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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守山話音一落,外間先是一陣沉寂,過去百來胡之后,就聞轟隆一聲大響,天地猛然亮了起來。
他不禁一訝,自塔閣之內踱步而出。
目光瞧去,卻是見小界天穹之上,此刻似被撕開一條長長裂口,道道劍光自外飛入進來,成千上萬,搖弋生輝,幾是匯成浩蕩星流,方圓數千里,皆在光耀閃爍之下。
原來方才到此問詢的,只不過是一道劍意罷了,張衍真身當還遠在浮游天宮渡真殿中。
須臾,所有光華一收,一名玄袍道人踏空而來,稽首道:“有勞牧真人久候。”
牧守山目光灼灼地看著來人,道:“渡真殿主,你所習劍法,莫非是少清化劍?”
張衍微笑一下,點頭言道:“我因在飛劍之術一道上頗有心得,曾獲掌門真人允準,去往少清學劍,蒙少清岳掌門指點,確實獲益不淺。”
牧守山若有所思道:“原來還有這般內情在。”
在張衍上回展露出殺伐真劍時,他便猜測對方極可能是得了少清派某位洞天真人的傳承,但卻未曾想到,真實情形竟然是對方得了少清正傳。
他心中判斷下來,認為張衍因功法路數不同,無法練出少清劍法之上的種種神通變化,但只論飛劍運使上的造詣,天下同輩,除了少清派洞天真人外,怕是無人可以與之比肩了。
只是如此,其實還好對付,關鍵是張衍除了飛劍之外,還同樣法力深厚,就是正面對敵,也幾乎不懼任何同輩。
他已是意識到,此一名對手乃是平生僅見。心下不禁憶起何靜宸和卓御冥二人,嘆道:“渡真殿主,每一代皆是驚才絕艷,就讓我來領教一下此代殿主之能。”
張衍看了一下左右,道:“此處乃是真人修道之地,我等不如換個地界?”
牧守山聽了這話,深深望了他一眼,道:“好,渡真殿主請隨我來。”
當下縱起清光,往遠空飛遁,張衍則一晃身,與劍光合一,也是化虹遁來。
行有數個時辰之后,兩人卻到了一片荒漠之中,此地除了無垠大地,方圓數萬里皆無任何起伏山嶺,到了這里,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們二人。
牧守山道:“此處如何?”
張衍一掃四周,道:“確實一處斗法的好地界。”
牧守山道:“渡真殿主盡管出手,他既在你手中敗北,此回就由我先來領教高明。”
張衍一點頭,道一聲得罪,身軀立在原處不動,只心下神意一引,一道劍光已是穿空斬殺過去。
既然早說與對方放手一戰,那么有殺伐真劍在手,自然要將自己這個優勢充分運使出來。
不過從這一位脾性上看,與先前那位卻是截然不同,應是視作二人,既是不了解對手,那便唯有先作試探了。
牧守山看那劍光過來,卻不閃避,拿出一把砂石,往外一灑,就在身軀之外浮起一道瑰麗霞光。
劍光須臾飛至,斬在上方,卻是有如斬中金鐵,發出摩擦碰撞之音,極為刺耳。此砂不斷轉動,在消耗大半之后,卻是硬生生將劍光頂在了外間。
張衍見狀,也不忙著出手,而是饒有興趣問道:“牧真人,卻不知這是何物?”
牧守山也不隱瞞,直言相告道:“此物名為‘絞塵砂’,是先師當年征伐北冥之前,集眾力采得天外上百種罡英,再加十二種奇藥祭煉而成,本是準備用來應對少清派殺伐真劍的,只是后來未曾用上,就分賞給了門下諸弟子,我便是那時得了一些。”
張衍目光微閃,道:“哦,山門當時有對付少清之意么?”
