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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門相隔辨虛實

  在張衍閉關之時,秦掌門帶著齊云天,已是來到贏媯那龐大身軀之前。

  這頭大鯤作為太冥祖師坐騎,因之前封在照壁之內時日過長,導致實力未曾恢復,而到了山海界兩百余年,雖有紫清靈機不斷補入,可看去距離真正恢復元氣還遙遙無期。

  這里面有一個外人難知原因,當初這頭大鯤來九洲界時,按其自身壽歲來算,也只是還處在幼齡之時。

  但此等大妖,成長起來也很是不易。

  九洲界內當時因無足夠紫清靈機供養它,故是長久處在虛弱之中,如今解印出來,數百年時間差不多只能補足以往元氣虧空,雖這段時間內實力也會所增長,可卻是極為緩慢的。

  好在大鯤實際壽數畢竟在那里,不論斗戰起來實力如何,只論氣機之強勢,就足以與孔贏那等人物比肩。

  當時勾月妖祖來到寒玉海州時,只一見大鯤,就被驚退,便有這個緣故在內。

  秦掌門思索下來,要瞞過孔贏,楊傳之流,無有那么容易,身為氣道修士,其等在辨別虛實的能耐無疑勝過勾月妖祖百倍,不過有所不同的是,其等除非真正闖入到山海界中,否則只能在界外窺看,那就有文章可做了。

  大鯤從來不曾刻意修行,只需持續生長下去,就能獲得撼天徹地的強橫實力,故它平日是極其疏懶的,但若是能督促其把自身那些散漫氣機稍作調理,認真聚集凝練起來,那不但足以瞞過那些意圖窺伺之人,連修補本元的速度也會因此而提升。

  因其畢竟是太冥祖師從天外帶來的,對溟滄派來說有著特殊意義,而且從輩分上來說也是極高,故是到了山海界后,溟滄派諸真并未去要求它去如何做,而是放任自流,可這個時候即將面對天外大敵,就不能再如此了。

  秦掌門起得神意,與之交流起來。

  大鯤起初雖懶洋洋的有些不情愿,但它畢竟不能違背溟滄掌門的諭令,只能照著要求施為。

  過一會兒,秦掌門把神意收回,到了這一步,他并不認為便萬事大吉了,認為還需要一些法器和外藥做準備,以補上所有破綻漏洞。

  這樣算下來,就是最快,也差不多要用三四載的時間。

  孔贏和楊傳要是在這段時日之前趕來,那么這些布置就無用了。

  這等可能不是沒有,這二人要是在發出約斗消息之前就往山海界趕來,那此刻差不多快也是到了。

  秦掌門考慮到這一點,不準備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大鯤身上,決定另外做一個布置。

  他伸手入袖,把虛元玄洞拿了出來,默運法力片刻,把拂塵一擺,霎時之間,此寶便沒入虛天之中。

  有這鎮派之寶懸在此界之中,孔贏等人就是闖入進來,也可以開加以威懾,若是到那退無可退之時,大可打開第三層禁制,以此寶那吞奪乾坤之力來應付對手,不過那等結局,很可能就是以兩方同歸于盡而收場,故是在此前,必須好安排一切。

  他轉過首來,對齊云天言道:“云天,你仔細聽好了,今我傳你御使這虛元玄洞之法,萬一日后我等不在,你也可將之收取了。”

  這鎮派之寶若事先無有法力灌注在內,那就只有凡蛻真人才能接掌,本來孟真人是最好人選,但是此刻卻是去了惡界,還不知多久才能回來。至于張衍,身為渡真殿主,又是門中強大戰力,要有來犯之人,必會第一時刻對上,也不合適,故這戰后料理手尾之事就只能壓在齊云天身上了。

  齊云天肅容傾聽,將此法訣用心記下。

  秦掌門叮囑道:“你回去之后可做些安排,若是鈞塵界之人闖入進來,能確保門下弟子第及時撤走,但切記不可弄出太大動靜。”

  齊云天道:“掌門真人,可要先命一些弟子離去?”

  秦掌門搖了搖頭,沉聲道:“不宜自亂陣腳。”

  要能提前撤走之人,那必是門中英銳。但孔贏等人還不知什么時候過來,甚至到目前為止,其等會否來此也只是僅限于猜測,莫非此輩一直不至,這些弟子便一直不回來么?那又談何修行?

