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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真人站在通靈玉璧之前,待張衍身形自里緩緩浮現出來,便打個稽首,道:“張真人有禮。”
張衍還了一禮,與他寒暄幾句,便道:“我收得真人來書,不過現下情勢稍有變化,這些年中,陶真人與米、李兩位道友只需積蓄功行便可,可令李道友遮掩了海上陣盤,此段時日內只需蟄伏潛藏,不必再與玉霄為難。”
陶真人神色略動,他自能體會到話語之中深意,沉聲道:“陶某明白了。”
張衍微一點頭,不再說此事,轉而言道:“不知真人可曾把那虺龍精魄祭煉了?
陶真人回道:“已是收入走獸譜中,有此一物,若再與吳汝揚這等對手一戰,應可不落下風。”
張衍笑道:“那卻恭喜道友了。”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言道:“近日我得了一門活煉之術,乃是上古之時玄游宮中所留,我這處正有數種寶材,準備照此祭煉,只是畢竟非是此門修士,思及陶真人與之有些淵源,故想真人請參詳一二。”
“玄游宮?”
陶真人不禁點了點頭,道:“極愿一睹。”
南華派修士其實從來不提自家曾有這么一個上宗,并把有關玄游宮的存一切事物能毀去的都是毀去了,至少在東華洲很難再找到此派痕跡了。
不過那《源綱走獸圖》和《總御靈禽譜》卻是正正經經從玄游宮傳下來的,執掌此圖之人,卻是怎么也是無法視而不見的。
待走獸圖傳到陶真人手上后,他方才知曉此派之名,后來破門而出,所結識之人越來越多,探訪的古時遺跡也有不少,由此才對此派有所了解。
畢竟是一脈相承,對于此派秘法,他也存有幾分探究之心。
張衍起手一抹,那通靈玉璧之上浮現出一行行字跡,正是那祭煉之法。
陶真人目光望去,待看完之后,道:“奇思妙想,張真人可是要用此術祭煉靈物么?”
張衍道:“確有此意。”
陶真人道:“只可惜今行此道,已很是難為。”
從上面手法上來看,他很輕易就能效仿,可“活藥”卻不易得。
而且這活煉之術最未關鍵所在,便是那寄托承載之物,要是選得不好,失敗的可能性的極大的。
張衍知他所想,笑道:“陶真人當知,我手中有不少天妖殘殼,況我這回,還得了一張左逍王鳥的皮毛,正可用來作為承載之物。”
陶真人也是驚訝了一下,“莫不是萬年前跨空而來的左逍王鳥?”
張衍言道:“正是曾被鴻翮真人斬殺那頭王鳥。”
陶真人沉思一會兒,道:“聽聞左逍鳥一身皮毛自有神異,生機滿盈不說,到了任何一方世界之中,皆可慢慢合應那方天地,要是真有此物,倒是可以統合諸多寶材。”
張衍道:“只我思之,萬年之前所用法訣,今人當要慎用,不可再原樣搬來,也需應時而變。”
陶真人贊同道:“張真人所慮不無道理。”他又略微一思,“陶某先前所學,與此道有幾分相合,張真人不妨將所需煉入其中的一應寶材告知于我,待我閉關幾日參悟,想能尋到與今時合契之法。”
張衍想了一想,覺得如此也好,畢竟在這一方面,陶真人才是能手,便打個稽首,道:“那便勞煩真人了。”
陶真人道聲不敢,又言:“大概七八日,就可有個準信了。”
張衍點頭道:“那十日之后,我再來與陶真人商議。”
他把神意從玉璧之中退了出來,坐有片刻,就縱光出了玄澤海界,直入天穹,步入那天青殿中。
此間管事蘇夙察覺到主人到來,立刻領著一群仆婢上來恭迎。
張衍言道:“你等自去做事,我此回只是稍作停留,片刻即去。”
蘇夙道聲是,又領著眾人退下。
張衍舉首望天,揚目四顧,有一個多時辰后,他目光卻是盯緊了一處。
隨后他躍身一縱,化一道光虹往虛空之中遁行而去。
這一次放縱法力,展開劍光疾渡,只半天之后,就到得一座大鼎之前。
當年傅抱星、汪采薇兩人奉他之命,剿殺位于虛空之中玄陰宮弟子,這大鼎被攻破之后,便一直在天外飄蕩。
但他此來不是為看此處是否還有魔頭占堊據,而是為一試手中神水禁光的威能。
因此光威能宏大,無論是在九洲之上,還是小界之中,他都無法真正放開了演練,唯獨到了這里,上下左右都是茫茫無邊,不必再顧忌什么。
