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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可待來日定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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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衍方才一戰,法力損折雖是有些,但以他現下根底,此刻便是再斗一場,也無大礙,不過他未有立刻回應牧守山,而是道:“真人與那位可能言語么?”

  牧守山一怔,笑道:“倒是不必什么言語,要想知道自是能夠知道,不過我與他有過約言,平日各理各事,互不干涉。”

  張衍微微一笑,道:“那卻還是先要問上一句,牧真人,你可愿放下當年之思了么?”

  牧守山呵了一聲,他低首凝神,似在傾聽什么,好一會兒,搖頭道:“他仍是固執己見。”又抬眼看來,“以我之見,渡真殿主若可贏過我二人合力,或許可以說服他放下心結。”

  張衍言道:“當是要領教一番,不過卻非是今日。”

  牧守山點頭道:“渡真殿主方才與他斗過一場,想法力耗去不少,眼下再戰,對尊駕而言并非公平。

  張衍搖頭道:“非是如此。”

  他神意一定,隨一聲鳴音,背后卻是躍出一到劍光,靈華湛湛,清氣盈溢,在身外環走游繞,卻是生出一縷縷清忙驚虹。

  牧守山神情大動,目光盯住那道劍光,臉上一片凝重之色,道:“殺伐真劍?”

  張衍目光看來,道:“牧真人被囚這許多年,連趁手法器也無一件,眼下與二位相斗,我以為卻是勝之不武。”

  牧守山想了想,輕輕一嘆,點頭承認道:“渡真殿主說得不差,你有殺伐真器在手,我若無有法寶抵御,也只有遠遠避開,只你可以劍遁空,我縱然在遁術之上還有些心得,最后也不過是仗著法力充盈逃脫開去罷了,想要勝你,幾無可能。”

  張衍認真言道:“我回去之后,會勸說掌門將真人洞天禁撤去,歸還真人往昔法寶,等真人實力盡復之后,我二人可再次比過。”

  他看得明白,牧守山畢竟受限于眼下窘境,許多厲害手段無法用出,在這等情形下將之擊敗,其怕是怎么樣也不會真正服氣。那不如還了其法寶洞天,到時再真正論過一場,若能就此解決,那是最好不過,若是不能,卻要看掌門是何意思了。

  牧守山聽了這話,卻并未露出歡喜之色,反而一皺眉,抬首看來,沉聲道:“敢問渡真殿主,門中可是出了什么事端?”

  張衍語含深意道:“真人放心,如今我溟滄派坐擁一十四位洞天真人,卻無哪家敢欺上門來,不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現下無事,未見得將來無事。”

  “一十四位洞天?”牧守山眼皮不禁跳了跳。

  張衍笑了一笑,道:“若得機會,此等事來日可以長談,今日便先告辭了。”

  他打一個稽首,就化一道清光,往外遁走。

  牧守山看他遁光一路出了小界,便閉上雙目,似在與人交言,半晌過后,他睜開雙目,自語道:“原來這位渡真殿主方才也未用得任何法器,難怪有底氣如此做。”

  他似想到什么,眉關皺起,琢磨道:“一十四位洞天,秦師弟這是想要做什么?或許我也是困得太久了,該是出去走走了。”

  張衍遁出此方小界后,又往外行去,到得門戶之前,卻見沈柏霜與秦玉都在門口,便對沈柏霜一禮,道:“有勞沈真人久等。”言罷,轉而又對秦玉打個稽首,道:“秦真人有禮。”“

  秦玉默默還了一禮,她卻并不說話,而是看了看沈柏霜,后者開口問道:“牧師兄怎樣了?”

  張衍回道:“牧真人一切安好,只他心魔未除,仍需閉關思審。”

  秦玉似松了一口氣,對張衍微一點頭,又傳音對沈柏霜說了幾句,就轉身出去了。

  沈柏霜道:“這里之事既了,我便也回金閣了,渡真殿主若無什么交代,何不同行?”

  張衍看得出他有話要說,便道了一聲好。

  兩人各起遁光,就往來路回返。

  半途之中,沈柏霜言道:“我數年前收得一名弟子,資質倒還過的去,只他偏偏心慕劍道,其余路數,卻不愿學,我思忖而門中劍經粗淺,而在此道之上我也無有什么可教他的,這里卻要向渡真殿主討個人情,可否代我指點一二?”

