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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血絕氣枯烈陽黯

  虛空之外這場斗戰整整持續有一天之后,火鬃妖祖漸感疲憊,他眼目之中的瘋狂之色稍稍退去幾分,一察之下,卻是大吃一驚,不知不覺中,自己氣血竟已流逝去了大半。

  眼下他表面戰力仍能保持,甚至在神通支持之下還還越發強勢,但內里卻是虧損極大。

  他有些不解,若按常理,自己一身充沛氣血,哪怕與人斗上數月也能支持下去,現下損折如此之快,只能是中了對面敵手算計。

  把胸膛一鼓,朱山之中精元又是渡入進來,一時氣血奔流,轟轟有聲,再度補滿虧虛。

  只是他也小心留意了起來,很快便就察覺到,自己氣血一旦離體,便會在悄無聲息之中被對方吸攝了去,無法再返還過來,頓時又驚又怒,發聲狂喝,同時一搖肩膀,左首那只頭顱陡然變得比巨大,沖著魔相就是一口咬下。

  張衍看他過來,目光微微一閃,卻是不去躲避,起神意一引,來個順水推舟,魔相上半身立時化作道道煙氣,沿著其喉堊嚨就往里沖入進去。

  火鬃鬼祖剛把煙氣吞下,頓覺身軀難受無比,好像要被化開一般,知道不好,一只手臂上去一抓,將這只頭顱扯下,只是怕被張衍把血氣吸去,故是拎在了手中。

  那股氣煙仍往里不停鉆入進來,可謂無孔不入,這么下去,好似用不了多久,就可把他渾身上下都是占堊據了,不得已之下,又將那半邊身軀斬了下來,可一與他正身相離,便化散為無數血氣,那烏煙立刻自內冒了出了,眨眼間將之吞得一干二凈。

  火鬃鬼祖看得惱怒不已,可偏偏又無法可想,把身軀一搖,方才斷去的肢體頭顱又再長了出來。

  為免再次氣血被奪,暗中使了一個“鬼覺”之術,如此一旦肢體斷下,立刻可變作另外一個自己,至多可化出三人,此舉雖也消耗不少血氣,但總好過被對方攝去。

  這般你來我往,又再斗有半天之后,火鬃妖祖見自己氣血愈發稀少,那朱山已是不及原先三分之一,尚不夠支撐他斗戰一日的,心中就萌發了避退之念。

  “這天外修士本元渾厚,神通之術也是了得,老祖我在朱山用盡之前怕無法勝他,此回且先退去吧,下次再找機會就是了。“

  他自覺此次還是小覷了對手,自己若是準備充足,或是再多帶一座朱山在身,或許結局便會有所不同了。

  好在此回他直沖北天寒淵,看似莽撞,但實則是也想好了退路的,出來之前,曾自驚穹山拿走了萬座世鑒塔。

  當年來至山海界的天外修士,多有護身法寶,天鬼部族中人與其等交手,縱然實力相近,也很難擊敗,非要數人齊上,打破法寶,或是耗盡其法力,才能最終降伏。

  為了克制其等,天鬼部族祭獻上界,得了這世鑒塔煉造之法,此寶筑成之后,不但可用來護身保命,也能用來攻伐傷敵,從此之后,天外修士所具優勢便就蕩然無存了。

  他自覺有此塔在手,可安然離去,不過即便要退,也要找個合適時機。

  又是數個時辰過去,在他一番不顧消耗的狂攻之下,終是窺到一個良機,令兩個分身主動沖上,而自己則是稍稍后撤,張嘴一吐,一道血光有如匹練飛出,其上有萬余座世鑒塔跳躍出來,到了虛空之中后,化作道道靈光,圍著他繞旋飛環,那旋轉變動之間,自有規矩,似依照著某種玄妙道理,裹繞著他往山海界方向退去。

  只要到了驚穹山中,便算脫了險境,那王城之中還有百萬世鑒塔,還有幾座朱山,不但足夠他恢復元氣,且也不懼對方追來。

  張衍將那兩個分身都是打散之后,抬頭望去,見火鬃妖祖已是遠遠退開,目中光華一閃,卻是朝其使了一個“目匡日月”之術。

  火鬃妖祖被這神通之術攝中,前沖身形頓被一定,

  張衍此刻已是驅運魔相沖上,一拳朝著他背脊之上打落下來。

  火鬃妖祖連忙把手一張,渾身氣血滾滾涌出,滲透入世鑒塔內,此塔得得他一催,表面立赤芒閃動,來回飛轉之速驟然快了數倍,竟是襲來之力全數吸入化解了去,隨后往外飛舞,往張衍處撞了過來。

  張衍稍稍后撤,見正攻無用,就立刻改換了戰法,那魔相身外烏煙煞氣變化出了一條條鎖鏈,往那世鑒塔上扣鎖,想要將其拘束住了,只是一落在那塔身之上面,卻好似遇到莫大阻力,俱被排斥震開。他一挑眉,又仔細打量了幾眼,不覺微微一笑。

