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如意見劍光又至,心神陡轉,身側兩柄殺劍縱起,又一次飛了上去招架,不過方才那四人出手,雖未傷得張衍,但也為他爭取到了些許時間。
法身之內元胎一動,背后卻是躍出一個分身來,并未上去搶攻,而是一拿法訣,背后有一座大碑飛出,上有雌雄雙劍交錯,氣機纏旋,正是元陽派界岳劍碑。
此物乃是自鎮派之寶“玄機陽璧”鑿下來的一點玉璧石祭煉而成,喬正道當年征伐魔穴時,曾攜有一座,不過早已毀在了斗法之中,而這一座,卻是屈如意親手重新煉造的,威能自不是當日那座可比,只一到得外間,就放出若霞之芒,驟去數千里,頓時將自己分身與張衍一同收了進去。
他為免界碑被那兩道殺劍自外破開,顧不得自己兩把真劍受損,催其強行糾纏上去,好為自己爭取到一點時間。
界碑之內,屈如意分身一到了此間,法力頓時暴漲三成有余,但是他并不去與張衍斗法,甚至什么多余動作也不做,第一時間起了“命殺之劍”斬殺過去!
劍碑之中狹隘逼仄,根本沒有騰挪回旋的與地,更無處去躲,此劍之下,只能選擇正面硬架!
而此番放出來的“命殺之劍”共是千余道,這并非屈如意不能多使,以他£★長£★風£★文£★學,ww⊕w.cfw£x.ne≦t之能,若不顧一切,足可放出萬余之數,只是這界域只能容得他使出這許多,且并非一面斬出,而是各處一起殺來,沒有漏下一個空隙。
此劍敵手氣機而去,只要斬中對手正身,則必死無疑。
張衍望著四面八方而來的精氣飛劍。只目光變得稍稍銳利了一些。
屈如意對飛劍之術有克制之法,他對元陽派這門神通之術又怎么不提前做了防備?
把手一張,向外一撐,身上頓時浮出一層形如琉璃的壁障,正是自牧守山處學來的“玄轉天羅璧”。
命殺之劍紛紛投入進來,然而明明落去方向就是他身軀所在。但卻好似被挪去了另一個界域之中,沒有一道斬中目標。
張衍暗哂一聲,天下無不破之法,這門神通已是從根本上被他破去了,在這天羅璧之前,此劍不管是來得十道百道,還是千道萬道,都是無用。
這個時候,他眉心之中伏魔簡卻是一動。似要急于躍出,此物早與他心意相通,這時一生感應,就立刻放開了束縛。
霎時間,其就化一道璀璨光華射去,所過路上,命殺之劍被一道道吸納了去,不過幾個呼吸之后。差不多攝去百數道后,就又歸了他身軀之中。
張衍心念轉動。立便探明了其中緣由,這命殺劍卻是精氣神念化聚而成,伏魔簡此前拿之無法,但經前次蛻變之后,威能又長,故能將其吞去些許。
不過眼下不是詳究的時候。目光看去,屈如意那具分身因施展了命殺之術,此刻也是元氣大傷,若隱若現,再無斗戰之能。
他腳下一踏。轟隆一聲,身軀周圍所有物事一齊崩塌,不但屈如意那具分身頃刻破碎,連整座劍碑也是一起崩散開來。
屈如意真身法體雖在外牽制兩道殺劍,但碑中變化也是知曉,他也并未想指望能就此一舉將張衍殺死,只想著能稍作拖延,此刻一察覺劍碑破裂,卻是立刻將準備的第二個后手放了出來。把袖一揮,內中飛出一只劍盤,好似一團凝光筑就,有細密青光來回縱馳,隔遠觀去,好如波浪疊疊,起伏不定。
此物一經展開,就可布下一套劍陣,只要能把張衍困在里面,哪怕只得數個呼吸,他也可把戰局拉回自己擅長的節奏中。
自與張衍交手以來,他雖未真正落在下風,但卻一直是被對手牽著走,所幸方才被他抓到了一分機會,深信從此刻開始,就能扳回劣勢。
可就在劍盤化出來的一剎那間,那劍光清鴻劍丸一顫,忽放萬千劍光,準備無誤斬在每一道分布出來的氣芒之上,竟是將劍陣變化生生將之遲滯了一瞬。
屈如意神情一變,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有這么一番變化。
兩極元磁金漏固然可破分劍之術,可卻需他全神御使,可現正他一方面要展布劍陣,一方面卻需全力御使雙劍招架,自然放松了這方面的戒備。
可正當他轉動元磁金漏,想要亡羊補牢之時,那萬千劍光一閃,卻又化做了一道,頓令他又做了無用之功。
這份時機,卻是拿捏得恰到好處,似完全將他應對料算在內。
