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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一章 虛天內外無法蹤

  張衍認為,萬闕道人所言,有部分應該是真,但與真實情形相比,肯定還有不少出入。

  關鍵之處若被隱瞞,那么所得到的結果就會大為不同,其人這么做,最主要用意,應該是想讓他清楚了這里的危險之后,來個知難而退。

  可惜他注定是不會停下步伐的。

  追求大道,求得還是超脫,而上境之人的存在,卻使得這一點變得無有意義,因為前者不管是否愿意,從能力上而言,是可以隨意拿捏后者的,甚至說一句生殺予奪可不過分。

  對于此,越是境界高深之人越是不能容忍。

  所以他可以理解蘆華、豐闡等人為何非要攀登上境,哪怕明知兇險在前,也愿意博取那一線成功之機。因為其等成就真陽后,固然是得了永壽,可只要有上境之人出現,輕易就可叫其等灰飛煙滅。可此輩功行無不是辛辛苦苦修持而來,若這一切只一息之間就可化無有,試問他們又怎能接受?那肯定會想方設法尋求上法大道。

  他身為溟滄弟子,還有太冥祖師在上,看去似是不用擔心這等事,可便是拋開自身求道之心,乃至超脫之愿不談,他也絕不會把自身安危寄托在他人身上。

  似如白微等人,明明與敗于人道,卻不肯甘愿馴服,非要設法擺脫制束,甚至不斷做一些小動作,其實原因也正是在于此。

  他在殿中思量許久后,決定先將萬闕道人那些言語擺在邊上,在真正走出那一步前,現下還是先依著自家路數來做。

  思定下來,心意一動,已是來至鯤府之中,看能否從這里找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自從上次之后,他已是知曉,此間再無法獲得更進一步的法門了,不過這回到來,卻想試上一試,看能否在這里尋到與上境相關的線索。

  他坐定下來,便入了冥思觀想之中。

  以往只要一轉念,用不了多久,與心意相關的物事就會出現面前,然而這一次,過去許久,洞府之中也沒有任何外象顯現,他心中明白,在這里找不到自己欲求之物了。

  好在他還有另外一個突破口。

  于是起得身來,心下一喚,道:“瀛昭道友可在?”

  稍許片刻,一頭大鯤身影顯現出來,龐大身影停住在了在了他身前不遠處,此是玉鯤瀛昭神意映照,其言道:“上尊,不知喚我出來有何事?”

  張衍言道:“當年道友這里作為那祖師洞府,想必道友當是見過祖師和門下一眾先輩了?”

  瀛昭回道:“當然見得。”

  張衍問道:“卻要請教道友,不知祖師與那些門中先輩除了修持運法,往日還做得何事?”

  瀛昭道:“尋常便是論經談法,或是四處訪道。”

  張衍再道:“祖師與各位先前講道所言,道友可還記得么?”

  瀛昭很是肯定道:“自是記得,其中有些道理我雖不甚不明了,可還是牢牢記下了。”

  張衍心下微動,便就問了幾句,瀛昭的確沒有空口大言,的確記下來論道言語,只是其中談論得。大多數是涉及如何晉升真陽,真陽之后當是如何也有說及,卻無一涉及煉神之道如何去求。

