者諱,還是少知為妙,是以對那一位被囚禁在小寒界之人了解不多。
沈柏霜看向遠處,道:“秦師伯當年飛升之后,門中漸生亂象,恩師便在這時命我出門找尋機緣,我在外游歷時,遵照恩師囑咐,不去打聽門中之事,直至后來回得山門,才從恩師及秦師姐口中知曉詳情。”
張衍只是聽著,并不插話。
沈白霜又道:“秦師伯座下弟子,當時有兩位極是出色,便是晏長生、李革章兩位師兄,這二位遮掩了所有同輩鋒芒,而兩人歲壽相差不大,當是皆是認為,下代掌門必自這二人之中選出,未想到最后卻是天數弄人。”
說到這里,他悵然一嘆,那時他年歲尚輕,心中對二人還很是敬慕,哪料二人后來為爭掌門一位,竟落得一個破門而出,一個兵解轉生得下場。
沉默片刻后,他繼言道:“不過秦師伯其余弟子,卻也非是等閑,掌門師兄便就不說了,還有一個,便是囚禁在小寒界那位,其天資稟賦也是出眾,也就是與晏、李兩位師兄身在一門之下,若放在別家,也是一門頂梁之材。”
張衍這時問道:“不知這位名諱?”
沈白霜道:“其人名為牧守山,若非他后來行走之路大異常人,誰也不知其在門內究竟會弄出什么風浪來,也不至于被秦師兄聯手派內諸真將他一同囚禁。”
張衍微訝,道:“這位莫非是也有意掌門之位么?”
沈白霜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些異樣,他道:“確有這方面緣故,本來這一位平日性子疏懶,除了修行,好似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來,可誰人能想到,這位斗法之能絕不其在那兩位師兄之下,且某些方面,還勝出不止一籌。”
張衍聽到這里,也不免有些驚訝,他是與晏長生真正斗過一場的,深知其人之能,那李革章李真人雖是未曾見過,但兩者能相提并論,當也不弱。
而這一位,竟然在沈柏霜評價之中不弱于這二人,甚至還有超越之處,想來不是等閑人物。他轉了轉念,便問道:“不知這位修煉的是門中哪一門功法?”
“非止一門,”沈柏霜吸了口氣,才道:“而是三功同修 張衍不禁露出訝色,道:“三功同修?”
溟滄派中,凡修行五功之人,通常只專心修習一門功法,但也不乏兩功同修之人,但如此做卻需修煉起始便齊頭并進,所費功夫比同輩多出許多。
但若練成,的的確確也是多上許多手段,甚至連十二神通也多習得一門,那用在斗法之上,可是莫大優勢。
可要是兩門功法有一門無法跟上,那么勢必被會被阻礙在某一境關之上,譬如鐘穆清便是如此,若他一直在孟真人門下修道,后來成就當也可觀,可半途轉道秦玉門下修習,故而被耽擱了不少時候,甚至成就元嬰比霍軒還晚上許多,以至于后來每進一步,都要投入更多時日和精力。
而三功同修,雖也不是無人過嘗試,但那只是一些為增進自身斗法只能,意圖修煉更多神通之輩,他們自家也知,踏上這一條路后,除非將自家功行全然廢棄,從頭來過,否則多半大道無望,不想卻當真有人以此入得洞天。
張衍略作思索,道:“這位真人是如何做到的?可是倚仗了什么外物?”