  此物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那是因為萬座寶塔渾然一體,一動則俱動,好比那無數細絲合攏,就可凝成為極是堅韌的一股,但單獨一根拿了出來,卻可輕易扯斷,要對付此物,只需擾其運轉,將之化分開來,就不難破去。

  若操持此物之人乃是九洲修士,要達成這般目的恐怕很是不易,但火鬃妖祖根本不懂其中奧妙,只是在后不斷灌入氣血,所有變化都是世鑒塔自身完成,驅御手段失之粗糙,表面看來守得滴水不漏,實則底下有太多破綻。

  最為關鍵的是,這世鑒塔自身無有識意。

  若是九洲法器,不說真器,就是玄器之流,因為自身早有識意,假使寶主失策,或是一時無法及時反應過來,其也可自發有所應變,而無有識意,那便是死物,所能發揮出來的威力大小,全看寶主本事了。

  他神意一催,再是分化出萬千道烏煞鎖鏈,此一回,卻是同時往每一座世鑒塔上纏去,這些氣鎖表面看去一般,但內里卻是截然不同,有實有虛,有柔有剛,世鑒塔一旦轉運至那勢盛所在,就會以柔虛相迎,而一旦勢弱,那立刻會糾纏上去,使之無法甩脫,很快就有不少世鑒塔被鎖拿住了。

此物本就是靠數量取勝,數量越少,則威能越小,隨著一座座塔身被扣住,就逐漸失了原來效用  火鬃鬼祖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番結果,但他見機極快,見世鑒塔無法再護住自己,立刻分出一具分身來駕馭,往前迎擊張衍,自己則山海界方向退去,

  張衍用了幾個呼吸,從容將那分身擊散之后,就追了上去,

  火鬃鬼祖一路遁逃,且戰且退,前后連續化出分身數十次阻擋張衍,隨著時間推移,已是漸漸挨近了山海界上空。

  然而這短短一段距離,卻似天塹一般無法逾越。

  此刻他身上那座朱山已是用盡,血氣也是所剩無幾,他已是明白,今日自己是無法逃脫了。

  而在這最后關頭,他也是露出了兇悍本色,狂叫一聲,將僅存一點氣血自軀體之內擠了出來,全力使了一個“火陽”神通,此刻他尚在“元烈”之術下,此法威能比最初之時大了數倍不止,天中好如爆開了一日,無盡熾光肆無忌憚地向外散發。

  張衍知他是最后掙扎了,法力一轉,霎時踏破虛空,退至極遠之處,只是魔相已然沾得那光芒,正被不斷消融,在他法力神意支撐之下,散去又生,足足有一刻之后,那赤光才徹底不見。

  這時他才又飛遁回來,見火鬃妖祖因身軀之中最后一滴氣血也是耗盡,此刻已是變成了一尊高大石像,正在虛空之中飄蕩。

  其實到了此時,這鬼祖也并未真正亡去,若有天鬼后輩肯以鮮血澆灌,或是祭獻出足夠妖魔異類,仍舊可以把他喚醒過來。

  他目光一掃,可以看見在那石像之內,有一縷神魂盤踞,只是這時候,其對外已無有抵御之力,便驅御那魔相一吸,頓將那神魂扯了出來,眉心處那魔簡一閃,就吞了進去,隨后一揮袖,就將火鬃鬼祖震了個粉碎。

  哪怕到得此時,這頭鬼祖還不算是真正死透,若有人把碎片聚集起來,再不惜代價以血相祭,仍有復生之望,不過先不說如何在茫茫虛空中找到此僚,就是真個活了過來,因神魂缺失,也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罷了。

  張衍見已無事,正要離去,這個時候,他卻發現有一方白圭飄了出來,看去應是火鬃鬼祖身上之物,便就將之拿了過來,這物一入手中,就能感到上面傳來一股濃郁至極的生機,只是拿在手中,就覺自身回復之力竟是快了幾分,再看了看,見上面本刻有字,不過已是殘缺不全,顯然是此物有所缺損。

  “這些文字倒似是蝕文,絕非天鬼所能寫出,或許可從中找出天外修士的線索,可回去之后再做查看。”

  他把這方白圭收好,踏破虛空,來到兩人先前交戰之地,見一座座世鑒塔飄得四下皆是,其袍袖一卷,將之都是收了回來。

  此回擊敗火鬃妖祖,其實最大收獲,還是這些世鑒塔。

  他得司馬權傳書,要攻破驚穹山,最大的阻礙就是這些寶塔。

  此物好比九洲修士的護身大陣,是用來護住天鬼祖部宮城的,若能解透其中的玄妙,那么天鬼王城在九洲修士面前就如解去了堅甲,再無任何遮護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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