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裂隙之中,駐留著一座九臺宮城,其之大,幾可比擬一界洲陸,最早一座本是九洲修道人從山海界挪遁而來,做為此間駐足所在,余寰修士到來之后,為了有一個穩固后方,兩邊修士索性以此為基,將一同駕遁至此宮城全數煉合一處,這才形成規模。
宮城內外經過眾修布置,各種守御禁陣齊備,內中煉有一譚靈池,以此維持轉運,所以哪怕在靈機不存之地,也能長存下去。
魏子宏隨司馬權到來時,見有成千上萬頭吞龍在外沿游走出入,不斷驅逐吞食周圍時不時冒出來的虛空神怪,除此外,還有各種奇異龍種與之配合。
他認出這些俱是由旦龍腹中養煉出來的龍妖,只要有血肉喂養,這些生靈可以源源不斷生出,雖其等威能只是一般,但卻勝在數目無窮無盡,用在這里倒正是合適不過。
他入了宮城之內,先是與彭向見過,待與二人一同來到大殿之上,便問起了而今具體情形。
司馬權把此間一切都與他詳細交代清楚,隨后道:“還有許多余寰道友在外,不過現在各處剿殺神怪和神怪血裔,一時也聚集不起來,魏掌門有什么話,我可代而告知。”
魏子宏道:‘此事不急,待容后再做說道,兩位對如今局面想必十分清楚,不知可有建言?’
這段時間哪怕沒有人統御,眾修也應付過去了,若是他強行下命反而不妥,很可能會打亂布置,而司馬權、彭向二人是到了這里已久,想必一定有較為成熟的看法的。
司馬權沉吟一下,道:“既然魏掌門問起,那我便明言了,虛空神怪殺之不盡,這般糾纏下去不是了局,我等唯有拿住要害,方能對其予以重創。”
他袍袖一晃,霎時有一座高僅半尺的環圓玉臺自下方水潭之中緩緩升起,隨后光華一激,張揚開來,上有無數星光璀璨顯然,看去時時兜轉。
他指了指,道:“此是萬闕星流輿圖,凡我所知曉的界天都在其中。”他伸指一點,眾星黯淡下去,唯有一處額外明亮的顯現出來。
“據我等打聽得來的消息,萬闕星流之中有三座界天最為宏大浩瀚,我等現下只接觸到了其中一處,便是這羅燭天,此中勢力也是十分龐大,號稱萬闕諸界之內最為強盛的“常天宗”便長駐此間,傳聞甚至一些虛空裂隙之中游渡的神怪亦是會到此落腳。“
彭向道:“我等懷疑,此地可能有其等修煉所需的冥空神精存在,所以才能吸引來這許多神怪。”
魏子宏凝望看去,道:“此中虛實兩位可曾探過?”
司馬權道:“我等魔頭在外逡巡,不過甚難深入,且此中情形復雜,便現下所見也只是其中部分,并非全貌,恐怕此中蘊藏的神怪勢力,還在我等想象之上。”
彭向道:“實則此輩越多越好,而今此輩想退就退,想進就進,我等縱能截殺,也只是被動應付,要是能將這里神怪及神怪血裔肅清,不但可可以大大減輕眼前壓力,日后進取也當順利許多。”
魏子宏對這諸界輿圖看有片刻,忽然有一處地界引起了他的主意,他伸手一指,道:“這是何處?
司馬權看了過去,他沉吟一下,道:“此界之中亦有真龍,我先前滅去一宗門,就是真龍血裔,傳聞此地乃是那些真龍居處所在,皆奉一位老龍為君。”
魏子宏心下一動,想了一想,道:“我等此前可曾與之聯系過?”
司馬權道:“這倒不曾,主要是此前第一要務是為守御打下來的十余座界天,為應付諸多神怪,尚分不出人手去往別處。”
魏子宏盯著看有了一會兒,道:“聽諸位而言,神怪之源頭當是那虛空之母,而真龍卻與此輩來處不同,彼此不是一路人,我或能試著拉攏此輩。”
司馬權道:“魏掌門有意與之交通?”
魏子宏肯定道:“正是。”
司馬權提醒道:“我等現下受上尊氣機遮護,方能無礙,而那里距此遙遠,貿然前去,說不定會被那位大能發現。”
魏子宏笑道:“無礙,我有辦法避過。”
彭向道:“余寰諸天頁海天主敖勺乃是真龍出身,魏掌門既行此事,可要把這一位請了過來?”
魏子宏考慮了一下,道:“不必了,這位敖天主乃是渡覺修士,功行甚高,他若前去,說不定會引動那位大能關注,那樣反而不妥。”
司馬權道:“那魏掌門欲選何人為使?”
