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一拳將天地壁障破開,致使那赤陸崩塌,可那些破碎之物卻是并未因此而消失,反而化作無數晦澀難言的物事,與那些隨后如潮涌來的那些莫名之物一般,一同融合進了他的身軀之內,這一剎那間,卻是補完了他晉升參神契七轉之境缺失的一環。
驟然間,他身上氣機猛然拔高,并層層推升上去!
先前那些莫名之物乃是由外灌入,可這時他卻是主動攝取,可這其中所需要投注的偉力實在太過龐大,是以想要達得這般境界,卻并不能片刻可成,是以一時之間,尚還見不到盡頭。
可他卻感覺到,一旦功成,只要自家愿意橫亙在此,那么他便是那赤陸,便可是那天地之障!
與此同時,有許多東西也隨之灌入了腦海之內,令他平空得悟了許多以往不曾知曉的玄異。
這天地之反中曾先后誕生出十二個強大意識,其每一尊放在虛空元海之內,神通威能都不在真陽大能之下。
當年他五轉之時,所看到得一十二尊魔相,便是其所顯化相,不過這些魔物生滅無常,這只是顯于外的形貌而已,唯有那亙古以來的意念方是唯一不變,內里早是不知道換了多少遍了。
尤其其中那一尊與合一的化象,如今隨著壁障打開,他自然而然便代替了那個意識。
只是無論正反天地,都是有劫力消磨的,以往含而不發,如今這兩界壁障一破,登時有數個意識應劫消亡,只余下六數存在,而其中有三個意識,卻是與那無數域外天魔一起,同是躍入虛空元海之中!
雖是驟然換了天地,可魔物大多仍是保持此前模樣,這是因為兩界通途方才打開,那些莫名之物一同伴隨而至,此輩仍是沉浸之中,故原來如何,現下還是如何,唯有待這些莫名之物退去消減,為了在虛空長駐,才會生出某種變化。
張衍因是那打開天地障之后第一位魔主,屆時此輩都會以他身軀為參鑒,他此刻便利用這一點,引導此輩往那先天妖魔所在之處洶涌而去,不過這個時候,他也是發現,這并非只是自家之意愿,同樣也是這些魔物意愿,其等身為域外之物,乍然到此,為了能夠存生下來,將視一切能威脅到自身的生靈為敵 這無關善惡,而是自然而然的行止,是發乎本能,而妖類如今占據了布須天,為天地間氣數最盛之輩,必然是會被第一個盯上的。
那三個魔主意識,也是裹挾著如潮如海的莫名之物,直奔著先天妖魔所在之地而去。
張衍見此,心下也是一陣感慨,要是此刻仍是人道主宰天地,這壁障一開,自需全天下的人道修士來消此危難,而如今妖魔占據大勢,卻是不得不為此出頭,果然世事難料,天機難測。
兩界障破,這是何等大變動,白微等人也是自是察覺到了,三人都是神情一凜,因為他們心中,此刻竟是泛起前所未有的警兆。
白微心中起意一算,立時意識到不妥,慎重言道:“天地物反,乾坤變動,將有外劫加身,削消命數,此分明是對我輩而來,兩位天尊,有大敵將至,千萬小心了。”
千羅和陸離心中又是吃驚又是不解,眼下人道元尊已是被他們困住,下來再加一把勁,就不難徹底滅去,而諸天之內大能都是有數,實不知大敵從何而來,但此刻心中那股危兆卻是做不得假的,故俱是將手中法寶祭起,嚴陣以待。
只是過去短短數息,三人猛然感覺到,似有無數幽深難言的物事陡然充斥四周,將他們包圍起來,并不斷擠迫過來,似要將他們一舉壓垮,此類東西無形無質,無以計數,之前卻從未有見識過。
實則不管是何物事,只要未曾達到真陽這等層次,便是數目再多,也傷不得他們分毫,可他們卻是能察覺,這其中有數股龐大識意與自身一般,也是擁有著無盡偉力,對于此輩,他們卻是不敢大意,
白微神色凝重,他心下有所猜測,或許早前感應到的兇兆就與這些東西有關,他心意一轉,當即催發法力元氣,祭動陰陽純印,只瞬息之間,就斬入了其中一個強橫意識之中。
但隨即卻是一皺眉,因為此寶著落上去,對方居然并沒有任何反應,那氣機也不見任何變化,好似絲毫不曾受損,不由心下暗凜。他一時看不透這里緣由,便以神意傳言道:“妙行天尊,速用乾坤葫蘆鎮壓此輩。”
