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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神通已非昔日名

  陣中四人此刻也是聽到了鐘聲響起,感覺那聲音仿自九天之上傳來,便是隔著大陣,也是清晰無比。

  張衍抬眼看去,便見一口金鐘掛在天頂,上承青天,下罩玄空,鐘壁之上篆有萬物象形,諸始由來,口沿周圍,更有慶云堆積,瑞靄紛呈。

  旦易一見此物,立即出聲提醒道:“諸位,此是那呂元金鐘,鐘聲一響,我等氣機需順合其動,若是違逆,則立刻會被其捉到氣機,鎮壓下來,千萬要小心了。”

  這法寶之能早他是與眾人說過,不過他也只是聽聞這法寶大致威能,今次也是頭次領教,出于謹慎,還是特意提醒了一句。

  張衍把心神持定,可以感受到,隨那聲音響起,這寶物氣機綻發,同時就有一種獨特韻律出現,更于數息之間變動十數次,忽是平和,忽是柔順,忽是宏大,忽是激蕩,忽而高揚,忽而低落,種種不一而足,這猶如曲調一般,但其中卻是暗藏無限殺機。

  他運轉自身氣機,順其而轉,盡管此中變化極多,可他并無一絲差錯。

  可他知道,現下是能夠忍受,可要在斗戰之時,那就不同了。

  試想一下,你明明在采取攻勢,這鐘聲卻要你守靜,不得妄動,那就只能忍受下來,你明明要設法守御,鐘聲卻要你暴起攻敵,就不得不搏命相拼,這便陷在極度被動之中。

  所幸這聲音并不分敵我,御主同樣也要隨其而轉,否則會被此寶反過來鎮壓,可有一點,御主會提先知曉此中會是如何變化,這實際是在隨其心意而動,能先一步做好準備,總能占據主動。

  此時他一觀別處,見旦易三人都是神色嚴肅。

  若只單獨面對一件法寶,只要凝神守定,這對真陽修士來說都不是什么難事,可需知道,此刻他們還在“干坤顛倒葫蘆”籠罩之下,既要不使元氣被那葫蘆牽動,又要順合金鐘之聲,那便有些困難了。

  更何況對方當還未把這法寶威能完全催發出來,可以想見,要這般長久支撐下去,還不能出得一絲差錯,這對他們來說,無疑也是一個考驗。

  傅青名在支撐許久后,卻是皺眉不已,他是道神之身,其他寶物大多不懼,可要一個不慎,與這鐘聲不合,那就可能被鎮壓下去,故是對此寶尤是忌憚。

  旦易一邊調轉元氣,一邊言道:“那背后御使之人不曾出現,只是這般攻勢,我等暫時還可承受,就怕這里再多得什么變數。”

  乙道人拿著盤喉一算,搖了搖頭,道:“如今干坤顛倒,天機晦暗不明,未來已是難以推算,不過我等也不是無有辦法應付,乙某可將彩蓮杯祭出相助,若是還不成,還可以動用那靈寰如意如何。”

  張衍思索了一下,卻不贊成,言道:“不妥,對面當知靈寰如意在我手中,不可能不做準備,其等許正等著我將這道器祭了出來,對手欲求之事,我等絕不可為。”

  乙道人問道:“張道友可有什么主意?”

  張衍再是一轉念,過得片刻,他便言道:“諸位稍待,貧道或可一試。”

  他于心中轉動法訣,將琉璃蓮花盞內濁氣緩緩洗去,他沒有去管那呂元金鐘,而是專以承托干坤顛倒葫蘆之力,因為此寶至多同時承托一件法寶的威壓,否則那濁氣定是來不及洗去的。

  除了此物之外,這里還有兩件法器不可忽略,先元敕印可以化去不利,蕩神天旌更是能削弱御主與法寶之間的感應,只要利用起來,就能挽回頹勢。

  按理說他們這里有四人,正好可以分而執掌。

  可這里有個礙難,這幾件寶物一直在他手里,數十年運使下來,早已是熟悉非常了,還知曉其中諸多轉運關竅,要是這時送去旦易等人手中,放在平常,當無問題,但此刻在鐘聲影響之下,還要發揮出這些法寶的威能,那未必見得不出岔子。

  他思索下來,決定還是由自己單獨來做得此事,于是念頭一轉,霎時化出數個數個法力化身來,每一個分身都是執拿一件寶物,卻是同時駕馭三件寶物。

  如此做對元氣的消耗著實不小,好在他根底深厚,足可承受得住,。

  這里要說問題,也還是有的,道器不是由正身直接掌馭,那么妖魔若是出手,是有機會將之奪走的。

  但這個破綻,卻是他故意擺在這里的,只要此輩敢現身出來,那氣機必會暴露出來,那么他就可以直接祭動秘法,試著將之斬殺。

  但見三件法寶同時凌駕天宇之上,層層清光布蕩,遮擋音鳴,搖撼靈機,立將這緊迫局面緩和了下來。

  旦易等人頓覺身上壓力一輕,凝神一看,見張衍分掌三寶,每一具分身氣機都是跟隨鐘聲而變,展現出了十分精妙的駕馭元氣之能,也是暗暗贊嘆,將各自手中法寶暫且放下,略作調息,準備危機時刻再作接應。