沈白霜道:“你看得極準,牧師兄早年修道時曾無意中入得門中一處小界,那處是二代掌門留下的唯一一處小界,牧師兄自里間得了一件奇物,名為‘造生潭’,此物本是太冥祖師離去之前,留給二代掌門用作護道的,據聞就是靠了此寶,他才能做得那常人所不能做之事。”
張衍點了點頭,道:“若是這般,倒也說得通了。”
沈柏霜道:“牧師兄要是能走得順暢,也算是給后人開辟一條前路,只可惜終究是出了意外,最后他不知如何分作兩個神魂,一人狂妄霸道,容不得半點違逆,動輒就要與人翻臉,另一人倒與師兄原先性子相差不大,大多數時候,是后者把持身軀,倒也一直安然無事,可是偏偏在兩位師兄不在之后,其也是跳了出來,放言要奪掌門之位,因他出手素無忌憚,故后來掌門師兄與門中諸真合力,將之囚禁在了小寒界中。”
張衍道:“原來是如此一回事。”
沈柏霜道:“陳氏族人萬載以來也一直在苦苦尋找那寶物,奈何總難尋門徑,后來得知落入牧師兄手中,幾番想用別物交換回來,牧師兄卻是不愿,現下思之,他若當時拿了出來,后來許也無那那許多事了。”
說話之間,兩人已是到了龍淵大澤別離峰前,因事先傳出過消息,是以早有一名面色蒼白的元嬰長堊老在此等候,此人見張、沈二人到來,趕忙上來幾步,站在洞崖之上深深一揖,道:“袁同拜見兩位真人。”
他臉上帶著敬畏之色,山門之中十余位洞天,因通常都在自家洞府修道,平時門中修士想見一位都難,未想今次一下便見得兩位,
張衍看他幾眼,道:“原來那位鎮守此地的袁長堊老是你何人?”
袁同道:“那是在下師父。”
張衍點頭道:“原來袁長堊老后來還是收了一個徒兒。”
他看了幾眼,見這袁同資質平平,能修至元嬰境想來是與其鎮守小寒界有關,便伸手一點。
袁同只覺渾身一抖,頂上卻有一縷縷白煙冒了出來,看去寒冷無比,甚至在發絲之上凝成了一層薄薄白霜,他運了運功,只覺渾身烘熱,舒暢無比,猶如飲下了一碗醇釀,面色更是變得紅潤了幾分。
他久在小寒界中修行,被寒氣侵入肺腑,是以需時不時飲些還陽酒相抗,可便是如此,還是有寒毒積蓄,雖未必然有恙,可修煉之時,卻需分神鎮堊壓,且時日越長,越是麻煩。然而此刻卻是感覺到,所有毒氣都是在那一指之下消散的無影無蹤,再也感覺不到半分。
過了幾個呼吸,他才從驚喜之中反應過來,對著張衍深深一揖,滿含感激道:“多謝真人替小道驅逐寒氣。”
張衍頜首道:“當年我與袁長堊老也算有幾分交情,算是關照一下他門人,你去把界門開了吧,我與沈真人需的入內。”
袁同道:“是是,小道這就開了界門。”
他轉過身去,對著里間連拍了三下掌,就聽得里間傳出一陣沉悶聲響,而后就有一股寒風吹拂出來,下意識往旁側挪開一步,還未等回頭招呼,就見兩道清光先后入得界關之內。
他怔怔看了幾眼,也不封門,就在門旁坐下,拿出一壺酒,一只小杯,對著里間冰天雪地慢慢小酌起來。
張、沈二人入了小界之后,為防自身法力震動壞了下方山川,故縱身上得極高之處,往北飛遁,未有半刻,就到得一座大陣之前。
張衍數百年前曾來此處,那時方是化丹境界,察覺到大陣厲害,就遠遠退開了,未敢靠近分毫,此刻看去,見下方有四座法壇,外間又立有一十六根大柱,四千余根小柱,共同排列成一個陣勢,上方光華隱動,一陣陣狂風呼號,一團團黑煙煞氣由此盤旋上空。
沈柏霜道:“那便是肆虐此界得九幽寒風源頭了,其每個六個時辰,就會發作一次,以使此處永處幽寒之中,方便拘押門中罪囚。”
張衍神意一動,自袖中飄出一枚牌符,懸在了身前。
此是秦掌門所賜令符,可憑此穿入大陣之內,抬起手來,正要開了陣門,動作卻是微微一頓,往界門方向看了一眼。
