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又問了張蟬幾句,就先令其先退下了。
隨后他入至定中,將陰陽純印、連真碑等寶物祭煉了一遍。
這些終究不是他慣用之物,而且即便祭煉到了純熟無比的程度,也敵不過太一金珠,再則,他還有斬殺秘法,故對此并不十分上心,只是每日例行而為罷了。
待得事畢,他就把張蟬留下的寶材逐一拿出檢視,又挑揀了一些根質最為上乘的出來,最后將象龍金爐擺在了殿上,準備開始這一件祭煉傍身道寶。
此寶他早便有過設想,心中神思清晰,故是一上手之后,并沒有多作考慮,直接就將寶材分別擲入,而后便在那里催動爐火,未有多久,便就上了正路。
不過要想祭煉功成,卻還不知要多少年。
似這等寶物,非比尋常,可以預見,此中傾入心力與外物將會遠勝以往,就算象龍金爐,一次也只可祭煉得一件,故是旦易等人若不愿長久等候,那就只能靠自身溫養了。
忽忽百日過去,見爐火已穩,短時之內不會有什么變化,不必再時時看顧,于是就留了一具法力化身在此守著,自己則回了殿內參修功果。
自定立“太玄真經”之后,他神意之中那一團五色光華已是越來越盛,若是持續修持下去,其威能也自會愈發壯大,到了最后,也就會如同那先天妖魔參修根本經一般,隨意放出一縷,也會具有那等威脅同輩的莫大威能。
不過他這五行真光本就能消殺外物,鎮壓寶物,若當真觀想高深處,當也會具備此等手段,可謂攻守兼備,無有任何短板,甚至繼續下去,有朝一日,或許能夠修煉到那等連道寶亦能抵擋的程度。
妙空界,芝蘭峰。
皚皚雪山之巔,有一座白石砌成的壯麗法壇,在那最高處的琉璃龕座內,供奉著一枚金色寶珠,其中似有一個人影盤膝坐在那里。
此正是那太一道人,他若不得人御使,那么要出外動作,消耗便是自身之力,故是平日一直躲在寶身之內沉睡,用以積蓄偉力。不過這等時候,他不會有一絲一毫氣機法力顯露出來,故是外人看去,也僅只是一枚較為耀眼的金珠罷了。
法壇之下,還有一座宮室,此間共是駐有百十名侍從,個個都是白微、陸離二人刻意挑選出來的,每日在此點上清香明燈,并打掃法壇玉階,驅趕飛鳥走獸,為得就是使太一金珠不被攪擾。
只是這個是時候,太一金珠似被什么驚動,里間人影兩目陡然張開,隨后寶珠之上光華一放,霎時變化為一名金袍道人,立身在了大殿之內。
此刻他神情微凝,往布須天看去,因為他能感覺到,冥冥之中某物似與自己有所牽扯,一時看不透是好是壞。
他琢磨半晌,忖道:“莫非此一紀歷的寶物出世了么?”
世上與他有因果牽扯的物事已是寥寥無幾了,何況自傾天巨變后,當年封鎮他的人道修士不是亡故就是下落不明了,如今他又得以脫困,可以說因果早了,故是唯一有可能的,當就是又有先天至寶出世了。
他目光閃爍,暗自琢磨道:“看來需得設法先將之找到了,不能放任其這般成長下去。”
他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從道理上來說,只要此寶長成,便就能與他一較高下,而若是能提前扼殺,那就再無物可以威脅到自己了。
表面看去,兩者都為天地至寶,彼此天然親近,可他并不這么認為,以己度人,他也并不認為自己能讓對方屈從。
而且萬一此寶現下順從,將來若是改了主意,只要投去了敵對一方,那么他這邊的優勢也就蕩然無存了,這與他下來大計十分有礙。
他哼了一聲,先天至寶,有他自己這一個,已然是足夠了。
只是此事萬不能讓妖魔乃至人道修士知曉,否則必會出手干涉,故動作需得隱秘一些。
他自己是不可能親身去尋的,否則真陽修士多半都會有所感應,只能外尋人代替自己去為。
“看來需得在外挑選一人為我所用了。”
他雖沒有門人弟子,但可以施展偉力從周天萬界之中找尋。而想要在布須天內自如行走,道行卻不可太低,否則只是徒然送死。
只是這里也有一個問題,這般人多數都有自家宗派,他可不似域外天魔,雖在斗戰之時可展現無邊威能,可卻沒有改易人心的能耐,那就只能找得低輩弟子,設法將其修為拔高。
可他掃了一遍下來,卻是發現并沒有合意人選,再一番深思之后,卻是果斷放棄了這個打算。
其實虛空萬界無邊無際,只要他肯下氣力,終究是能找到合適目標的,但他不耐等到什么時候,而且就算做成了,此人也需要一段時日去適應自身暴增的實力,還未必能勝過同輩。
