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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五章 通神之簡承因果

  張衍在接得萬闕道人呈遞玉簡之后,就命景游將其請到一處偏殿棲身。

  既然此人已是立下法契,將來已是無法與人道為敵,那么也就沒有必要把其再度囚禁起來了。

  景游將萬闕道人送下去,不久之后,又轉回殿中,恭敬道:“老爺,小的已將那一位安頓好了。”

  張衍一揮手,道:“你且退下,我不喚你,無需入殿。”

  景游躬身道一聲是,便就退至宮外。

  此刻空蕩大殿中只剩下張衍一人,靜坐片刻,目光便落到了那擺在案上。

  不過他并沒有立刻窺看其中隱秘。

  凡涉及到上境之事,都需謹慎。

  按萬闕道人所言,其破關之時,虛幻真實難以分清。雖他只會借其目光重觀當日之情形,并非親身做得此事,可卻要防備一個不慎,被一同牽連進去,所以事先要做好防備。

  他心意一轉,就將一縷本元精氣緩緩寄托入布須天極深之處,此就猶如根植其中,便面上駐形散失,只要這一點元藏不失,也能盡復本來。

  同時他又沉入了一道神意于其中,這般他人要想借用布須天偉力,那非得經過他這一關不可。若是同道,自不會受得阻攔,假設是存有惡意之人,譬如是萬闕道人這等人物,那就無法同行過去。

  在正式攀渡上境之前,他還會令分身執掌此間偉力,如此就無人可以竊奪了。

  待做完此事,他伸手出去,再度將玉簡拿入掌中!

  就在同一時刻,遠在妙空界中修持的的白微忽然從定坐中醒來,突兀感覺天地似是又有變化。

  他試著推算了一下,卻是全無結果。

  但現如今,能使得諸宇微變,卻又令他無法推算之人,也只有一個而已。

  他心下忖道:“這么說來,這一位很可能要走去那一步了。”

  他此刻感覺,半是欣喜,半是憂心。

  要是張衍真是離去,從現世之中徹底消失,那就再也用不看人道臉色行事了。

  可要是其成就上境,那他永遠不可能翻身,也無望再把其余先天妖魔復生回來。

  此刻他感得有神意到來,當即轉入莫名,對著來人言道:“鄧道友想來是感覺到那天地異變了。”

  鄧章道:“于此道友豈不是早有預料?”

  白微道:“其人若不成,那是最好,若是成了,那未必會再理會下境之事了。”

  鄧章道:“我前次與道友別過之后,去了幾處第二紀歷時一名同道遺落在虛空元海的洞府。”

  白微道:“哦?莫非此處有什么不同么?”

  真陽遺府,尋常人進不去,而對他們來說則沒什么用,特別是那些不在布須天的,因為護府靈機遲早枯竭,一般不會放重要之物,那更是沒什么價值。

  鄧章道:“那位同道以往乃是有情道眾,一直渴慕上境,并搜集了不少前人乃至同輩的典籍記述,后來盡棄前塵,入我無情道中,我疑他先前洞府還有留存記載,故去找了一番,當真找到了一些線索。“

  白微道:“是什么”

  鄧章道:“高而渺遠,不入人間。”

  白微不由神情一動。

  鄧章道:“任何道途,到了源頭極點,都是疏通同歸,我走得乃是無情之道,那么斬滅諸般未來,自成空寂,當便能得成大道唯一。既是唯一,諸般俱足,何用外顧?我以為,此所以現世之人從未見過上境之人的緣由了。”