牧守山搖頭道:“雖無此心,但不可不作防備。”
他拜入山門之時,正值溟滄派正是全盛之時,聲威宏大,如日中天,放目天下,只有玉霄、少清兩派同輩堪做敵手。
當時門中洞天真人,幾乎個個都曾設想過若與這兩派修士交戰,己方該當如何應對。
而少清殺伐真劍犀利非常,更是尤為重視,是以溟滄派中有不少人針對此物造出了不少厲害手段,這“絞塵砂”也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張衍深以為然,點頭贊同道:“不錯。”
溟滄派攻襲北冥之前幾乎是傾巢而出,那時和少清關系也只屬平常,便是此派不會無緣無故襲人,但凡事總怕個萬一,怎么準備也不為過。
牧守山道:“說來先師造出這絞塵砂后,因無合適對手,是以未有過真正驗證,不過……”看向他看了過來,“今次我倒是可以代先師一了夙愿。”
少清、溟滄兩家立派以來,從未有過真正交手,而洞天真人之間未免本元精氣折損,更不可能去主動邀戰,晏長生倒是和少清派一位長堊老是好友,但彼此之間有無切磋卻無人知曉,至少從未在同門弟子面前提及。
張衍欣然道:“我卻極愿一試真人手段。”
他很是樂意見識到克制殺伐劍器各種手段,這對他好處也是不少,將來大劫之時,若是遇上相近手法,卻也可做到心中有數,不至于連反制之法也無。
他向前作勢一揮,這一次卻非一道劍光殺來,而是上百道劍光飛斬而來。
牧守山一抖袖,卻是灑出了一大蓬飛砂,在他法力牽引約束之下環繞在身側百丈之地,劍光過來,俱被其纏住絞磨,然而,其數目也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不斷削減。
張衍立時判斷出來,此物的確可以暫時阻住飛劍,但這卻是以這寶砂大量消耗為代價的,一旦用盡,便難再抵擋。但他不信牧守山只有這手段,否則根本不會再站再站他到面前來,于是手指輕彈,又朝其發出了數十道雷芒。
牧守山一甩袖,同樣打出數十雷光,兩邊在半空中碰到了一處,引得一陣陣炸裂轟音。
與此同時,他以極快速度拿動一個法訣,身上便浮現出一團白皚皚的煙柱,直沖上空,只是一轉一旋之間,就將所有劍光收入進去,便是其后再有飛來,也是同樣隱沒入其中不見,仿佛是進入了另一個天地。
此術乃是前代洞天真人易散衫所創,名喚“煙云別離”,不單單是能克制飛劍,便連襲來法寶亦可將之暫時封鎮入這云煙之內,使得其等不為劍主所用。
只是此術施展,需得一種少見靈藥為引,此物他本在洞天之內存有一些,也就是此回放開了洞天禁制,才讓他取了出來。
因數目稀少,他盡管有一身幾乎用之不盡的法力,也不可能放開手腳施展。
不過任何神通招數皆有各長短強弱,因張衍所用乃是化劍,并不追求殺傷之威,他才能如此輕易隔絕在內,要是殺劍在此,怕是眨眼便可殺穿了出來。
張衍這時感應之中,自家與那所有劍光之間的聯系竟是變得若有若無,似乎距離自家極為遙遠,難再遙御,不覺一訝。
他轉念一思,忖道:“這等感覺,卻有如入了小界之中一般,當是其運用遁空轉挪之妙,將之暫時困入其內,不過能困得百道,卻未必能困住千道萬道。”
于是神意一凝,卻是驅動更多飛劍斬殺過去,一時萬千流光齊射而去。
牧守山眉頭一皺,的確如張衍猜測一般,他此刻固可攔阻得百余道劍光,但面對如此多的數目,卻也是無能為力。
倒非是這門神通太弱,而是他對于此道并不精熟,還未曾練到高深境地。
他伸手往前一按,身旁煙柱緩緩往外擴散去,而他自家則是拋出一枚翎羽,輕輕一撫,就往外拋去。
此羽到了天中后,便急驟遠飄,每過一段距離,其就分化出一根來,只數個呼吸,就變作百余數目,悠悠往外飛走。