沈柏霜也是同樣有所察覺,他沉聲道:“是秦師姐在外間,她當是不放心牧師兄,無礙,沒有掌門師兄諭令,她不敢入內。”
張衍收回目光,伸指在牌符之上一點,就有一道光亮自牌符之中發出,照在下方,立刻在陣氣之上豁開一個陣眼。
他把袖一卷,收了牌符進來,道:“沈真人,隨我入內。”言罷,就化一道清光落去。
沈柏霜也是縱光下來。
過去陣門之后,卻發現是一條由煙霧團成的漆黑甬道,在里穿行不知多久之后,前方出現一點光亮,知是已到出口,兩人遁光一長,就自里穿過。
到了外間,張衍目光一掃,見這里天高地廣,萬里無云,青碧如洗,清澈異常,下方是一方平靜大湖,不起波瀾,光可鑒人,遠處有兩座形如尖錐的大山,被皚皚白雪所覆蓋。他神情微動,道:“此當非是在小寒界中了。”
沈柏霜面上也有幾分異色,他看了看四處,又低頭想了想,道:“溟滄派中小界我多去過,卻從未到得此地,又未有過聽聞,那么此間極可能是那二代掌門所留那處小界了。”
張衍也是點頭,渡真殿中幾乎有所有門中小界的記載,偏偏這一處未見記述,可見不是開辟之人身份特殊,不愿讓外人打擾,就是門中有意隱瞞下來。
沈柏霜暗忖道:“我本以為掌門師兄是把牧師兄囚在此地,這數百年來必是吃盡了苦頭,可未想竟是這般景象,師兄如此做,想來是為瞞過世家耳目了。”
張衍用心感應片刻之后,便察得一縷隱晦氣機在那大山之中,目光看去道:“牧真人當在那處了。”
念動之時,身形已是化清光飛去,只是幾個呼吸,就到山前。見山巔背面被用法力開辟出一個平臺,上方擺有一幢精舍,于是降身下來,在外落定。
沈柏霜這時也是到來,腳踏實地后,他提聲言道:“牧師兄可在?”
少頃,精舍之中簾門一掀,出來一名儀表豐秀,溫煦和雅的白衣文士,其人看去三旬上下,只神情之中,有一股疏懶之色,他露出訝色道:“沈師弟?”
又往張衍處看了一起眼,神情之中又有一分警惕,道:“不知這位真人如何稱呼?”
沈柏霜沉聲道:“這位是此任渡真殿殿主張衍張真人。”
牧守山頓時肅然起敬,他是知曉的,每一個能坐上三殿殿主位置之人,若不是為門中立下過大功,那便是實力非凡,否則根本無法壓服門中同輩。于是抬起手來,鄭重一揖,道:“渡真殿主有禮。”
張衍也是還了一禮,道:“牧真人有禮。”
牧守山擺了擺手,道:“戴罪之人,當不得渡真殿主一禮,兩位來此,想來是我那掌門師弟的主意了,不知有什么要交代的?”
張衍看著他道:“掌門特意讓我來問牧真人一句,當年之思,是否已是放下了?”
牧守山聞言笑了一笑,眉宇間露出幾分懶撒之色,道:“放得下如何?放不下又如何?渡真殿主可去告知掌門,我在此處過的很好,我不想出去。”
說完之后,他便要回得精舍,卻發現張衍半步不動,訝道:“渡真殿主為何不走?”
張衍淡聲道:“我還想問過另一位的意思。”
“嗯?”
牧守山一怔,他一皺眉,用告誡語氣道:“此人兇悍暴虐,不守常規,又性喜與人爭斗,尊駕能修煉到這一步甚是不易,又何必定要與他照面?若是受損,卻是我溟滄派之失。”
張衍聞言似來了幾分興趣,道:“那一位果堊然如此么?”
牧守山認真道:“我并有半分夸大,渡真殿主還是與沈師弟早早離去為好,傷了何人,都是不美。
張衍目光微閃,道:“若是如此,我更該與其一見了。”
牧守山訝道:“這是為何?”
張衍眼中光華閃動,道:“當年我曾與晏真人一戰,只可惜他非在全盛之時,未能盡興,深以為憾,今日功行稍長,正四處尋覓合適對手,如今卻有真人在此,若能得一場印證,卻是我之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