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道人入了布須天后,知道人道元尊隨時可能發現他們到來,絲毫不敢耽擱,立時就往昆始洲陸之中遁入。
因如今人道為主宰天地,除了本就出身于昆始洲陸的太一道人,三家任何一人都無法進去。
便是太一道人自己,若是在他人手中祭動,在混雜了御主氣機之后,也是一樣無法入內的。
事實上其一人來此,反而更是隱蔽,可他是絕然不敢如此的,因為若無人在背后駕馭他這一身偉力,那么一旦被人道元尊發覺,任誰都能輕易將他拿下。
只一剎那間,太一道人就出現在了大凌山前,看著下方那一股涌動不息的氣機,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同時能感得有數頭兇妖正往此處來,不過至少要兩日之后才會到得這里,這當是君無啟遵照他吩咐安排的,不過這只是他后手,也不指望其等能夠如何。
他往下一遁,見底下有一座占地廣大,巍峨壯麗的廟宇,眼中露出不屑之色。
這也非是他小看人道神祇,而是自身實力使然。
便是無有御主,發揮不出一身偉力,他也同樣位在真陽層次之中,不是任何在此之下的修道人可以對抗的。
他把精氣本元一聚,往神廟深處望去,見地底萬丈之下,有一人正在一座密室之中打坐,身上寶光隱隱,盡管被周圍禁制擋下,可還有一絲絲靈光瑞靄泄了出來,這在他眼里可謂無比清晰。
太一道人一見智氏,立刻就能斷定,此人就是此一紀歷之中的先天至寶無誤。他并沒有立刻動作,而是打量起周圍布置。
換了他自己,如果在知道有大敵會設法阻礙自己功行時,那必然是會留下許多布置的,至少不會輕易讓人發現。
這一番看下來,的確有不少厲害陣禁,可一來沒有人主持,二來也沒有鎮壓寶物,所以這些并不能對他造成什么傷害,至多只能示個警。
他冷笑一聲,身形一晃,已是走入進去,一路之上有無數禁制被激蕩起來,但是轟擊在他身上卻是沒有用處,而且他還不喜代價反壓回去,所有動靜都沒有傳遞出去就半途消弭了。
途中并無遇到一個人相阻,對此他也沒去多想,因為只要不是人道元尊出現面前,余下任何阻礙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智氏本在運功,忽然感到有一股宏大氣機接近,頓時一驚。
他轉首往外看去,見得一名身著金袍,神情孤傲的道人正自遠處而來,盡管雙方彼此之間還隔著重重距離,可對他們這等人物來說,實際上已是近在遲尺了。正在此時,那道人也是望了過來,在看到其人充滿惡意戲謔的眼神時,他心下不由一個哆嗦,立時猜想到了其人身份,駭懼之下,不由得站起,往后倒退了幾步。
太一道人冷笑一聲,他來這里只為阻礙對方功行,此刻既然找到了,就不會再多說廢話,再是跨出一步,已是穿過所有屏障,隨后身上道道金光放出,沖著前方覆蓋而去。
先天至寶由誕生到成就,這一過程是無法違逆的,而且因受天地精華氣運所鐘,也無人可以將之殺死。不過有一點,在這等至寶真正成就之前,是沒有形體的,也沒有種類可言的,而寶靈因性情不同,成就過程不同,最終所擁有的神通威能也自不同。
就如太一道人自己一樣,他乃是氣機凝就之后,才有了金珠之形出現,因他自視甚高,向來認為自己乃是天地精華所聚,生來便該鎮壓諸天萬物,所以太一金珠本身是極具攻伐之力的至寶,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也不會容許有人可以與自己站到同一臺階之上。
所以他打得主意,就是在智氏氣機凝塑之前設法破壞,后者道路一亂,那就有可能成為只能作為輔助之用的法寶,那么到時就對他毫無威脅了。
智氏從未與人交過手,看著對方一副氣勢洶洶的架勢,初時有些驚慌,可不知想到什么,很快又鎮定下來,
他知張衍把自己放在這里定是有理由的,肯定不會任由對方施為,所以盡管眸中仍是有些懼意,但卻是立在原地不動 太一道人這次出手,本擬是十拿九穩,可是他卻發現自己錯了,智氏明明站在自己面前,卻仿佛在另一個界域之中,那金光過去,照得周圍一片通亮,卻沒有灑到其身上半分。
這結果著實出人意料,他先是一怔,隨即感覺不對。
這說明智氏身前是有一層屏障的,可其明明近在遲尺,他卻絲毫無有所覺,這絕不該是智氏應該擁有的手段,能夠在這上面瞞過他的,必然是道行極高之人。
現如今人道之中,可以做到這一點也唯有一人而已。
他幾乎立刻就想到了對手是誰,心下頓時一陣狂跳。
“不好!”