張衍也是留意到了,隨意發去數道雷芒,以作試探。不想所有雷芒居然從那些翎羽之上一穿而過,好似其等只是一個個虛影,他沉吟一下,卻是無法判斷此為何物,不過其還威脅不到自己,決定暫不去多管。
牧守山外間那煙柱在萬千劍光沖擊之下,終是達到了收納極致,轟然一聲崩潰為無數煙氣,而里間劍光脫了束縛,被外間虹光裹挾,齊往中間那人影所立之處殺了過去。
牧守山神情不變,拿了一只香爐出來,單手持拿,運法一震,就那爐蓋掀了去,再輕輕一晃,就有一道道璀璨流光自那爐中飛出,繞走旋游,飛躍不定,伴有尖嘯之聲,片刻之間就將他身軀周圍數里之地俱是布滿。
此名為“玄離磁罡”,可依附飛劍之上,使之滯重難御,若不及早驅除,便會失得靈性,是他在外兜轉十余載,去天外地底采來的,本來也是準備萬一遇上劍修,也能有一抵御手段。可至到被擒,也未有機會用過,未想今朝卻是拿了出來。
但畢竟此物未經驗證,對上殺伐真劍,是否能夠抵擋他也毫無把握,好在方才已是布設好了退路,便是不敵,也能退走。
天中劍光瞬息即至,只是斬入到磁罡之內后,卻是有一瞬間得遲滯,隨其往里深入,隨著越來越多磁罡沾染到劍光之上,其也變得越是越是沉重,好似進入了泥沼之中。
張衍看了下來,卻是覺得有些眼熟,暗道:“此卻與我以往見過的‘兩極星羅磁光’有些相似,不定是一脈相承,不過拿來對付尋常飛劍是足夠了,我此劍已變玄入真,想要阻住,卻無可能。”
他神意一動,所有劍光忽然一顫一轉,就將所有磁光皆是震蕩開來,其景猶如在水面之上有萬千跳游魚同時躍起,激起無數浪珠漣漪,而那磁光在劍光劈斬之下,也是紛紛崩散。
牧守山看在眼中,卻并未露出頹色,反而精神一振,心下忖道:“如此看來,這磁罡也能稍作阻礙,并非無用,再加上我先前手段,足可與那飛劍做一番糾纏了,看來不必再試探下去,稍后就可擺開陣勢,與之堂堂一戰了。”
他把那香爐收入袖中,這磁光無了根源,不過幾息之后,就劍光被徹底破去。隨后轉頭往下殺來。
此刻面前,看去再無任何一物可以用作阻擋。
他抬起頭來,面色平靜地望著漫天劍虹,任由其殺來,卻是不閃不避。
只一眨眼間,最先一道劍光已是欺至近前,正正斬中他身,然而就在此刻,他卻陡然自原處不見,后續襲來劍芒,俱是一個個斬落在了空處。
與此同時,半空中一根翎羽極為突兀的消失不見。
張衍立刻察覺此處靈機有異,不由看了過去,恰好看見牧守山自那處虛空之中踏步出來,不覺一挑眉,心意再動,遠處劍光又一次躍空斬來。
只是奇異的是,這次景象卻與上回相同,劍光方一斬中其身,牧守山又一次消失無蹤,同時半空之中又有一根翎羽消失,下一刻,其身出現在了那處,并言道:“渡真殿主,此是先師所贈真寶,名為‘萬相翎’,自我得來后,還從未在人前施展過,便連他也未曾用過,有此寶在,尊駕便有殺伐利器,也傷不得我。”
張衍笑了一笑,道:“若是果真如此,真人方才也不必將那些克制飛劍的手段一一試過了,想來其中還有缺漏。”
牧守山卻是大方承認道:“渡真殿主說得不錯,但試問世間有哪一件法寶能夠完滿無缺?便你這飛劍,不一樣有克制之道么?可見法寶之高下,還要看手執之人如何運使。”
張衍笑了一笑,道:“既是如此,貧道就在此領教高明。”
牧守山神色變得認真起來,道:“正要如此。”
他往后一退,隨后把身一晃,俄而,就聽得大響聲起,前方靈機大動,陡然放出兩尊法相,一尊朱炎焰焰,燼光星落,似烈羽熾燃,赤鬣騰騰。一尊渾沙羃羃,飛霰如雹,首尾有一道白氣貫串,仿若云中定針。
兩尊法相分開兩邊,一尊在左,一尊在右,其中各是站有一人,左邊那個神色自負,目光看來時很是不善,右邊之人還是一如既往平靜溫和。
兩人同時道:“渡真殿主,得罪了!”
下一刻,無邊光華齊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