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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守山隨意伸手一點,凝聚出一枚金光燦爛的符箓,就往前送來,道:“渡真殿主取去看了便是,以尊駕功行,我也無有什么可以指點,只能靠你自家領悟了。”
張衍神意一動,一枚玉簡飛出,將這符箓收了,又收回衣袖之內,隨后道:“那便算我欠真人一個人情。”
牧守山看了過來,道:“我觀渡真殿主,似乎亟待提升實力?”
張衍微笑道:“真人不必試探,真人若是心中放下了,自然可得答案。”
牧守山沉默一下,隨后道:“此非是我想棄便棄的,眼下看來,還差許多。”
張衍奇道:“真人之意是?”
牧守山沉吟一下,才道:“我二人本是同出一源,如我是那正念,他便是陰思,從陳老祖所留遺冊來看,這并非不可化解,我這數百年中一直在設法克制,然則效用極小,越是想要將他制住,越是可能反過來助長于他,故我后來只能取諸平衡之道。然方才渡真殿主敗他一次,執念遭挫,現下比我卻是稍有不及了。”
張衍考慮一下,問道:“若我能再敗得真人一次,可否還能挫磨此念?”
牧守山道:“或許可成,只是再與渡真殿主相斗,我若是不出盡全力,此法卻也無用,尊駕不妨容我多做一些準備,而后可再戰一場。”
張衍笑道:“好,能與真人這般對手常作切磋,卻是我之幸事。”
牧守山有造化潭在手,可以說不怕法力損耗,況且對方若得更多準備,相信戰力還不止局限于此,
如此下去。恐怕每隔一段時日就可斗上一場。但這正是他求之不得之事,可以說天下間大半洞天真人都無這等機緣。
不過他也知世上有許多玄妙法門或者法寶,可以令人入至幻境之中相搏,雖與真正斗堊法有些差異,但同樣也可增長斗戰之能。
牧守山繼續說道:“我只怕渡真殿殿主未必能次次敗我,只要我贏得一次,那執念恐又會故態復萌。”
說到這里,他感嘆道:“便是當年,晏、李兩位師兄相互切磋,也是互有勝負,他們當年一戰,晏師兄只要稍有不慎,有可能敗北的就是他了,我那執念也未必敢出來,那么山門如今局面,很可能就是另一番模樣了。”
張衍點頭,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同輩二人對斗之時,戰局可謂瞬息萬變,任何意外都有可能發生,一二次還好,但若十次、二十次、甚或數十次,那便難說得很了。
只要雙方不是差距到天差地別,便是處在弱勢一方,在完全了解對方路數之后,若布置得宜,也不是完全無有勝機。
只是他此次是為印證自身,不是生死相斗,所以還有許多殺招未使,更還有幾件真器不曾動用,不過這便無需多做解釋了。
他想了想,道:“既然這條路可行,那總是要試上一試的。”
牧守山一笑,道:“既然渡真殿主愿意相助,那我豈會不識抬舉,便就照此施為。”
張衍笑道:“真人需用什么,可與我說。“
牧守山也不客氣,道了許多需用之物,又道:“只要湊齊了這些物事,我便可著手祭煉法器外藥,這差不多要三十至五十年時日,到時渡真殿主可再來比過。”
張衍與他道別之后,回至浮游天宮中,便去正殿面見秦掌門,將此行經過稟明,并道:“牧真人無需將那執念徹底消去,此也難以做到,但得弟子相助之后,或可暫且束縛住另一個自己,不使其再出來為禍。”
秦掌門頜首道:“此事渡真殿主可以自決。”
他拂塵輕擺,一名童子捧著一物走上來,恭恭敬敬送到張衍面前,后者看去,卻見那是一本符冊,卻不知內中所載是為何。
秦掌門道:“此是九城之中一班小兒名冊,共計百五十人,資質皆是上選,渡真殿主下回去往小寒界,可以交給牧師兄。”
張衍聽秦掌門這么一說,立明其意,這是看牧守山門下無有一個傳人,故此送些名冊過去,供其擇選弟子,他收了下來,道:“弟子必會帶到。”
秦掌門不再說話。
張衍見此,便就起身告辭,出了大殿,就縱光回得玄澤海界,到了自家修持所在,在玉榻之上坐定,調息理氣,恢復法力。有大半時辰之后,出了定坐,將那一枚玉簡拿了出來,神意入內一轉,發現其中竟是一篇篇蝕文。