可若不做此為,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個選擇了,那就是利用自身氣機塑造一個生靈出來,這般做得好處此人與他利益一致,絕然不會背叛他,可壞處也有不少,這段時日積蓄下來的力量很可能要因此耗去大半。
如果是真陽修士,那是絕然不致如此的,可他只是一件法寶,沒了御主,只靠自身運使偉力,能發揮一二成就不錯了,何況由他自己來做這等事,卻要比修士多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代價。
但是這般做才是最穩妥的,故他只是稍作盤算,就決定了下來,當即凝神一注,殿堂之內憑空現出靈光,隨著這股光亮越來越盛,整個大殿也是如同沐浴在天日之下。
所幸為了防止金珠自身發散出來的燦光把一些生具靈性的生靈引來,這里早用禁制隔開了,便是法壇之下的仆役,也未曾發現這里異狀。
大約一日之后,一名約莫十七八的年輕修士出現在了殿閣之中,對著殿上一拜,道:“見過主上。”
太一道人見他眉宇間略顯木訥,看去靈性略顯不足。心下并不如何滿意,不過這也是無有辦法之事,他非是修士,能做到這一步,已然算是比較好的結果了。而此人只要能做好自己交代的事便可,其余倒也不甚重要。他道:“你可知自己需為何事么?”
那年輕修士道:“為主上搜尋至寶下落。”
太一道人言道:“你若發現此寶蹤跡,不必自作主張,縱然現下未曾長成,尚顯弱小,也不是你可以降伏的,反會驚動他人,需得及時報我。可是知曉么?”
那年輕修士道:“小人記下了。”
太一道人言道:“你可還有事要問?若無有,便自去吧。”
年輕修士恭聲言道:“回稟主上,小人自識憶之中見得、那地頭仍是人道轄界,難免不會與其等撞上,到時又該如何自稱?”
太一道人略一沉吟,言道:“這卻不難,昆始洲陸經那一劫后,雖人道諸多宗門崩壞,道統斷絕,但還有不少舊址留下,我便記得幾處,你可去哪里走上一圈,也好借托其名。”
他心念一轉,自己造得這生靈知道考慮這些,看來并不像自己所想那般呆板,倒是有些價值了,想到這里,他神色和緩了一些,道:“索性就再給你一個名姓,喚作君無啟。”說著,將一縷識憶灌注入其腦海之中,“這些地界你且記下,未來或許有用。”
君無啟把這些識憶在心底過有一遍,道:“小人記下了。”見太一道人再無什么交代。他便拜了一拜,就悄然離了此地,往布須天遁行而去了。
而另一邊,肇恒離了虛空后,就來布須天內,立在一處隆起山丘之上,將隨身方印一祭,放出爍爍金光,把三位巡游都是喚了過來,并言道:“以往你等遇事,俱是直入碧洛天呈報,今我為神主,自不必再如此,諸事只需稟我便可。”
三名巡游此前已是傅青名傳意關照,都是表示愿意遵從。
只是如今他們雖是成了肇恒從屬,可對他也并不是太過敬畏,因為后者沒有處斷他們三人的權利,若確然犯了過錯,那也需先稟明傅青名知曉,而后才能動手,而若肇恒偏離了初衷,他們一樣可以上奏,換言之,他們彼此既是主從,同時又是互相監察的關系。
肇恒見三人并不反對,便道:“如今我等需做得三件事,其一,設立祭臺,供奉四位道尊。”
名不正則言不順,設立,既是表示自己背后有四位道尊支持,也是表示自己占據著大義名分,
對于這一點,三名巡游自是不會反對,皆是大力贊同。
肇恒繼言道:“第二件,前些時日三位報上的賞罰名冊長陽道尊已是閱過,大致已定,功薄今在我手,有請三位將眾位神祇請來,本君當親手為他們敘功。”
三人之中的巡查站了出來,沉聲問道:“神君,若是把諸神喚來,各處部族又該如何?又有誰來看護?”
肇恒緩緩言道:“三位巡官放心,本君自會起力護持疆域諸部,直至眾神各歸轄界。”
三人都是心中一凜,對方能說出此言,顯然是有把握的,這么說來,這一位的神通法力遠在他們料想之上,眼神之中不覺露出了幾分敬畏,再是彼此望了望,有一人主動問道:“卻不知第三件為何?
肇恒看了看他們,把聲音一提,道:“諸神之間,以往無有尊卑之分,無有上下之序,今我為神君,自當宣規定禮,封爵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