  這里變化,那三名妖魔同樣也是察覺到了。

  戴恭遙遙一望,玩味言道:“廣勝天尊,對面似借了數件法寶抵擋,但看去靈光渾濁,似是御主只淺淺著了一層力,這般模樣,莫非不怕我等奪了過來么?”

  白微言道:“許此輩正是期望我如此做。”

  戴恭也是點頭,在未曾試探出那莫測手段之前,他是絕然不會輕易上前的。

  白微目光片刻,道:“看情形,此輩當雖非竭盡所能,但也不見得輕松,妙行天尊,承安天尊,我等可再施幾分力上去,在此逼壓之下,其等當是再無法顧忌他處,如此至觀天尊那里便好動作了。”

  千羅和戴恭都是應了一聲,相繼使力,生生將法寶又拔升了一層上去。

  陸離在雙方開始碰撞后,卻始終留在陣中不曾出去,只是干坤顛倒葫蘆雖可在千羅指使之下避開他,呂元金鐘卻也同樣需以承受,也需時時調撥元氣,但總體來說,他所受的壓力比之旦易等人還是稍小一些。

  這時他得了白微傳告,卻是要他試著闖入陣中深處,最好是與四人直接交手上,使此輩泄露氣機,那么法寶之威就可直接著落到其等身上。

  他心思一動,就試著往陣中深處前行。

  張衍這時忽感頂上壓力又是變大了許久,正要再添一分法力上去時,乙道人言道:“張道友,乙某前來助你。”說話之間,其將祭煉許久,一直未曾動用的“七回彩蓮杯”祭起,將那威能稍稍削弱了一層。

  張衍微微點頭,眼下雖還能維持,可那幾頭妖魔見無法壓下他們,應當很快就又會動用出其他手段,此刻必須考慮破局之法了。

  他考慮了一下,這里的確有一個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當年他成就真陽之后,曾有一位先天妖魔曾借化身與他相斗,他故意將之引入進赤陸之中,順勢消去了這一段識憶,后來就趁其不備,捉得此妖一具化身進入布須天探明情況,

  這妖魔氣機他是記下了,其先前躲在布須天中,他無從接觸,如今出來,要是再能尋著一縷,并加以推演,不定就可以找到此人正身所在。

  只是此輩躲藏了起來,他不可能主動出陣去尋,這般只有誘敵深入了。

  他心里明白,此輩隱匿不出,無非是忌憚自己斬殺之法,可他要是將這秘法主動暴露出來,那么這些妖魔在見得之后,在推演出回避之法后,那就有極大可能會合力殺來。

  需知如今他這秘法,與最早之時研習的已然大大不同了,可以說是完全是兩個法訣了,他可先祭動那早先秘法,假意將之泄露出去,等眾妖魔殺上門來時,再以如今領悟的秘法動手,若有機會殺得一人,那么剩下三人就好對付許多了。

  想到這里,他轉目看到陸離身上,此人便是一個契機,這些妖魔故意將之留在這里,其實也就是一個誘餌,那他可以來一個順水推舟。

  陸離在陣中兜轉了數十載,說不上對陣勢十分熟悉,可在大陣沒有主動變化的情形下,他卻不難尋到入門路,因為大陣無人主持,這一次闖陣很是順利,很快連過三陣,又是回到了第五陣中,到了這里,他能感覺到與敵手近在咫尺了。

  張衍一直留神著他動作,見機會已至,言道:“諸位道友,貧道需分神片刻了。”

  旦易聞言,知他必定打算,言道:“道友有若有謀劃,可先去為之,此處我等可以支撐。“”

  張衍一點頭,祭起了那早先法訣,堪堪算定了陸離正身所在,與此同時,那天合蛇環也是嗡然一動,這數十年下來,此寶已是可以再度御使了,與此同時,他攜帶一股無量偉力轟然破入此人元氣之海內,隨一道金光閃過,卻是又一次將之斬殺!

  先天妖魔彼此神意相通,陸離這一被斬,白微等人那處立刻得了感應,并知曉了此中原因,他神情微振,目顯奇光,道:“原來是這般妙法,與我先前推斷相差無幾,那張道人只要尋著修士正身后,就可將之斬殺,雖不知其中玄妙,但若只需回避正身,卻也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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