  齊云天打個稽首,道:“弟子知曉該如何做了。”

  渡真殿中,張衍不去管外間之事,只是一意修持精進,源源不斷得一元之氣從他身軀之內生出,再被渡入到十二重天之中。

  在真正入得凡蛻之前,氣道法身還不能與肉身真正割裂,是以整個人都算得上是渡蘊真種之元胎。

  他先前的根基夯實的牢固無比,法力又是異常渾厚,最為重要的,他肉身乃是力道六轉,幾乎每一時每一刻,都能感覺自己的修為在往上提升,同時消耗的紫清靈機也是達到了一個龐大數量。

  若是此刻將那石玉瑚拿了出來,恐怕數個時辰就會被他吸攝干凈。

  只是兩載之后,他就可用上百數年的紫清靈機消耗殆盡,于是用了五載時間去了天外采攝,回來之后再度閉關,而又是兩年之后,他心下忽有一股莫名感應到來,不禁一抬頭,目光似在這一瞬間看到了虛天之外,“終是來了。”

  他法力還未到那隨時能察覺天外來人的地步,但是自從心中有了提防之后,便時時刻刻在用心留意,方才感應之中多出了一絲不諧,若無意外,當是鈞塵界之人到來了。

  虛空元海之內,一艘剔透瑩亮的狹長法舟之上,此刻卻是站有兩名道人,正是玉梁教教主孔贏與積氣宮宮主楊傳。

  孔贏一身純白大氅,冠垂瓔珞,玉潤神秀,儀姿峻拔。他所透露出來的目光溫和有禮,乍一看去,似是情感極是豐富之人,但是仔細再看,他眸光底下卻是死寂一片,波瀾不起,似乎那一一絲絲情緒在生出的同時,又在被不斷消磨,殺去。

  楊傳則是滿頭白發,干枯蒼老,但只是須臾間,他便又化作了一個稚嫩小童,而下一刻,又成了一個壯年之人,又一瞬,換成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人。他整個人似在從少到老不斷轉變之中,若不是他手中始終持著一柄玉尺,幾疑有數人在此交替輪換。

  此刻兩人雖是走在一起,但這只是為了方便交流,如果有一位功行相若之人站在附近,就可以發現,楊傳對身旁之人卻保持著一股淡淡得疏離和戒備。

  事實也是如此,盡管與孔贏攜手對陣那頭老龍,但心中對其并不信任,好在這是在虛空元海之中,在此斗戰無任何意義,他無需太過懼怕這位對手。

  他試著感應許久,卻是感覺到,在對面那一處界空之中,有一股強大渾厚的氣機在恣意宣泄著,因此氣機太過濃郁強烈,其余一切氣機都被其掩蓋了,不由皺起眉頭,道:“好生強橫的氣機,這些九洲修士莫非是知曉我輩到來,早有準備,故是放了這等異類出來么?”

  孔贏道:“再有準備,也需有足夠根底實力為依托,此刻看來,彼輩之中亦有大神通者與能我輩爭鋒。”

  他并不在乎九洲是否看穿了自己的謀劃,甚至可以說前面消息是故意釋放出來的,因是如此一來,九洲修士若不想即刻開戰,就不得不將自己最為強橫的一面展現出來,如此就會露出真正虛實來。

  若是比他弱小,那他便會毫不猶豫殺入進去,要是遇到足夠強大的對手,那就選擇謹慎對待,伺機待動。

  楊傳撫須想了想,忽然目中精光一閃,道:“我卻以為對面是強撐出來的場面,要是真有這般實力,為何不示之以弱?如此將我與孔掌教騙了進去,豈不是能一并解決了?”

  孔贏淡聲言道:“這般強橫氣機做不了假的,而且其等不知我等會何時到來,若是功行不濟之人,一直維系數載乃至數十載,哪怕有帝君修為也承受不住,只是有一點,這氣機主人究竟是否在全盛之時,現下是無從判斷。”

  楊傳哦了一聲,他沉吟一下,道:“孔掌教是說那人可能無法發揮出全數實力,這倒也有幾分可能,若是我宮中有一位大神通之人因意外變故受損,目前還不想動手,興許也會擺出這么一副陣仗來,“說到這里,他轉目看來,”眼下既是來了此處,孔掌教可要與我入界一闖么?”

  孔贏平靜言道:“今番有此收獲,便已足夠了,回去吧。”

  楊傳有些意外,但卻也沒有反對,只是哼了一聲,一轉舟首,就往鈞塵界折返。

  孔贏回頭往山海界方向深深望了一眼,九洲修士的確有可能是在虛張聲勢,若他只是一介散修,無牽無掛,可以夠憑借自己意愿行事,那只要有三分可能,就會闖入界中一探對方根底。

  但他乃是一教執掌,就不能如此肆意而為了。

  他不僅僅需考慮自己一個人,還需為背后億萬教眾著想。

  此刻玉梁教,幾乎全是靠他一人之力支撐起來,若是他亡故或是失陷,立時便會變得四分五裂,被鈞塵界其余勢力瓜分得干干凈凈,身系此般重責,他是不會做出那等親身犯險的舉動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無法說出的理由了,若九洲修士自身實力低微,卻反能請出這等大妖出來,這其實更為可怕,這說明其等背后有一個極其強大的傳承,背后不知會牽扯到何等人物。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愿換一個對手,但事實無有選擇,眼下鈞塵界只發現了山海界這一處天外界空,而且極其適合修士遷居之地,且再如何,九洲修士也不會比那真陽大妖更難對付,兩界之戰,不是眼下,便在將來,早晚是會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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