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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章 神意磨劫火 星位應亂陣

  張衍收定心神,仰頭看去,便見前方怒浪翻卷,自海水之中浮出一頭陰陽立對,半蛇半龜之物。△,

  其身不知幾許大,厚背巍巍,高如隆臺,又似玄盆覆扣;身有長蛇纏殼,鱗勒重甲,凌凌嘶嘯,昂首欲噬。

  他頓時無由自明,此是一點先天性靈,秉乾坤之氣,應星辰之勢,運化神胎,乘劫而生,又得他相助,方才得以顯化入世。

  不由一聲笑,把袖袍一振,自魔藏之中出來,飄身而上,踏足其背,回頭一望,見那劫火正急驟飄來。

  這一回,他卻是不閃不避。

  那劫火一躍,方要竄至他面前,那玄武卻一仰首,發一聲震吼,那火似遭狂風席卷,明滅數回之后,忽然消隱不見。

  張衍微一皺眉,在他感應之中,這劫火并未被消了去,只是一時被玄武神氣沖撞,暫時被壓下,若稍有松懈,想又會冒了出來。

  他轉了轉念,這劫火似能被對面所利用,若不除去,可是遺患無窮,說不得要借助這頭神獸之力。于是盤膝一坐,心神與之溝通,尋求解決之道。

  這頭玄武乃是北位之神,本無所謂生死,可因他之故而現世,兩者氣數已是連在了一處,他若敗亡,自身也必定消散而去。此時得了問詢,立刻就作出回應,放了出一縷磅礴神意出來,就去消磨那劫火源頭。

  張衍盡管不必出手,但這時也須臾離開不得。他這正主一旦到了別處,此火可又會躍了出來,便索性收攝心神,安坐不動。

  神獸玄武出世的那一刻,天驚地動。靈機卷蕩,諸真莫不是心生感應,只是大多數人礙于功行,并不知發生了何事,只寥寥幾人有能耐察看。

  亢正真人運目觀去,但見原來北冥洲所在之地。卻是變作了一大片虛空冥洞,把天地靈機不斷往里卷入進去,除此之外,卻是什么也不看不清楚。

  元室真人問道:“師兄,怎樣?可是生出了什么變故?”

  亢正真人沉思片刻,道:“以為兄來看,許是張衍留在北地的那卵胎借得靈機,生誕而出了。”

  元室真人神情一緊,問道:“不知那是何物?”

  亢正真人沉吟道:“那物似能遮掩氣機。難以觀之。”他一甩袖,道:“不去管替它,縱然有些神異,在這破碎亂空之之中,也要按我意愿行走。”

  元室真人點頭道:“師兄說得是。”

  亢正真人這時看了看天穹,言道:“這玄術落下,也有三個時辰了吧?”

  元室真人立刻道:“是,不早不晚。恰好是三個時辰。”

  亢正真人目中光華一閃,沉聲道:“按上人安排。勝機當至了。”

  元室真人一凜,問道:“上人安排?師可是在等什么?”

  亢正真人笑了笑,道:“上人這門玄術初看只是鑿亂界空,但內中實則另有變化,初時還難以察看出來,三個時辰之后。其便會如我山門之中‘星寰辰霄步’一般運轉。”

  元室真人先是一怔,隨即念頭疾轉,面上漸漸露出了喜色,道:“若真能如此,我等穿空過界。也必如坦途一般。”

  “星寰辰霄步”是一門修煉功法,亦是一門陣步,修士邁動步伐之時,需得反復邁過千數陣門,借陣力感應天星,借以煉氣,幾乎每一位玉霄真傳弟子都是熟稔異常,若真是如此,那在這里可當真能踏來游去,隨意出入了。

  他又嘆一聲,道:“可惜便知星位,眾弟子散在各處,也無法聚力傷敵,不然此戰定是容易許多。”

  亢正真人深沉一笑,抬袖拿了一枚玉牌出來,將其上禁制一撤,道:“你看這是何物?”

  元室真人一看,震動道:“寄靈神牌?”

  這神牌之上有玉霄諸真一點神魂在內,無論此牌在何處,原主都能感得方位。

  他轉念一想,略顯激動道:“此法甚妙,如此我二人無論到得何地,同門必可感應而至。”

  只這里有個弊端,神牌一旦損毀,若再戰亡,那可是真正是魂飛魄散了,連轉生也是不能。

  不過他們眼下俱是身在劫之中,要是此戰落敗,也同樣無有這等機會,是故已不必去考慮這些了。

  兩人在此站有兩刻,忽然靈光一閃,走來一個須發濃黑,神姿閑逸的三旬道人,正是玉霄派宿衡殿主周賢揚,他上來稽首道:“見過兩位真人。”

  亢正真人頜首道:“倒是你先到了,三人已是夠了,不必多問,且隨我來就是。”

  他邁動熟悉陣位,朝著感應之中最近的一股氣機行去,不久就到了一處水澤之上。

  上空站有一名身形窈窕的女子,她一個萬福,道:“妾身見過三位真人。”

  宿衡殿主道:“是元蜃門衛真人。”

  元室真人看了看亢正真人一眼,見后者點頭,便高聲道:“衛真人,我等彼此友盟,何不同行?”