千羅猶豫了一下,若是祭動此寶,那些人道元尊極可能脫身而去,可再是一想,這幾人此刻終究無法威脅到他們,眼下這些東西要是一個應付不好,那便可能是一場災劫,她也能分得清楚這里輕重,于是將乾坤顛倒葫蘆一祭,頓把這一片空域俱是籠入進來,如此這里一切氣機變化都在她執掌之中。
陸離則是拿過了呂元金鐘,不過他嫌這法寶用得不趁手,一不小心或可能牽累白微二人,故是沒有去祭動,而是誦念大咒,不斷放出清光,消殺靠上身來的這些域外天魔。
可任憑他們如何施為,那三股強橫意識卻似屹立不動的礁石,任憑如何沖刷,都是不受得半分影響,那四周圍的壓迫之勢,更是在持續增強。
事實上,這些魔主意識此刻也是全憑本能行事,并沒有什么斗戰經驗,也從來不知該如何應付道器,從開始到現在,都是在被動承受,只是其等不過靠一個共同意識維系,內里每時每刻都在變化,殺死任何一個都沒有用處,況且因為旋生即滅的緣由,無論你鎮殺與否,其都會在下一刻消亡,隨后又再度生出。
不過雖是不斷興滅,但力量卻是真實無虛的,除非直接將這股力量消殺了了,可自有天地之反存在以來,這股偉力便在積蓄之中了,此刻一下宣泄出來,又豈是他們一時半刻可以消磨干凈的?就算這刻太一金珠打了上去,也無有辦法阻住這等浩蕩大勢。
張衍此刻則是負手站在天地壁障之前,冷眼看著這一切。隨著莫名之物灌入身軀,他自身氣機不斷攀升,而身后則是無窮域外天魔潮涌而來。
他這些魔物實是勢大無比,兼又無窮無盡,要是放任不管,也勢必會危及別處生靈,而白微等人出手消殺域外天魔越多,那將來禍害便可消弭越小。
虛空深處,旦易等人在張衍離去之后,一直在默默等候他所言變局,在兩界壁障破開那一瞬,就察覺到一股從來未曾得見的危兆,可這其中,卻分明又含有一絲生機,似是對他們很是有利。
乙道人聲音略略抬高,肯定言道:“這恐怕便是張道友所言變局了。”
傅青名推算片刻,也是點頭。
正說話之間,乙道人咦了一聲,他將盤喉推算了片刻,神情一振,道:“我等已然是脫離了那乾坤顛倒葫蘆的束縛。”
旦易一聽,也是試著感應,許久之后,道:“確然如此。那些妖魔也不知在與何物相爭,想來便是由于此事才無暇來理會我等。”
傅青名沉吟道:“我等要是此刻若去,也不知能否趁著這個機會將這些妖魔除滅?”
乙道人起盤喉再是一算,神情凝重道:“那些東西底細未明,似是虛空元海內從未出現之物,難知敵友,此刻還不宜上前。”
旦易一想,言道:“張道友若在此,許是知曉這是何物。”
正說話之間,卻有一道熟悉神意過來,并言:“三位道友可好?”
三人一感,不覺都是一震。
旦易欣喜言道:“是張道友?外間那番變動,可是道友所為么?
張衍回道:“確與貧道有關。”
乙道人奇道:“卻不知那些東西是是何物?又是自何而來?我等之前卻從未有見。”
張衍略略一頓,才道:“那些物事名喚域外天魔,乃是自虛空元海之外遁來……”他下來將這些魔物大致一說,自然,其中涉及魔藏乃至力道變化這些都是隱去,只是言及這些東西積蓄日久,遲早有一日會沖入虛空,而今妖魔得勢,他才破開壁障,借此輩之手將之禍患消弭。
末了,他又言:“只是這些魔物本來無善無惡,也無法約束,如今兩界壁障一開,便再無合閉可能,將來諸天生靈,無論妖、人,都需面對此輩,這也是貧道所言后患了。”
旦易聽罷,卻是正聲道:“按道友所言,其勢既是無法阻攔,遲早有一日要兩界貫通的,那道友此舉,非是有過,而是于我有人道有功。”
傅青名贊同道:“我輩先前曾言,不管何等后患,等愿于道友一同承擔,自不會讓道友獨自一人扛起此事,若能過得此關,那日后當與道友合力消弭此劫!”
乙道人也言:“幾位,這些事可容后再議,此刻該是如何?是否上前剿殺那幾名先天妖魔?”
張衍道:“我等眼下不必上前,天魔勢若無盡,就算這些先天妖魔能僥幸過得這一關,也必將元氣大耗,無力與我相爭,那時便可一舉降伏此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