  白微尋思了一下,不由得點頭。

  鄧章所言,是指上境之人不是不可回來,而是不愿回來,就如他們是在布須天中,那也不愿去到別處,還有可能是上境之人有了更高追求,道心生出了變化,也就不再往回看了。

  他也期望如此,但指望他人不來尋你麻煩,這不過是欺人自欺罷了,可現在他們因為無力改變什么,所以只能往好處想了。

  張衍拿住玉簡之后,卻方才從萬闕道人手中接過之時不同,心中卻是沒來由生出一股極大壓力。

  他動作一頓,目光幽深了幾分。

  這顯兆有些不對。

  這恐怕是因為第一次持拿此物時,只是略作察看,所以不曾感受到這些,而此刻欲要深入探究,要真正觸動了其中隱秘,方才有了映現。

  他能感覺到,自己若是繼續觀看里面這些東西,否則恐怕會帶來不好后果。

  他現在修為道行,可謂當世之首,經過反復推算,就大致有了一個猜測。

  這玉簡本身并無問題,而是在他觀看了這些之后,或許會導致其中演進過程發生另一種變化,并不會得到過去真相。

  也即是言,萬闕道人此段經歷不合被人窺看。這倒非是其人弄鬼,恐怕連其自身也并不出清楚有這么一回事。

  要是強行施為,此中后果實是難料。

  好在這不是沒有辦法解決。

  因為這本來就是萬闕道人識憶傾注,所以大可以將之引出來,待稍作改換之后,再作詳解。

  他心意一動,那玉簡之中就飄出一縷縷氣息,隨后在半空之中凝成一幅幅猶如形成筆墨構筑的畫圖,只是每一幅都是飄忽不定,場面時時都在變動之中。

  由于這般是隔了一層,并不是直接觀望其中內容,而且這里所表現出來也僅僅是其中部分,非是全部,所以不會再涉及什么因果變化。

  當然,由于此刻所展現出來的東西極不清晰,要想深入去求,就需要他自身設法去推斷了。

  不過他不需要了解所有,那也不可能做到,因為萬闕道人所經歷的一切本來就是失敗的,沒必要去全盤接納。

  現在所展現出來的畫面算得上是變化無端,難以理清線索,可有些東西是絕然不會變的,他只要從中找出這些,將大概抓住就可以了,至于細節,那些本來就是不確定的,越是相信越是容易被陷進去。

  他很快發現,這么做有不是沒有好處,因為這般推算,無疑能夠使得自己拋開那些固有束縛,站在更高之處往下觀望,從中整理出最為有用的關節。

  隨著不斷推算,他對此中理解也是逐步加深,從根本上漸漸靠接近這一境界。

  許久之后,他已是見得所有,再無法獲得什么有用線索了,一揮袖,就將那些氣機畫圖驅散了,隨后收回了目光,這時再觀手中那枚玉簡,卻是驀然發現不對。

  萬闕道人交給他時,此物是什么模樣他很是清楚,可現在看來,卻是與之前有所不同。

  自表面觀去,其似萬闕道人交托給他時別無二致,然細微之處卻是大有差別。

  尤其這東西本來是萬闕道人觀想出來,凡此類之物,若當時并無有觀照去千百年后,那么與天地交融尚短,便與四周諸物有一種格格不入之感,或許常人無法感覺,可他這等修為之人,卻是一觀便明。

  而眼前這枚玉簡,給人感覺卻是古老滄桑,仿若經歷了無數歲月沉積,同時其又如新生胎兒,方才懵懂入世,觀來十分矛盾。

  張衍心下一轉念,莫非是剛才自己推算,才導致此物發生了變化?

  真陽大能時時氣機布蓋外,大利隨身,可以說,自身氣機涵布之內,諸物都在其等影響之下。

  可這等情況放在他身上,卻是絕然不可能的。

  若說在他初得布須天精氣之時,運使之中還稍顯瑕疵,或許會有這等事發生,可他現在對法力制御圓轉如意,心之所予,即為其變,不會有絲毫差錯。

  而他記得清清楚楚,為了不使這玉簡受得影響,適才自此物之上取攝念思時,并未影響到其半分,又怎會出現此般情形?

  尋思片刻,腦海之中驟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可能。

  莫非此物就是那傳聞之中知世簡?或者其殘缺部分?

  此物從來都是出沒絕影,無跡可尋,許是當年萬闕道人觀得玉簡之后,此物就從來沒有離開過他身,只其自身不知罷了,而到了眼下,因其將因果交托了出來,所以眼下才借機顯化?

  這一念方起,那玉簡之上那一層奇異感覺卻是驟然褪去,竟又是還原成了剛剛入手的模樣。

  張衍見此,不由一挑眉,聯系古往今來對此物的描述,心中不由得有了一個猜想。

  此物如此玄異,極有可能就是那知世簡。只是此物唯有在執拿之人不明其底細的情形下方可觀得,一旦此人覺悟過來,認識到自己所面對的究竟是什么東西時,那么其就會從身旁消失,或者退還成普通模樣,就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這或許也是此物從不現于人前的緣由所在。

  他心下一尋思,其實此物變化,與去往上境虛實之轉有幾分相似,兩者之間該是有什么聯系,這也難怪其中有關于通往渾天的記載。

  當日萬闕道人雖然再也不曾尋到此物,可從眼下之事來推斷,此物在未曾有人承接因果之前,很可能一直在其身上,知是其不自知罷了。

  而在此人將自身所歷交托給他后,此物就一并交了過來。

  他目光微微一閃,若這般推斷不錯,那么在沒有他人接手因果之前,此物應該還在自己這里!

  他頓時認識到這是一個機會,若能使得此物重現眼前,或能窺看更多上境隱秘。

  只是該如何將之再度喚出來呢?

  想到這里,他望著手中玉簡,不由陷入了深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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