  他琢磨了一下,太冥祖師境界如何,現還難以知曉,不過出現在眾弟子面前,當應只是分身,只是這位祖師對上境絲毫不提,要么是認為沒有必要,要么就是有意避開。

  前一種可能還說,若是后者,那祖師的態度就十分值得玩味了。

  他見這里再無什么可以探究的,與瀛昭別過,就此退了出來。

  這回意識一轉,卻是轉挪到了力道之身上。

  此回步入天關后,假使能夠成就煉神上法,那也是氣道法身之成就,與力道無關。不過因為兩者本來就是一體,所以到時很可能會一同去到上境。

  只是他在思考,眼前是否可以求到邁去八重境之法,即便眼前不去修行,可此境與煉神位于同一層次,或能從中窺見到一些隱秘。

  可參神契想要再往下求,現在卻沒有任何頭緒。

  這力道之身此刻仍在那里不停積蓄力量,看去還遠遠沒到盡頭,所以短時內是不可能提升到現在氣道法身這般無空無量的層次的,下一重機緣,看去還未至到來之時。

  其實以他法力,倒是可以不惜代價,沿著參神契脈絡照見到那一絲未來,或許就能獲得那可能存在的八重境轉之秘。

  因為未來本是無窮,要是如此做,就是舍眾而顧一,換言之,自身未來就此確定了,能得一時之好處,可長遠看相當不妥。

  當然,假若真成上境,說不定可以跳出這等束縛,可這僅僅只是猜測,說不定會有更多隱患藏在其中,所以這實際是一場豪賭,為他所不取。

  這里他有另一個思路。

  在他擊敗古往今來乃至諸天之內所有魔藏得主之后,背后那股偉力便一直在設法扶持他,甚至給予了諸多便利,這里不會沒有原因,定也有其自身目的。

  從現在來,那魔藏主人亦是深不可測,應該也是上境之人,那么他除非能臻至此境,否則連對面言語都無法做到,既如此,那對方說不定會在反天地內留下什么機緣。

  這些盡管只是他的猜測,可也十分值得一試。

  而且此中還可借機印證一事,假設尋不到此法,那自不用多言。可若能尋到,說明這一位很可能在盯著他,所以當他找尋時,便主動送上門來。

  思定之后,他神意一轉,就投入了那反天地中。

  這里仍然是近乎混沌一片,除了那莫名之物外,就無有任何東西了,但有過觀望布須天的經驗,他自是知曉該如何做,試著往天地深處尋去。

  很快接觸到了三股意識,這是三個尚未生誕出來的魔主,天機因果未至,所以現在還未曾入世。

  他沒有去觸動此輩,繼續往深處找尋。

  然而無論他沉浸多深,都不曾觸動任何應兆,似是這里再沒有任何隱秘了。

  他雙目一睜,神意自內退了出來,沉吟一下,沒法絲毫發現,這個結果不好不壞。說明要求參神八重,還需繼續等待,而那魔藏主人顯然也沒有時刻關注于他,或者說,其留在此世之內的力量現在或許并無法干涉到他了。

  他想了想,連續兩條路都不曾找到有用線索,那么下來當還要找那萬闕道人詢問,可也不用頻頻為之,那樣顯得太過急切,隔上一段時日再尋此人便好。

  他心意一動,再次轉至昆始洲陸上。而這一回,卻是徑直來到了柎部之內。

  如今這里已不是部落形制,也是稱國于一方,且是人道舊有疆域外的最大一處棲居地,因這里子民多習異術,又有神君庇佑,所以不但能守持一方,還鎮伏四方兇怪,異類部族也是不敢輕易接近。

  智氏此刻正在編纂書冊,他自數百年前入得柎部后,就教授了不知多少弟子,其中也有人不少人留下了著述,可在他看來,卻是多有欠缺,故是決定親自書寫幾卷,便將以往這些加以修改,以后可以代代傳承下去,做那授法之用。

  授法非是傳道,只是煉氣之后,可以獲得一些煉符和異術的使用,正經修持,還是要入深山去尋訪修道士。

  許久之后,他又是完成了一卷,擱下紙墨,又捧起看了一陣,這才滿意放下。

  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周圍一切俱都安靜下來,仿若萬物凝定,他曾有過相似經歷,心中一動,整了整衣冠,出得門來,抬眼一望,見一玄袍道人站在那里,趕忙躬身一揖,道:“小人拜見玄元上尊。”

  張衍頜首道:“不必拘禮。”

  智氏略顯忐忑問道:“不知上尊來此,可有什么吩咐?”

  張衍微笑道:“此來為得一事,下來我或可能去得一處地界,暫無暇來理會世間之事,是以來問你一句話。”

  智氏忙道:“上尊請講。”

  張衍道:“你乃此紀歷之中先天至寶,若你日后欲成寶體,則我需將你攜走一段時日,以免被他人劫去利用。

  他早在智氏身上下了法符,按理說無人找到得后者,而白微、鄧章現在是翻不起風浪了,但是未見得世上便就無事了。萬闕道人來歷不明,那布須天內不定還有什么異秘隱藏在內,所以不能掉以輕心,寧可謹慎一些,也要先行把此等可能斬斷,那就不怕再有什么變故了。

  智氏小心翼翼問道:“那小人不成寶身,可否不走?”

  張衍笑道:“自是可以,只我封禁你身上氣機,如此無人可以打開,將來你若有意,等我回來之后,再為你解化就是了。”

  智氏對他一拜,堅定道:“小人情愿如此。”

  張衍看了看他,道:“你需想清楚了。”

  智氏一臉堅定道:“小人想清楚了,還請上尊成全。”

  張衍點了點頭,一揮衣袖,清光蕩起,如水似劍,一下落入智氏身軀之內,將其氣機定住。此后若不得他允準,或者法力勝過他之人,就無法破開這道封阻。

  按照萬闕道人所言,他去到上境后,世上一切皆化虛妄,這么做似乎沒有意義,可實際情形如何誰也不知,他不可能因為其一番言語而什么都不做,原本如何思慮打算的,現在仍是會繼續安排布置下去,待所有事宜妥當之后,才會真正登上那一步。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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