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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青氣未盡朱色翻

  張衍打發了秋道人后,就在陰冊目薄中以善功為酬,查問有關“冿冽宗”之事,到了第二日上,方才有人接取了善功,而冊上同時也有關于此派的一些消息顯現出來。

  “冿冽宗”確實存在,不過其原來只是頁海天中偏居一隅的小宗,或許是少與外界交通的緣故,不管是洛山觀還是澹波宗,都沒有關于此派的確切記載,是以他之前無處去知曉。

  此派是在這千多年中逐漸興盛起來的,其崛起過程中,將周邊的宗派俱是吞并,而近百年來,其勢力又一次得了長足發展,一躍成了能與汨澤宗全盛之時相比較的大派。

  若某一個宗門本為小派,在偶爾得了某樣法寶,或者是某種道宮傳承之后,藉此崛起是有可能的,但道途越往上走越窄,要想成為那等大派,要么原先就具備深厚底蘊,要么就是接手了其他大門派的遺澤。

  若上述兩者皆不是,那就還一個可能,其背后另外有勢力在推動。

  要真是如此做,那總歸是有目的。

  可以看出,此派在乎的是太冥祖師正傳之名,若在以往,這名頭便是爭去了也沒有用處,可是現下情況不同,還有千年時限,如無人拿得那玄石,其便成無主之物,但什么事都講一個名正言順,無疑太冥祖師后輩弟子更有資格取拿此物。

  其等這個時候冒出來,很有可能是沖著這神物而來的。

  假設真是如此,那么此輩為確保自身謀劃順利,會否會來對他動手?這也不無可能,而能將一個偏遠宗派在如此短的時日內就扶持成一個大派,這股力量顯然極其強大。

  張衍在仔細思索過里間得失之后,最后決定插手此事,不單單是為冺覺派出頭,也是為自身考量,便是最后結果與他猜想有所偏差,也不會有什么損失。

  于是吩咐了一聲,立刻就有仆婢去將秋仲獻請了過來。

  不多時,秋仲獻被帶著行上殿來,到了階前,他躬身一拜,道:“小道拜見張上真。”

  此刻他心中很是忐忑不安,若是在這里也求助無果,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或許只有臣服冿冽宗這一條路可走了。

  張衍言道:“秋道友,那‘冿冽宗’前番就曾圍堵過汨澤宗道友的山門,后被貧道逐退,不想如今又來別處道友這里為禍,此事貧道倒也不能置之不理,只頁海天有天主坐鎮,貧道要去得那處,需你等先與界中天主敬告一聲。”

  尋常修士入得頁海天中,或許那位天主不會在意,可功行到了他這等境界,在天主不出面的情形下,那足以憑借一人影響一界局勢走向,是以去到他人地頭上,必須要提前打聲招呼才是,這不只是出于禮數,也是為了能方便行事。

  秋仲獻聽得張衍愿意出手,先是一喜,可隨后卻有些為難起來。冺覺派只是一個小派而已,門中最高修為也不過元嬰境,其余幾家宗門也是相近,又去何處與高高在上的天主遞言?

  他躊躇了一下,道:“上真,實是慚愧,小道宗門勢小力若,門庭卑微,并無法將上真到來告知天主。”

  張衍笑了笑,一揮袖,一枚法符落下去,并道:“你待回去之后,將此符書攜至界中便好。”

  秋仲獻恍然道:“原來上真早有謀定,倒叫小道汗顏。”

  他稍稍猶豫一下,自袖中摸索著取出一枚龜甲,起雙手往上一托,舉過頭頂,道:“上真,此枚甲片乃我門中所藏,傳聞乃是自太冥祖師一處駐留洞府中得來,臨行之時掌門曾有言,誰若出手相助,就以此物相贈,如今上真愿意伸手施援,我等小宗門也無甚可以報答的,只能將此物敬獻給了上真。”

  張衍聞得此物竟是太冥祖師所留,頓時來了興趣,起法力拿了過來,看了幾眼,見甲片之上有刻有幾道深紋,似含有某種玄奧至理,只一時無法看透,便就收了下來,頜首道:“秋道友可先回界中,待致書之后,貧道自會有所安排。”

  秋仲獻感激一揖,便就退了下去,到了洞室內,對兩名弟子言道:“你等稍作收拾,便隨為師回去山門。”

  兩名女弟子迎了上來,言道:“恩師,事情可有眉目了?”

  秋仲獻感嘆道:“張上真果不愧是祖師傳人,勝過玄洪天那些高高在上之輩不知多少。”

  兩名女弟子有些不敢相信,齊聲問道:“張上真答應了?

