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六道劍光升騰起來的那一刻,那六座用來溝通近百天域的陣道于同一時間崩塌粉碎,不僅如此,凡是挨近陣道的一切物事,不管是往來飛渡的宮城法舟,還是駕馭法器的修道人,俱是瞬息間化作飛灰。≥
而在晨澤天域這處,蔡、朱二名真君不過被劍光波及,亦是頃刻身亡,連神魂亦未能逃出,在凡蛻真人法力沖擊下,他們幾乎是毫無反抗之力。
司馬權這具肉身也未能逃過這一劫,不過他早有準備,在之此前已是把魔身變化無形,先一步撤出,往地星投去,此刻那里修道人都為這意外變故所震驚,心神正處于失守之際,正方便他找尋一具合適肉身侵占,至于下來之事,已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了。
而隨著天中那一道貫穿天際的長虹潰散開來,可見兩道宏大清光自天地關門外沖入界中。
顧從戎半懸天中,神色變得凝重異常。他知有是外人闖入界中,只是對方自何處來,是敵是友尚還分不清楚。
從那氣機感應上判斷,來人功行應遠比他高深,此刻最好選擇,就是先一步走脫,可地星之上至少千萬教眾,他身為教中大護法,自是不可能拋下其等一走了之。
他召來一名弟子,囑咐道:“傳命下去,教中不可在逗留在地星之上,往虛空之中撤走。“
鈞塵界虛空深處,楊傳正轉運法力,四處收攝紫清靈機,他身為一宮之主,他出行時自有摘星大車跟隨,旁處還有三名真君及千名弟子跟隨聽用。
可忽然之間,他似感應得什么,眉頭皺了起來,往某處方向望去一眼,思忖片刻,就沉聲吩咐道:“回去!”
他們自知比不過玉梁教勢大,怕生了什么變故來不及趕回宮中,便耗費極大代價在紫氣彌布之地筑了三座陣道,是以他不過一刻之后,便就回得宮中。
在正位坐定下來,等有不久,大御執蔣參和上督正商晝先后入得殿中,待見禮之后,也是各自坐下。
商晝打個稽,正容言道:“宮主,方才我感應天地關門被人撞開,當是有外人入我界來,看那方向,卻是應在了玉梁教轄界之內,未知我積氣宮可要遣人相援么?
楊傳看他一眼,問道:“玉梁教可有救援書信到來?”
商晝回道:”不曾。”
“那我等可曾立有盟定,一方受襲,另一方需得施援?”
商晝回道:“亦是不曾。”
楊傳語聲冷漠道:“那為何要救?”
商晝點了點頭,打個稽,便坐下不再多問了。
蔣參在旁開口道:“方才我來時收得消息,似是往來玉梁教的陣道被皆被斷絕,當是有外敵殺來,且應已是謀劃許久,才可做得此事,目前我鈞塵界所知敵手,唯有九洲修士有這般能耐,是以來者極可能便是輩。”
楊傳盯了過來,道:“那師弟以為該如何?“
蔣參冷聲道:“我以為當誅滅外敵,再論兩家之事,不過,”說到這里,他冷笑一聲,目光毫不避讓地迎了上來,道:“只要是師兄所定決斷,不管對錯與否,我必當遵從。”
楊傳一揮袍袖,淡聲道:“既如此,那便容后再議吧。”
張衍方才天地關中出來,便覺下方地星之上有一股宏大氣機存在,目芒不由閃動了一下。
在此前定計之中,由于司馬權很難靠近顧從戎所在之地,是以他們入到界中后,打算主動找上門去,如此做實則有許多變數,只是并無比這更好的辦法了,但未想到,如今這一位對他們來說幾乎就是近在咫尺,可以說意外之喜,當下毫不猶豫,身化清虹一道,與岳軒霄齊往那處行去。
顧從戎見那兩道遁光向著自己這處而來,他是立定原處,毫不退避。
他自恃一身神通法力,這里還是玉梁教腹心之地,便是敵不過來人,也可以拖延到教中其余真君趕至。
只是他并不知道,方才不單單是晨澤天域這處陣道被壞了去,便連其余幾處陣道皆已是不復存在了,短時內卻無人能夠趕過來了。
司馬權是在天地關門撕開之后方才引動的劍丸,這令他做出了錯誤判斷,以為方才是天外來人做得事,畢竟陣道此呼吸間便就毀去了,除了帝君之外,可無人有這等神通。
不過數息之后,那兩道光華到在不遠之處落定,隨后向外一散,便自里走出兩名道人,
顧從戎目光看去,見左側一個,大袖玄袍,豐神英毅,身外有玄氣環裹,背后隱有五色光華輪轉,具體看不透何等功行,只給一股無形壓力,這等感覺,卻與站在孔贏面前有幾分相似,不覺心下為之一凜。
而右邊一人,乃是一名三旬左右的修道士,雙目神光湛湛,腳踏清芒。身外旋飛有無數銀星燦光,錚錚劍音似九天之外傳來。
這刻此人只是目光注來,他便覺到一股鋒銳至極厲芒投射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就想要后退閃躲。
他吸了口氣,壓下心神波動,肅容稽,道:“兩位道友自何處來?”
