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拿起的這一枚玉簡之中,記載有一門功法,此法名喚《渡玄圭旨》。
這是一篇實則只是傾覺山中低輩修士習練的道功,憑借此門功法,只從表面上來看,能一路修持到元嬰境中。
可他十分清楚,這實際是不可能做到的,便是在任何修煉外物都是不缺的情形下,也無法完成。
因這上面雖有功訣,但卻獨獨沒有與之相伴的竅訣秘傳,若有人照此修煉,有時明明只要一句口訣就能邁過去的關卡,卻因缺少秘傳,就很可能會停滯不前,甚至還找不到問題所在。
是以此篇功法就是不慎流傳了出去,其主也不怕宗門傳承外泄。
不過同樣一樣東西,落在不同人手中,就會產生不同結果。
憑借那一堊本“太玄渾天無形真罡”,還有這一堊本道功,他已是可以斷定,傾覺山與太玄門縱然本不是一家,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他所修功法,是從五方五行太玄真光中倒推而出,可以說無論是太玄真功本身,還是后來所施展出來的五行真光神通,與原來功法相比已是大不相同。
他之所以不將這門功法傳給后輩,那是因為直到現下為止,此門功法還在不斷完善之中。
可這畢竟與太玄門功法同出一源,彼此之間還是有脈絡可尋的,有了這一門《渡玄圭旨》,他就可以利用《九數真經》從中推斷出更多東西,從而彌補不足與缺漏之處。
不僅如此,他有殘玉在手,甚至可以在玉中分身之中將這一堊本門功法堊修煉到深處,細細體悟其中變化,那就可以將功法推至更上一層。
若能當真做到,那么帶來得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例如在功行進境之上可以有所提升,再一個,或許此門功法不再只局限于他自己一人修持,而是可以挑選一個合適弟子傳授下去。
只這一份收獲,就不枉他來此一遭了。
他點了點頭,將這枚玉簡收入袖中,準備回去再做深研究,下來便又往其他壁龕之中看去。
出乎意料得是,這里不單單收藏有金鸞教的功法,還有許多其他門派中的神通道書。
粗略數了下來,差不多有三十來個宗門,這些道訣功法之后還特意注明何時到手又從何人手中奪來,些相距不過一載。看這模樣,擺在了這里的極似是一些戰利品。
張衍轉了轉念,這大概是傾覺山在某一段時日曾四處攻伐他派,或與某方大勢力交手,并取得了不小進展,否則左弘不會有這么多的收獲。
考慮到這些道書皆是不俗,很可能左弘只是挑選了其中一部分擺放在此處做為裝點,那么被滅去的宗派可能遠遠不止眼前所見到得這些。
這足以證明,至少在那個時期,傾覺山一脈稱得上是無比強勢。而這樣的宗門,顯然是不太好打交道的,先前他的謹慎之舉卻是未曾做錯。
因這些功法對他來說意義不大,故是翻看了一陣,就放了下來。
只是這個時候,他忽然察覺到其中一枚玉簡似有異狀,拿起感應有一會兒,目光一閃,起指在上一抹,須臾,一道亮光過去,識海之中卻是顯現出來一張山川地理圖。
此圖之中,三月一星自成一體,圍繞一陽而動,那地星上密密麻麻標示有各方勢力,尤其惹人注意的,是遙遙在上的陽星,其中有一只盤頸團疑的大鳥沉眠。
因其上所書文字他并不認得,不知是這顯示的是哪個界空,倒是那大鳥與那宮城中所見的金鸞有些相似,或許兩者間有些關系。
這玉簡之上的禁制當是凡蛻修士所下,故是左弘到手之后也不曾發現此圖。
可僅僅是這么一副輿圖,沒有必要隱藏的如此之深,是以這里面肯定還藏有什么其他東西,他一時看之不透,略一沉吟,就將之收了起來,決定帶了回去再仔細察看。
此時這里的典籍差不多已被他翻看了大部分,只余最后一個壁龕未曾看過,于是行步到此,拿起一看,發現這里擺放的書冊,居然都是關于金鸞教的記述。
在他看來,此教能夠筑造出如此龐大的穿渡法器,甚至能在山海界中還開辟有一個小界,其實力根底必然不弱。事實也是如此,按這記載上所言,金鸞教乃是烏后界大教,其下有數百堊家宗門,勢力極其龐大,早先傾覺山修士與其對上時,因上層戰力大多不在,著實被占了不少便宜去。