  秋仲獻點頭道:“自然。”他三言兩語,就將方才在殿中情形說了一遍。

  兩明女弟子聽了,俱是歡呼欣喜起來,只是過得一會兒,其中一個卻是擔憂起來,低聲道:“老師將那玄龜甲給了張上真,那張上真會有拿了此物,會卻又不往界中去……”

  秋仲獻神色忽然一變,喝道:“慎言!”

  那女弟子看他如此,玉容頓時一白,委屈道:“老師……””

  秋仲獻吸了口氣,肅然道:“你等需記得,這些話以后萬萬說不得,如上真這等大修士,既然許下言諾,那就定然不會有所反復的。”

  兩名女弟子連連點頭,不敢再說什么。

  秋仲獻怕弟子再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且又急著回去稟告此事,稍作整理,便帶著二人離了法舟,往界中折返。

  大殿之上,張衍手中翻動著那枚龜甲,只有修為到一定境界之人,第一眼看見此物,都會為上面深紋所吸引,連他也是不例外。但是再觀時,卻就發現,其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縈繞,此氣深如虛空,浩大無邊,似這才是其上玄妙所在。

  但他曾得太冥祖師意念指引,故知此縷氣機這不是這位祖師所留,心下不禁思索起來,“涉及祖師之事,秋仲獻當不敢虛言,那這氣機又屬何人?”

  只是以太冥祖師這等修為神通,把這物留在余寰諸天,不定懷有某種深意,故他也未敢小視,想了一想,便慎重收了下來。隨后伸指對著自己一劃,一道光華閃過,走了出來一具分身,后者與他意念相通,知曉自家該做何事,對他拜了一拜,就身化清光,倏爾馳去不見。

  做完此事后,他一揮袖,駕動法舟,往前方陣門穿渡而去。

  半月之后,余寰諸天一處隱秘地界之中,有三道宏大光亮落下,每一人都是面目難辨,只依稀能看見身影輪廓。

  東角之上一人一望四周,朝著位于北角之人問道:“覺元天主,朱柱天主不曾來么?”

  覺元天主緩緩說道:“據言是有事牽扯,難至此間。”

  西角上那人道:“少一人也無妨,青碧宮此刻恐正盯著朱柱天主,的確不宜輕動。”

  覺元天主看向兩人,道:“二位不覺有些奇怪么?青碧宮規矩從來嚴苛,不近人情,哪怕以一界天主身份,若是越界,也一樣會派遣宮使過來懲戒,或是封鎮,或是削奪法力,可如今我輩犯過,卻是不來問過,與其以往作派極不相符,這里卻要問上一句,其等為何如此?”

  旁側二人沒有馬上出言,他們之前也同樣在思索此事。

  青碧宮向來強硬,可突然間卻處處退讓,這就令人不得不多想,青碧宮這究竟是不想深究,還是已無力深究?

  若是只這樣,他們也不敢妄動,只是這數百年來,界中流傳有一個傳言,說是那位真陽大能早已是不在青碧宮中了,其臨去之時還在宮中留下一言,說“諸寰若有主,不惟青碧居”,此語分明是說主領諸界之人不必非青碧宮不可,若有能者,自可居于其上。可據說那青碧宮弟子見得此言之后,對此卻是來個隱而不發,妄圖繼續維持自身尊位。

  自從這消息傳出后,著實讓一些宗派蠢蠢欲動起來,諸天雖奉青華天為正主,可那是因為有這位大能坐鎮,若是這位不在,盡管宮中實力仍是強盛無比,可再是如何,也無可能如以往一般壓服諸天了。

  他們曾以各種手段查問此言出處,但皆是一無所獲,但這反過來可以證明源頭來歷極不尋常,很可能本就是從青碧宮傳出的!

  東角之上那人這時開口道:“事關重大,需得慎之又慎,我以為此前試探還是不夠,需得再逼一逼青碧宮。”

  西角上那人忽然言道:“實則朱柱天主才是最為合適之人。”

  另外兩人考慮了一下,都是點頭,巨馭先前出手可是半點遮掩也無,若是再犯,青碧宮若還能忍下來,雖不能就此證實傳言,但卻可說明其宮中確實有所變故,這十分有利于他們判斷局勢。

  覺元天主搖頭道:“此舉實在弄險,朱柱天主敢做得一次,卻未必敢做第二次。”

  西角上那人深沉一笑,言道:“兩位勿憂,到時自有人會去說服他。”

  東角那人奇道:“惑安天主可是知曉了什么?”

  惑安天主言道:“不久之前,我收得消息,不知為何,青碧宮那位棠真人從宮中跑了出來,諸位莫要忘了,此位親子可是亡那張道人手中,只她一人,卻未必可以報此仇怨,若不出意外,其定會前往朱柱天去找尋幫手,如此,我等只要在此等著結果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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