張衍微微了一笑,亦是一個稽,道:“可是玉梁教昌帝當面?我二人皆是九洲修道士,得知貴教欲伐我界,今朝特來弭此災劫。”
“九洲修士?“
顧從戎心頭大震,頓知不好,不過表面仍是鎮定,問道:“弭此災劫?不知兩位想如何做?”
說話之時,他暗中起得神意,想與孔贏溝通,好把這消息傳了出去,然而試了下來,卻現根本,頓便知曉,定是這對面兩人弄了什么手段。
岳軒霄淡然站在一旁,對凡蛻修士來說,神之所出,無遠弗屆,只要在一方天地之內,可不受任何距離限礙,但這并不是無法對付,少清派中便有法門可以消殺神意,他們既來此地,又豈會任由對方施為。
當然,要是能守定心神,持坐運法,倒是設法可以避過,但此刻直面他們二人威迫,卻是絕無可能做到了。,
張衍言道:“貴教若是愿意,我兩方可以締約立誓,兩相罷手,今后再無侵界之為,昌帝以為如何?”
顧從戎沉默片刻,最后嘆一聲,他本來可以推說此事只有掌教才可做主,以此拖延時間,但他知道這定然是無用的,反而失了身份,便沉聲道:“這是絕無可能之事。“
張衍也不著惱,點了點頭,道:“那便只有你我兩界修士出手做過一場了。”
顧從戎打個稽,態度強硬道:“那顧某在此領貴方手腳了。”
張衍還了一禮,道一聲:“得罪了。”語畢,他伸出手來,對著前方便是一拿。
顧從戎只覺那手探出之后,卻是越來越大,很快變得遮天蔽日,便連腳下整個地星皆是其籠罩覆蓋之下,不覺生出一股難以逃脫之感。
令他心驚的是,這并非是幻術,而是那一只手掌真真正正變得如此巨大。
此刻觀明地星之上,還有許多修道人不曾離去,抬頭看來,現自身視界皆為這只大手所占據,所有人在見到一幕時,都覺震撼無比。
顧從戎一拿法訣,身上光亮微微一閃,只是眨眼間,就無量光輝綻放出來,似無窮威力自虛空之中生誕而出,不斷轟擊在那大手之上。
此是玉梁神通“正反絕滅元炁”,在凡蛻修士使將出來,有破滅星辰,震塌天域之威,只是所消耗的法力也是非同小可,以他此刻功行,哪怕傾盡全力,短時內至多只能使動三至四次。
只是片刻后,他卻神情一變,這神通打在那大手之上,竟是不能撼動分毫,頓知對手厲害,正要再施手段時,旁處岳軒霄卻伸手一點,一道劍光殺落下來。
此一戰兩家生死較量。絕沒有不可圍攻一說,岳軒霄也不會因此而手下留情,而且再他看來,對方既然選擇留下,說明已是做好了以一敵二的準備。
此番攻襲還未到來,顧從戎神意之中便生出一股刺痛之感,他自知處境不妙,不敢硬擋,當下一轉法力,卻是引動了自身根果,整個人仿佛從此一界之中脫離而去,不管是那太玄大手還是璀璨劍光,都是從身軀之上穿透過去,未能傷得他半分。
只是他雖讓開,身后那地星卻無法躲避,在那大手一抓之下,竟是轟然粉碎,而后那劍光亦是上來一沖,待所有光華消失之后,這一顆地星已是消失不見,卻是從虛空中被生生消抹了去。
顧從戎雖脫一劫,但神情卻是異常沉重。
他并未因此覺得自己脫離了險狀,根果雖可避劫移災,但其定落之地對于同輩修士來說,也并非是無跡可尋,一旦被人由得氣機追索尋來,找到根本所在,那就再也無法藉此躲避,而此法使動的越多,則越易讓人捉攝,若不是逼不得已,卻也不愿如此做。
他見來敵神通功法都是出自己許多,而腳下星辰已毀,自己無留在此地的必要,把身軀一縱,想要借助遁法離去。,
張衍笑了一笑,目中光華一閃,顧從戎身軀不由頓了一頓,只這片刻間,無數劍光殺來,立時將后者撕扯為無數星光碎屑。
但下一刻,其身軀卻是再次聚合起來。
凡蛻修士早已脫了肉身,自成一天,只要根果尚在,一口元氣不滅,便不會亡,當年靈崖上人若非面對是溟滄派鎮派之寶,也不會那么容易被殺死。但他若一直無法化解敵方手段,那么遲早也是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