在兩方大戰了約有千多年后,隨著傾覺山大能陸續歸來,金鸞教漸感不支,而后在短短百載之內就分崩離析,除了一些殘存教眾之外,已是沒什么威脅了。
除了這些書冊之外,他還在這里翻到了不少傾覺山弟子送來的書信,而把這些都是整理起來,不難理出一條線索,金鸞教在某處有一個秘藏,那里很可能藏有一座極為重要的法器。
張衍笑了一笑,道:“原來如此。”
先前他就有所疑惑,左弘是如何在虛空元海追敵的,要知此事除了那些大神通者,余下之輩想要做到這一點,幾乎是不可能之事。
此刻看來,顯然事實真堊相并不如左弘自己說得那般。
真正情形,應是此人發現了金鸞教一處秘藏,并從中找到了一駕兩界儀晷,從而得知了山海界的下落。
其為了獨吞好處,又或者對自己有足夠信心,故是并未將此事告知門中,而是一人做好了充足準備,往此處飛渡而來。
但他未曾想到,已有金鸞教這一支“余孽”躲藏在此,或知曉了也不在意,于是雙方展開大戰,最后才葬身才在了山海界中。
還原此事后,先前種種疑問都可解開了。
張衍搖了搖頭,若不是左弘當年私心過重,或許山海界早被傾覺山占去了。
再在這間洞室中待有片刻,見再無什么值得一看的東西了,他就退了出來,又往別處走動起來。
不久他來至了這法舟中段,這里艙室極大,可以說是占堊據了整個舟身的四分之一。
此是為一株灰白色的寶樹留出存身之地,此樹枝椏精秀玲瓏,并無半點葉片,而是結出千萬靈絲,在枝頭上環繞盤旋,并有五色光華流轉,看去美輪美奐。
他微覺意外,道:“這法舟之內靈機充裕,原以為是有丹玉或是靈池一類的物事支撐,不想竟是存有此寶。”
這一株寶樹名為“石玉瑚”,與那龍府之中的“天地胎”一般,算得上是一件天地靈寶,可以不斷向外彌散靈機,供修士取用,而此樹長得如此之大,在取下來之前,當是歷經億萬載靈華孕育了。
此物本身價值已然不小,尤為引人注目的,這其中居然還似經過傾覺山大能的神通加持。
張衍眼下只是站在面前,就隱隱覺的太玄真功有自發流轉之勢,很顯然,修持太玄一脈功法的弟子在此物之下修行,能夠從中得到更多好處。
寶物唯能者居之,姬無妄能占堊據天地胎,那是因為其有這個神通法力護持,但若在落別人手里,但必會引發爭搶。
左弘只是洞天修士,憑其自身實力修為還不足以獨占此物,但若是得長輩賜下的,那么足以證明,此人來歷大不簡單,很可能是傾覺山重要人物的弟子或者子嗣。
不過眼下他無需去關心這些,至少在短時之內,他不準備與此界修士有接觸,來日等功行有所成就,自會去往那處拜訪。
他在此處停留片刻后,又行至后半段舟身之上,這里存有不少妖禽的軀殼,無一不是羽翼鮮麗,似被法力所禁錮,各是擺出生前某一刻的儀姿。
這里不禁讓他想起青瓔大圣那擺放諸多妖魔尸骸的洞窟,不想左弘與其有著同樣愛好,在那金銅大架之上,還特意清理出一片空地,擺放著一枚一人多高的晶玉,可以感應到,里間有一絲微弱生機。
張衍心下微動,在虛空元海之內,除了修至凡蛻這一層次的修士,任何生靈都無法在先天渾滅元光之下存身長遠,這晶玉居然還存有生機,雖不知道是何物,但被鄭而重之的放在這里,顯是不凡。
考慮了一下,打了兩個禁制上去,并不再理會。
在前后搜索一遍后,見這里再無什么有可能暴露山海界的物事,他便返回舟首,這里有一塊碑石,正是整個法舟的陣樞所在,只稍加煉化,就將之納入掌中。
再是起法力一轉,只覺身軀微微一震,重又回得山海界中,稍稍一算,這一來一回,又是三載過去。
與此同時,有數股神意過來,卻是九洲幾位凡蛻真人感得法舟破開天地關門,故來查看,在他做逐一出回應之后,就又陸續退去。
他并不立刻返回渡真殿,而是收了法舟入袖,再一次落到那遺宮之前。先是一揮袖,揮去了門上禁制,而后伸手一拿,那一尊金鳳雕像頓被攝拿出來。
先前那那能遮去凡蛻感應的正是此物,只是不知用何物筑造,連神意也難以往里侵入,更無法收入到乾坤袖囊之中,故是此前并未收取,這回正身前來,正好順便收了。
做完此事后,他無心在此多留,把法力一轉,踏破虛空,便就往山門方向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