  張衍笑了笑,道:“這卻容易,只渡真殿中不方便往來,沈真人改日可讓他去靈頁島上,我可送他一場機緣。”

  沈柏霜見他應下,便鄭重道一聲謝。

  要知張衍如今乃是渡真殿主,單論門中尊位,僅在掌門之下,要想請動他出面傳法,可是天大臉面,不過他這新收弟子委實資質不差,未來極有可能光大門庭,故寧愿欠下一個不小人情,也要為其打穩根基。

  用不多時,兩人就回得浮游天宮,張衍在宮前與沈柏霜道別之后,就往正殿而來,經門前通稟,掌門便喚人請他入殿,到了里間,行過禮后,就在上坐定。

  秦掌門問道:“渡真殿主此行如何?”

  張衍考慮片刻,道:“牧真人雖心有執念,但也僅只執念而已,不是不可化解。”

  秦掌門溫言問道:“那渡真殿主是何意思?”

  張衍道:“牧真人此等人物,若肯為山門出力,則在大劫之前,又可為我溟滄派添得一大戰力。容弟子一段時日,當可給掌門真人一個交代。”

  秦掌門頜首言道:“那此事便交由渡真殿主全權處置,無論最后是何結果,只需知會我一聲便可。”

  張衍道了聲是,想了想,又言:“還有一事,牧真人過去所用法寶,可否歸還與他,他那處洞天,弟子也想請掌門真人下諭開禁。”

  他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洞天也是象相修士一部分實力,尤其其中可能還有許多自身昔年舊物。

  秦掌門根本不去問他因由,拂塵一擺,天中飛來三物,緩緩落至身前,卻是兩只玉匣和一道牌符,他拂塵一點牌符,道:“此符可開那得洞天,亦可隨時封禁,渡真殿主可善用之。”

  張衍神意引動之間,那牌符就飛至眼前,抬手拿入掌中,法力只入內一探,便知此物可隔絕洞天與其主之間感應。

  不過這不是說解了這封禁后,牧守山便不再受制限了。溟滄派內有大陣阻礙,若不得允準,無論其想往何處遁行,都無半分可能,只能其所居小界往返,至于到得派外之地,除非能以自身之能壓過山門大陣,否則也是休想。

  他把袍袖一拂,將玉匣和那牌符都是收入囊中,此事既畢,再說幾句話后,便就起身告退。

  出得正殿來,回至渡真殿中,先是調息修持,只半個時辰之后,便已是神完氣足。

  他伸手入袖,拿了兩枚灰色圓石出來,卻是那兩只自北洋之上得來的淵蟾,起掌在上,輕輕一摩,外間旺堊盛靈機就往里間匯入進去。

  這兩頭淵蟾之所以入眠,那是因為北海之上無有充盈靈機公羊,而此處卻是不同,乃是溟滄派三大上殿所在,自非外間可比,不過小半刻之后,其便就輕輕堊顫動起來。

  不過其中一只,只是搖晃了幾下,便就無了動靜了,

  張衍目光投去,這一只原本就是生機不足,余下壽數當是不多,此刻便是能出來,也無什么大用了。

  至于另一只,卻是一直晃動不停,最后那堅殼碎裂開來,之聽得咕咕一聲,就跳出一只大蟾來,渾身上下瑩亮剔透,仿若水晶雕琢而成。

  其蹲在桌案之上,賊兮兮的眼神往四周一瞄,再偷偷打量了張衍一下,卻是渾身一顫,隨后學人作勢朝前一趴,口吐人言道:“多謝仙師救命之恩。”

  張衍目光望了下來,言道:“不必謝我,我尋你來是要用你。”

  大蟾連聲道:“是是,小的這條命是仙師救回來的,以后仙師讓小的就作甚小的便作甚,

  張衍問道:“你可有名姓?”