實則他斗法至今,也算處處應對得當,可畢竟不似張衍是一路殺伐而來的,若也與其一般久經戰陣,那是絕然不會出現此處破綻的。
可戰陣之上,哪怕一點疏漏都有可能導致局面翻轉,更何況連續兩番失機。
張衍立刻抓住了這個機會,一自劍碑之中殺了出來,疾召雙劍,對著屈如意就是一斬!同時一甩袖,一頭羽毛絢麗,扁平模樣的怪物飛了出來,卻是迎著大元、明神兩劍而去。
屈如意立刻知道,雙劍不在身邊,又無護御之寶,這一次是萬萬擋不住的,而此時期待那四人來救,那更不可能,他也是有所決斷之人,立刻再舍了一具分身在此,身化一點金光飛去。
兩劍落下,轟然一聲,頓將他那具分身斬爆成翻涌清氣。
張衍得是不饒人,又是縱起遁光,身化長虹,破空追來。
而與此同時,截妖也與那屈如意那兩把佩劍撞了一處,卻是不由發出一聲痛嘶。
不過它平日里被清鴻劍丸反復斬殺,早已不懼這等損傷,身上也不過添了兩道血口而已,算不得什么,只要給他一二呼吸之后,就又可收攏閉合。
大元、明神二劍見這片刻內奈何不得它,就騰空一轉,又要飛去主人身側,可偏偏此時,北冥、清鴻兩劍卻是在張衍指使下轉了回來,將之攔下。
截妖嘶嘶一叫,把身一長,霎時化作萬丈之大,幾把天穹遮蔽,再與兩劍配合,完全封死了其等去路。
張衍正追趕之時,忽覺有光亮星雷朝著自己奔來,知是四人又來阻撓,他理也不理,依舊向前。
轟隆一聲,四道光華落在他身,只炸得山海動蕩,焰光四迸,煙霧滾滾,然而大響聲中,卻一道遁光半分不停,直直從中撞了出去,竟是未能阻住他片刻。
史真人等四人見狀,都是神情凝重,張衍比想象之中還要棘手,任他們如何攻襲,都拿他并有辦法。
吳云壁看了一眼截妖,急聲道:“原長老,你南華派不是擅長拿妖么?那物可能治得?只要那兩劍脫去,方能為屈掌門解圍。”
原翅翁卻是苦笑搖頭,他在南華派修道兩千余載,自認世間飛禽走獸都是認得,但卻從來沒有見過這等活物,其身上氣機更是鳥獸蟲魚皆有,好似諸多物事混雜在了一起,這叫他如何下手?
吳云壁見他無法,再是一思,便傳音道:“屈掌門,觀此人也有殺我之心,好長其氣數,不如朝東海之上退走,好方便我玉霄施援。”
屈如意雖貴為一派掌門,但對于正確建言向來都是從善如流,聞得此聲,立刻掉頭往東轉去。
張衍見了,淡笑一聲,道:“屈掌門,方才一戰,何等暢快,尊駕堂堂一派掌門之尊,為何勝負未分,便要退了去?”
屈如意并不回答,身份固然要緊,但他更為看重實利,要是遇到性命危險,他定是抽身就走,絕然不會為顧及臉面,留下來拼死拼活。
在方圓不動籠罩之下,兩人俱是無法施展挪遁之術,但張衍為開劫一事準備充分,卻是煉造了幾枚遁符在身,遁速卻是遠遠快過對方,大約百數息后,就追到了其人身后。
屈如意見無法再走,把身一頓,疾拿一道神通,正要施展,張衍大喝一聲,一掌拍去,轟隆一聲,前方千里之內,好似天塌一般,那神通還未真正展開,就被震散,余波所及,連帶屈如意自身,也在頃刻間爆散為一團清氣。
力道之身,只需以力破局,什么變化轉折都不用去講,管你什么神通道術過來,我自一力殺破!
待見散開清流之中,又見一道金光飛去天穹,張衍冷笑一聲,道:“看你還有幾具分身!”
屈如意現下沒有任何手段能與張衍正面抵擋,只數十息后,再度被張衍追上,又被生生打爆了一具分身,雖真身脫去,但再如此下去,斃命也只在頃刻之間。
摩赤玉崖之上,眾人都是神色凝重,辟璧真人急道:“師兄,張衍太過兇悍,屈掌門怕是撐不住了,不如我等發法寶相救。”
亢真人目光投下,道:“哪位道友愿意出手?”
譚定仙站了起來,打個稽首道:“待我施援。”袖中取出一枚玉簪,一抖手,就往北方擲去。
商恕霆也起身,道:“我來助道友一助。”他拿出一根長枝,往半天中一祭,也是投去北天。
肖凌云沉吟半晌,立起道:“屈掌門不可有失,兩位掌門雖然出手,但怕溟滄派會出手阻撓,既在海上,我可催動門中玉璃王蛇入水等待,埋伏在那半途之上,若是順利,就可將那張衍吞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