他不由忖道:“難怪牧真人說無法指點于我,這蝕文法訣,不同之人看去便會得出不同領悟,他今番所用,乃是其自身所得,便是肯傳授我,我也無法練得出來,唯有自家去詳加揣摩。”
按牧守山所言,這門“玄轉天羅璧”,連當年晏長生、李革章也未能成練成,后其被囚八百余年,這才沉下心思練成,此法當是極難。怕是有大半功夫用在了推演蝕文上,不過他有殘玉在手,這對他來說倒非什么難事。
他將案上一封書信拿起起來,卻是陶真人寄來,言稱此時李岫彌先一步南下,已在南崖洲周遭開始了布置,但要見得成效,卻還需數十載。
他想了一想,功聚雙目往天中看去,卻見天中景物一變,顯出一片汪堊洋大海來,正是此刻風陵海上景象。可見得那處有一冥洞渦旋,四周微弱靈機皆是往此處聚去,猜測應是那是吳汝揚所在之地,只是細觀之下,發現其氣機衰敗,無時無刻不在減弱之中,照這么下去,至四五十載,就會徹底崩塌。
他忖道:“吳汝揚果然壽數將盡,玉霄派底蘊深厚,若少得一位洞天真人,必不會設法再助得一人成就,這位吳真人如此賣力,那么此次人選,很可能是他吳氏中人了。”
他目光一轉,又往南崖洲外側看去,卻是未曾見得李岫彌氣機所在,顯是其隱藏的極好。
不過看了這一會兒下來后,他卻覺法力耗去不少,不亞與人小戰一場,稍稍一思,便不再多觀,將目光收了回來,而后心意一動,身上雷光繞轉,只瞬息之間,整個人便消失不見。
同一時刻,風陵海上,吳汝揚猛然睜眼,驚疑不定地看著上方。
就在方才,他心中卻是升起一股莫名警兆,似是什么人在窺望自家一般,卻是令他心驚無比,
他修道三千載,很是明白,能做到這一點之人,那法力必然遠遠勝過自己,這等人物,世上卻也無有多少。
半晌之后,他目中精芒退去,重又陷入沉寂之中。
若在以往,他孤身一人在外,絕不敢小視此事,必要設法遮掩氣機,或布置禁陣,以防自家遭得什么暗算,可現下他已是活不過多久了,自是不愿再多此一舉,平白耗損法力。
他往那前方水池之中望去,自上次出去一回之后,最近一段時日海上就再無什么大動靜。
陶真宏等三人若不是被他驚退,那么就有可能是找到辦法避開了細袖銀魚的查探,不過對于此事,他已是有了一個打算。
這時聽法壇之下有聲響道:“師祖,門中有書信送至。”
吳汝揚道:“拿了上來。”
過得片刻,一名小童捧著一封書信上來,恭恭敬敬擺在他身前法案之上,再躬身一揖,就小心退了下去。
吳汝揚目光往下一投,那書信便自飛起,在面前展了開來,他看過一眼后,露出欣慰之色,道:“豐谷不負我望,看來再有數十載就可成就了,到得那時,這南海之事,我當設法來個了斷。”
他收回神意,任由那書信跌落在案上,隨后拿出一枚丹藥來,服食入腹,隨后雙目一閉,重又入得寂坐之中。
玄元幽寰大衍洞天之內,張衍身影自虛空之中顯出,此地望去仍是白茫茫一片。
距離上次到此已是過去六載,這里景象未有任何變化,他能感覺到外間靈機仍在源源不斷往里涌堊入進來,這個過程并不激烈,但卻是持續不斷。
忽然,此間氣象為之一變。面前云霧緩緩散開,竟是露出一片萬頃碧波,海上三有座仙山,霧氣氤氳,云光若錦,可見山中有無數奇花異草,靈株仙樹。
一道虹橋倏忽飛至,到了腳下,似來接引一般。他笑了一笑,踏步上去,光華只是一閃,眨眼便到了仙山之上。
山河童子站在前方,恭敬一揖,道:“見過老爺。”
張衍點頭道:“看來你已是鎮定住此方靈機了,不過此回只我一人到來,無需招待外客,這些幻化景物就散了吧,免得耗費靈機。”
山河童子道了聲是,只是須臾功夫,此間所有海水仙山,俱是一齊消失不見。
張衍令他退下之后,便在虛氣之中盤膝坐下,將心神沉入殘玉之中,慢慢推演起那一段蝕文法訣來。
日月如流,時光匆匆,轉眼又是三十年過去。
吳汝揚自坐定之中醒來,與數十年前相比,他更顯蒼老,齒脫發落,形容枯槁,身上肌皮只薄薄一層,仿似其中精血俱已空了。
這是他肉堊身壽數已將至盡頭,又不愿浪費法力維系,故才變得如此。
他喚道:“來人,門中可有書信?”