魏子宏沉聲道:“我當親自前去。”
司馬權道:“要是這般,我與彭真人護送魏掌門前往。”
魏子宏擺了擺手,道:“不必,這里人手本就欠缺,還需兩位助我穩住局勢,我與贏真人前去便可。”
司馬權道:“魏掌門親自,是否太過危險了?”
魏子宏笑道:“有恩師所賜護身之物,便有兇險,也不難避過,兩位不用勸了,此事我勢在必行。”
他認為自己現在最為缺少的就是威望,雖然有贏媯相助,可尚好不夠,唯有做出足夠分量的舉動,方能令人信服,若是此次能說服龍君靠了過來,無疑就可立穩腳跟。
司馬權見他心意已定,也就不再勸說,道:“魏掌門千萬小心,要是事不可為,還請早日回來,彼輩若不愿投我,未來不過一并打滅而已。”
魏子宏點點頭,道:“此事宜早為之,我這便動身前去。“
他與二人議定后,就轉身出來,來至外間飛臺之上,起心意喚了贏媯過來,道:“贏真人,稍候勞你載我去一處地界。”
贏媯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也不喜歡待在一處不動,得知這么快又要去往別地,反而是歡欣雀躍,高興問道:“魏真人要去何處?”
魏子宏待上了它背,便與他神意溝通,后者立時明白,身軀一擺,就破空遁去。
魏子宏見此,便立刻拿出一張法符,祭在了上空,霎時一道靈光將他與贏媯都是遮護住了。
這是臨行之前張衍賜他之物,背后那位大能一旦對他動手,他立刻可以借此和贏媯一同遁了回去。
不過這等可能實際極小,因為對那位大能來說,他可以說是微不足道,而且其全部力量幾乎都在與張衍法力時時碰撞糾纏之中,只要修道人功行不是超出一定界限,恐怕都難以引起這一位的注意。
大鯤接連遁挪虛空之下,魏子宏只覺周圍一切俱是退去,好像除了自身,世上就無物存在了,連思緒仿佛也陷入了頓止,難以知曉過去多久后,忽然身軀一震,發現自身已然到了一處陌生地界。
他往前望去,見那里有一座地星,乃是由團團氣霧包裹著一塊蔚藍晶珠,望來絢爛華美,幾令人心神為之沉醉。
對比那輿圖,他立刻知曉這里便是那真龍居處,不過為示無有敵意,便請贏媯便緩緩靠了上去。
這一路之上,他見這地星之外有無數奇形怪狀的神怪,有些不值一提,有些令他也感到需得慎重對待,不過贏媯在此,此輩顯然不敢接近,反如受到驚嚇一般,遠遠避開。
待快要到得那處時,忽見地星之中光點一閃,隨后一道龍形云霧飛騰上來,眨眼化為一個嬌媚女子,只是眸中凜凜生威,還帶著一絲冰冷漠然,她冷聲呵道:“何人來我龍界?”
魏子宏打個稽首,道:“玄元道尊門下弟子魏子宏,特來此一見龍君。”
“道尊?”
那女子不由蹙眉,并不理解道尊之意,但是她卻明顯感覺到魏子宏來歷不簡單,看了一眼贏媯,道:“尊駕似非我萬闕星流之人?“
魏子宏坦然承認道:“正是,我自域外而來。”
那女子倒也并不如何吃驚,道:“那尊駕到我這處是為何事?”
魏子宏看著她道:“可否容我與龍君一談。”
那女子口氣冷了下來,道:“有什么事尊駕可與我言,就不必打攪龍君了。”
魏子宏稍作思索,一抖袖,一道符書飛去。
那女子起手捉來,打開一看,玉容微變,她斷然道:“尊駕還請回去吧,我龍界絕不會摻和入兩界爭斗。”
魏子宏意味深長道:“兩界爭斗,涉及眾多大能,諸天生靈盡皆在內,又有誰能獨善其身?”
他能感覺到對方說得是真話,否則他道出自己來歷后不會這般平靜,但越是如此越是說明龍界這支力量重要,否則萬闕星流那些神怪宗派豈非會容得其逍遙在外?恐怕是因為沒有辦法將之拿下,才只能不去理會。哪怕是出于削弱萬闕星流勢力的目的,也要想辦法將之爭取過來。
那女子聽他的話,卻是有些不悅,同時又帶著一絲傲然,道:“我龍界自天地之初便與虛空之母有過定約,我不入神怪,不問世情,而虛空之母亦保我萬世尊榮,縱外面斗得天翻地覆,又與我何干?”
魏子宏笑了一笑,看向她道:“恕我直言,而今兩界之爭,實乃我師玄元道尊與你萬闕星流造世上君之爭,屆時諸天崩毀,萬界覆滅,連虛空之母亦難保全,更何況你龍界這區區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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