稍稍靠近了一些,他一點眉心,就見一道虛虛不定,璀璨奪目的如水光華奔涌出來,很快就化一道光虹旋繞周身,此水頭尾都是遁入虛無,不見始終。
心意一催,那光一閃,已是到了宮鼎之上,眨眼沒入進去。
起初未見有何異狀,只是過了片刻,整個宮鼎竟是無聲無息碎裂開來,化為無以計數的碎片,每一塊都大不過手掌。
但這也非終結,所有碎塊又在數息之內化為細碎塵埃,最后淡散在虛空之中。
神光再閃,又自回了原處,仍圍著他身周回繞。
他稍作查探,這神光比原來少了小半,不過這宮鼎可是不易破壞,能在虛空之中存至而今,歷經天外毒火烈風至少萬載仍然不壞,就知何等堅牢了,他就放開全力攻襲,也非這短短片刻可以做到,顯見這神光破壞之能。
這番試了下來,他已是心里有數,未來斗戰之時,只要祭此神光全力一擊,就是洞天真人有護御真寶在手,也未必能夠抵擋得住,要是運使得好,不定可以當場破散法相,滅絕對手性命。
至于此次損去的那半數,倒是無礙,此水生具靈性,只要根源未曾一同受損,回去之后便可自行以靈機補足,若是他加以催煉,那補還之速還要快上幾分。
意念轉動之間,將神光重新收入眉心之中,就駕劍重回九洲,這回不似來時疾驅前行,差不多用了一日,才回得渡真殿。
他在玉榻之上坐下,慢慢回復此次來回虛空損折的法力。
待神氣完滿之后,就將那些經值殿長堊老之手祭煉的法符取了出來,法力一引,其中一張輕輕飄起。
手指一彈,打了一個法訣進去,頓時那符身之上傳出有鐘鳴之聲,還有一道瑰麗霞光火飄起,原本杏黃色的符紙,在此煅燒之下漸漸變作膩白之色。
他隨手抓來一道靈機,往上虛虛一按,其上似有星光溢出,炫彩斑斕,飄飄若霞,很是悅目。
約是三日過去,這法符終是煉成,隨后啪嗒一聲掉落在案幾之上,竟已是化作了一枚玉符。
張衍目光一注,這玉符化光飛起,鉆入他袖囊之中。
這里共有百余張,要想全數祭煉完成,差不多要一年時日,但與法符在斗戰之中的所能發揮的效用相比,這般付出還算是值得。
他在這里不停祭煉法符,很快就到了約定之時,便閉目一坐,溝通靈機,而位于東海小界之中那塊通靈玉璧,此刻卻是輕輕晃動起來,。
陶真人本就在法壇近側,感應異動,起身走了過來,打入一道法力,那玉璧便就亮起。
張衍抬手一禮,笑道:“陶真人這些天可有收獲?”
陶真人還禮言道:“這幾日參悟,在前人智慧之上,陶某推出了一門適合當下的祭煉之術,真人可以一觀,只匆匆寫就,或有疏漏,真人若是見了,還望不吝指正。”他自袖中取出一份帛書,展開在玉璧之前。
張衍掃去一眼,見這門祭煉之法與此前相比,大體之上未有改動,但卻是又添入了不少外藥,并非是那等“活藥”,而是一些精氣凝化之物。
陶真人解釋道:“真人所有外藥,大多是自天妖身上取來,比那左逍王鳥雖差了一些,但相距不遠,當可合于一處祭煉。只這祭煉之術,并未到了那等化死為生的地步,是借用了‘活藥’原先生機靈性,有些本該‘搭氣走橋,分合回轉’之處太過生硬,只是仗著天地靈機濃烈,強行為之,故我以百種外藥接引調化,當可和順許多。”
張衍點了點頭,收回目光,言道:“有勞陶真人費心。”
陶真人微微欠身道:“真人客氣了,只陶某需提醒一句,就是那靈物煉了出來,可終究不是自然生化,恐也難為天地所容,大約只能逞勇一時,是存不長久的。”
張衍考慮了片刻,問道:“那真人以為,若按此法煉化,大體能駐世幾載?”
陶真人道:“陶某私下推斷,如是平常不使,由其自生自滅,維持兩三百年當無疑問,但若用于斗戰之中,至多也只得半載之壽。”
張衍一思,言道:“足夠了!”
他倒是不在意這些,人劫一開,他定將面對入道以來最為兇險一戰,只要能過得去,身上諸多外物都是舍了也是愿意,待大局一定,或是去往他界之后,又有什么寶材尋不來?若是過不去,最后必是身死道消,那省下這些又有何用?
現在便是使盡一切手段,將所能用得上得一應寶材外藥都轉化為助力,至于能使喚多久,那些根本不用多去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