  衛真人猶豫一下,還是萬福萬禮,道:“那妾身就叨擾幾位了。”

  亢正真人并不與她多言,又朝另一處氣機所在行去。

  衛真人見他們三人穿行過界,并無半分緩頓猶疑,好似行走了千百遍一般,眸光不由閃動了一下。

  不久之后,四人又踏入一處地界中,這里卻是撞見了一個神氣清雅的年輕修士。

  亢正真人上前一步,稽首道:“蕭真人,久違了。”

  對面道人正是溟滄派洞天真人蕭容魚,他看了一眼四人,眉頭一擰,還了一禮。

  恰在這個時候,他感得遠處又有靈機異動,轉目一看,卻有兩人到得此處,一個是玉霄上參殿主周雍、一個正行峰主吳云青。

  蕭容魚神色凜然,以他功行及身上法寶,若只面對亢正一人,不敵也能退走。但此刻對方六人在此,那是萬萬走不脫了,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棄了存身之念,大喝一聲,把法力一運,霎時水潮大漲,朝前方漫涌而來。

  亢正真人只冷聲道了一句:“殺了。”

  下一刻,六人同時出手!

  一處峰岳之上,孟真人正擺開陣籌,推算此方界空轉運之理。

  這個時候,他手中動作一頓,抬首望去一處,蕭真人的氣息本在那個方位,但此刻卻忽然消失不見,他默然片刻,微嘆一聲,仍是繼續演化推算。

  此時此刻,亢正真人一行人在斬殺了蕭真人之后,又往下一處地界行去。

  因四人以上同行必會被分散逐去別處,是以此回周雍與吳云青不在陣中,不過他們知曉星位變化,只要感得神魂所在,用不了多久,就能再找了過來。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四人撞見了一個青衣道人,此人大約三旬年紀,望去如清風朗月,卓爾不凡。眾人皆是認得,此是少清派洞天真人曹蕭。

  其人見四人一起到來,卻也懶得去打什么招呼,只一甩袖,頓有萬千劍光縱起,斬殺過來。只是還未殺到面前,他忽然把劍光一斂,躍空遁開,見原來所站之地,炸開數十道星雷,目光掃去,見是一名美貌女修,認得是常在外走動的玉霄心明殿主周如英。

  他一轉念,抬眼問道:“貴派竟有四人到此,當非巧合,想是知悉此間行走竅訣了?”

  亢正真人言道:“瞞不過曹道友。”

  曹蕭點點頭,道:“能與數位玉霄道友一戰,縱是身死,卻也快意。”

  亢正真人言道:“道友有劍遁之術,若此刻走,我等也未必攔得住你。”

  曹蕭嗤笑言道:“我若走了,諸位怕是一樣會去別處找尋對手,與其同道有難,還不如由曹某來承擔。”

  說到這里,他一彈劍光,目中偷透出一股銳芒,“何況曹某修劍兩千余載,也頗覺寂寞,正想找一位道友一同上路。”

  亢正真人搖了搖頭,言道:“動手吧。”

  玉霄這一方法力俱同出一源,此時一齊發動,天中頓時星光遍灑,宏聲陣陣,聲勢極其浩大。

  曹蕭卻是夷然不懼,一點劍光祭起,霎時化作千萬,一人與五人斗在了一處。一時間星火劍光交錯碰撞,滿空都是震耳呼嘯之音。

  曹蕭與之纏戰有半刻之后,便覺有所不支,他以一敵眾,能支持到現在,卻是不惜法力使動諸般神通之故。

  他心下十分清楚,再戰下去,自己定是堅持不到百息之后了,于是不再拖延,心意一起,把所有神魂法力匯集到一處,茫茫劍光頓化為一,沖著元室真人斬殺了過去。

  元室真人見他劍光過來,竟是生出無處可避之感,但他哼了一聲,竟然挺身受這一斬。

  曹蕭這一劍使出之后,渾身法力磬盡,劍丸也是掉落在地,但見對方渾然無事,不覺一訝,問道:“宿星渡轉?”

  亢正真人言道:“正是。”

  宿星歸渡之術,玉霄一十六法之一,若同門難避敵襲,可以己身代為承受,不過他是元胎修士,自可用分身代替,但這一劍別有奧妙,他那一具分身是真真正正地被斬了,原先可喚得六具,但日后再行分化,也只得五具了。

  曹蕭笑了一笑,似對未曾斬殺敵手毫不介懷,只感嘆道:“往日只聞此術之名,今朝終是見識了。”

  亢正真人淡聲言道:“損我一具分身,曹真人也可瞑目了。”他一彈指,一道星光飛去,隨一聲震響,前方一切,俱被夷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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