在反應過來之后,明白自己這一次恐怕是中了算計,當即心意一動,再也顧不得智氏,瞬間就從昆始洲陸中遁離出去。
張衍此刻在太一道人入至洲陸后,就一直淡然看著其人動作,在他法力安排的禁制之下,智氏自是不會有事,若是可以,在此間下手可以輕易將之擒捉。
可惜這是無法做到的,因為此寶只要還有愿意駕馭御主的御主在,只消兩人念意同合,并且在一個天域之中,其就可在瞬息之間遁了回去。
且就算他現在功行高深,也沒有能力一氣滅殺五名真陽大能,更何況他也沒有將其等剿殺的打算。
好在今次對方一切行動,都在他料算之中,而且為了杜絕身后隱患,這一回他是志在必得。
對方既然來到了布須天,那么就休想再回去了。
他一振衣袖,伸手向下一拿,霎時間,難以形容的浩力涌動起來,只這一舉動,諸天萬界當日他與太一碰撞一般動蕩起來。
白微等人此刻正候在外間,這刻見得面前金光一閃,太一道人重新現出眼前,便道:“道友可是得手了?”
太一道人沒有回答,而是疾聲催促道:“諸位道友,速走!”
五人來此之前,心中都是做好了一定準備,一聽此言,就知道事情有變,無人再多問一句,立刻展動法力,往外遁走,然而心意方起,只覺自身法力撞在了一道屏障之上,所有人都是氣機一滯,就被硬生生阻礙了下來。
鄧章沉聲道:“布須天內有一道禁障,我等出不去了。”
恒景驚疑不定,道:“怎么回事,來時我等已是察看過了,明明沒有這等布置。”
嫮素蹙眉道:“這莫非是有人道元尊再演寰同故計不成?”
白微搖頭道:“以如今人道氣象,不太不可能如此做。”
當年寰同老祖以身化禁,并以一件道寶為鎮壓,將他與另外三名先天妖魔困阻在布須天內,然而其也未此付出了性命。而現在人道占據上風,根本沒有必要付出這而定代價,只是他也弄不清楚,不用此法,人道又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這其實完全就是張衍手筆,用得也是類似寰同之法,不過他卻無需拋卻性命,只靠著他那一身無窮無盡的法力就輕而易舉做到了此事,甚至無需祭動什么道寶。
太一道人知道留在這里時間越長,越是容易出得問題,高聲道:“廣勝天尊,我可借你偉力,盡快轟開這層屏障!”
白微此次與他說好了條件,自當有所付出,是以聽得他此言之后,沒有絲毫猶豫,心意一喚,一枚金珠已然出現在前方,同時祭得法力一推。
眾人感應失去了一瞬間,待再度回復之時,卻發現一名玄袍道人正負手立在前方,顯然方才那一擊完全被其擋下了。
“玄元道尊?”
所有人見了他,都是如臨大敵。
此刻虛天之上清氣滾滾,旦易、乙道人、傅青名三人也是先后現身,場中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遲堯主動站了出來,打個稽首,道:“看來諸位道友早就有所準備,看來今次我等是遭了算計,不知諸位道尊欲要如何?”
張衍看了五人一眼,淡言道:“貧道今次只為尋太一道友說話,其余諸位道友,若無掛礙,可以自行離去,若愿留下,也是可以,貧道自當等同視之。”
金光一閃,旦易又是顯身出來,他傳聲道:“諸位道友莫要信他,此刻若是奮力一搏,未必能闖了出去,而你等一走,永無可能再與人道相爭!”
遲堯道:“道友何必如此言,此一紀歷不成,還有下一紀歷,只要人道不趕盡殺絕,終是有機會的。”說完,他對著前方一個稽首,道:“玄元道尊既是勸告在前,我等也不好不領好意,愿意就此離去。”
張衍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心意一動,屏障頓開,遲堯三人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出界而出。
鄧章考慮片刻,判斷出來留在這里死路一條,自也沒有再堅持下去,打個稽首,也是往外而去,同樣也無人相阻于他。
場中這時只剩下了白微一人,在人道四位元尊目注之下,其一時之間,卻是沉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