  大蟾眼神閃爍,不經意往另一邊那枚石殼瞄去一眼,道:“小的姓余,余足。”

  張衍言道:“你元氣虧損已久,先在此處尋一地宿下,調理氣機,回復法力,待我用你之時,便會喚你。”

  余足大喜道:“小的皮肉粗實,好養活的很,這里水澤豐潤,想是吃食也多,仙師只需容小的入水修煉,很快便能補足元氣,小的心眼實在,有恩必報,到時若有吩咐,必是隨喚隨到。”

  張衍看著它,似笑非笑道:“我觀你看去憨厚,實則性子奸猾,卻遠無你嘴上說的那般老實。”

  余足眼珠子亂轉,道:“仙師說什么,小的是個粗坯,著實不懂。”

  張衍笑道:“懂也罷,不懂也罷,你初到我處,不可任你胡亂走動,總要有人管束。”

  他招呼一聲,便把那陣靈喚了過來,道:“它便由你看管,只要留住性命,能為我用便可,其余隨你如何做。”

  那陣靈咯咯一笑,道:“老爺放心,奴家定把這頭妖蟾管得服服帖帖。”

  張衍揮了揮手。

  陣靈萬福一禮,只一抖袖,將余足往袖中收了進去,便就退下。

  待其走后,張衍思及沈柏霜先前拜托之語,當是十分看重那名弟子。

  要是只學得尋常劍術,門中也有不少御使飛劍的名家,似那馮銘,便是荀長老弟子,指點一個低輩弟子卻是綽綽有余。

  不過沈柏霜不去尋他們,卻來自家這處討人情,顯然是想學上乘劍術。如今溟滄派中,此一道上的確無人與他相比。

  沈柏霜當年對他頗多照應,此事既然求到他頭上,自當給其一個交代,于是心意一動,一道劍光自眉心之中飛出,出了玄澤海界,往龍淵大澤上投去。

  此中藏有他一道分光化影,足可指教那名弟子了。

  做完此事之后,他轉而想起此番與牧守山一場印證,自家所創凌空雷震之法上有不少缺陷,自當再作推演一番,于是便揮袖閉了殿門,定坐入關去了。

  靈頁島。

  一道光虹飛馳而來,到了外間,光華散開,張衍分身化影自里走了出來,目光一掃,島上禁制便就解去,隨后緩緩落下云頭。

  他環望四周,此處是他入得溟滄派山門后,第一個落足之地,也是由此,方才算是真正邁上了修道之途,卻不想一晃眼,已是過去七百年,著實是令人感慨不已。

  沿著山階行至島上洞府之中,抬頭看去一眼,雖這里以前曾借與弟子修煉,不過其等因為尊重師長,不敢在這洞中居宿,都是在山后另行開辟了洞府,故內里布置并未有任何改換,還保持著他當年離去之時的模樣。

  他在蒲堊團之上端坐下來,卻聽得窸窸窣窣的聲音,見是一只五彩靈蜥自壁縫之中爬了出來。一見之下,卻是笑道:“原來你還在此處。”

  這靈蜥壽數不過是百載上下,不過張衍離去之后,洞府便被封禁了,其也陷入深長眠之中,此刻禁制方開,它也醒來,卻還以為主人出外方回。

  張衍一轉念,打了一道靈機入其軀內,言道:“看你自家造化了。”

  數日之后,靈頁島外,卻有一只小舟過來,上面有兩個少年人,一男一女,都是十五六歲,皆是一般粗布衣衫,看去卻是一對師兄妹。

  少女挽著雙丫髻,模樣俏堊麗,明眸閃亮,坐在船頭好奇打量四周,少年則是賣力劃槳,時不時抹了抹頭上汗水。

  少女看他那狼狽模樣,撲哧一笑,用纖指在白堊嫩臉頰上作勢一刮,道:“師兄你羞也不羞,劃個小舟也這般吃力,虧你平時還自詡修道人。”

  少年翻個白眼,沒好氣道:“這龍淵大澤之水渾沉滯重,怎可拿外間江河相比?”

  少女掰著手指頭,輕笑道:“活該,這可是師兄你自找的,還在恩師面前夸下海口,說什么一日可至靈頁島,現在一、二、三、四……足足五日了,師兄你還沒到,怕是那位上師早便等得不耐走了。”

  少年反駁道:“胡說,那位上師就在島上修道,哪會離去?”

  他雖口上不服輸,可心下也是患得患失,這個師父也是,把他找來門中后,就丟了本書冊給他,后來整天不見人蹤,也就前次開脈之時才留了幾天,又說這靈頁島上有劍仙,如要習飛劍之術,就需自家誠心去尋,這才親手劃舟而來,幸好眼下已是離島不遠。

  他望著島上滾滾濃煙,眼中雖有驚容,卻也是流露出期冀之色,抹了抹汗,又是賣力劃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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