聽得他喚,一名中年侍從跑了上來,手中拖著一只信匣,躬身道:“師祖,這些年中收得書信皆在此地。”
吳汝揚看他一眼,拋了一只玉瓶予他,道:“你也算是忠謹,此丹可保你壽過百歲,筋骨強堊健,無病無痛。”
中年侍從露出一絲喜色,跪下叩了一頭,就緊緊捂住玉瓶,倒退著下了法壇。
吳汝揚拿起書信,這些許多是派遣出去門下弟子傳報,有些卻是自族門之中是送來,后者所述,多為吳豐谷修為進境,最后一封書信甚至言及其成就之日已是不遠。
當年他與門中曾有過約定,自家故去之后,可由吳豐谷接替己位,
但反過來言,他若不去,則其就難以真正成就。
他不由長嘆了一聲,忖道:“看來已是到了時候了。”
只是他也不甘愿死得這么無聲無息,因而在閉關之前,一直在籌謀一事,便是徹底平定南海。
但只要陶真宏三人不除,此事始終是無法解決的,但也不是全然無有辦法。
北冥妖部之所以能牽制溟滄派數千載,那是因為其后有元君宮為憑,短時內不懼圍攻,加之又在北冥洲上,溟滄派沒有絕對把握,或者玉崖這般鎮定洲陸的至寶,拿其是無有辦法的。
但陶真宏卻是三人不同,其等沒有此等依托,只能躲去他處,他這些年暗中設法查探下來,已能確定,其等俱是躲在東海上一處小界之中。
故他決定遮去氣機,掩藏行蹤,暗中殺上門去,若能一戰將三人重創或是殺死,那么也算為山門除得一個大患,吳豐谷繼替上來也會更是穩妥。
他面無表情起得身來,收拾一番,將法案上需用之物皆是收入袖囊之中,而后拿一個法訣,就化一道淡淡煙氣,直往北方行去。
此時風陵海外一萬里,海底深處一洞窟之內,李岫彌此刻正潛身在內。
先前發覺是“細袖銀魚”這等物事導致自家行蹤被泄后,他便捉了許多回去,三人詳研下來,發現此魚擅長追逐靈機,并以此為食,是以無論哪處地脈靈機變動,其便會趕去,只要數目一多,便會引得風陵海注意。
針對此點,陶真人祭煉了一百余張聚靈陣盤,埋在了布陣之地,但有靈機外泄,便被引去,雖會把少數銀魚引來,但卻不至于成群結隊而來。
李岫彌本來還想著玉霄派當會有反手制約,但是未想,這數十年來,竟是毫無動靜。
但他仍不敢有任何放松,時時刻刻在防備吳汝揚,要知這人可不同于玉霄派其他洞天真人,可是當真會跑出來動手的。
然而就在方才,他卻忽然察覺不到對方氣機了,不覺大驚,唯恐是自家行蹤被發現了,忙是退避,一連出去兩萬余里,卻不見任何異動,不覺奇怪,暗道:“怪了,這老道行堊事向來張揚,從不遮掩,今次如此,莫非是壽數盡了不成?”
但隨即他又搖了搖頭,洞天真人身亡,有清氣散揚,其又不是在山門之內,不會這般無聲無息,那其究竟為何如此做呢?想到此處,他心中不覺涌起一陣不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