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方才撞上去的法力雖被那玉杯收去,可就是這么一次接觸,他差不多已是看出了此物的優劣短長。
照理說,此寶有如此威能,那么乙涵道人一早取出,豈不早就將簪元道人壓下了?可若無他出手的話,其人說不定會一直會藏到最后。
這是真正原因,恐怕是此寶同一時刻只能應付一人法力。
這是極有可能的,否則方才其將襲來法力化去時,大可便連簪元道人法力也是一起化去,其此前不動,應該就是為了留著應付意外狀況的。
既有此等缺陷,那么只需針對這一點下手,就不難破敵了。
這些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此時布須天偉力隨著心意牽引之下,越聚越厚,當感覺心意承載已到極致之時,便就往乙涵道人那邊推了過去。
而為防備這番努力被那寶杯輕易化解,他同時又將自己法力鼓動起來,并力壓上!
乙涵道人這時正在設法從簪元道人處一點點找回優勢,可他也未曾忽略方才那襲向自己的法力,而此刻忽感有兩股偉力分別襲來,不由神色一變,以為對方又來一人。
這其中一道已然見識過了,正是方才與他有過沖撞之人,可另一道偉力卻是分辨不出來歷,可卻給他一種浩浩蕩蕩,無可阻擋之勢,甚至還有一種難以言述力量在內,心中竟是沒來由生出一種回歸本來的恐懼之感,他本能有種感覺,自己絕然不可以讓這股力量襲中。
他連忙把金鈴一晃,先是將簪元道人那邊的攻勢逐退些許,又起心意一引,將全身法力調動,與布須天偉力撞在一起,同時祭出玉杯,將與張衍送來的法力全數收入進去。
簪元道人見此,沒有再執著于抬升法力,而是立刻抓住機會一氣撞了上來。因為乙涵道人應付張衍這里攻勢已是竭盡所能,對于他這邊攻勢卻是再無法阻擋,故是他此回進手竟是順利無比,法力浪潮轟然撞中其人!
乙涵道人身上那件燦衣驟然一閃,卻于瞬息之間,將那涌上來的外力消磨去了大半。
他身上這件道袍非是寶靈所蛻,而是以造化殘片祭煉而成,平時用來束縛自身法力,危急之時,亦可抵擋同輩法力侵害,現下得虧此物,方才捱了過去,可盡管如此,他受此沖撞,也是氣機一虛。
煉神修士擴展出去的法力要是被壓迫到了極點,并被敵手持續壓迫,那便很難再鼓蕩外揚,僅僅只能維持自身不墮,甚至轉挪外移都是不能,這就等若失去了所有。
可這還不是最為嚴重的,要是連此也保留不住,那么就會陷入永寂,不過這等情形是少見的,
他現在雖未到這一步,可情況也很是不妙了。
在意識到對手比預計之中的還有厲害許多,哪還不知自己一個人可能應付不了,可要這么退去,他卻也是不甘心,當即意識一轉,一道虛影已是分了出去,并于瞬息間來至曜漢老祖等人修持所在。
曜漢老祖三人察覺到他又一次找上門來,倒是沒有回避不見,俱是稽首見禮。
乙涵道人沉聲道:“前次我來時已是道明情由,現下我正與此輩相爭,諸位所言那張道人似也在其中,我一人難以勝過,望幾位可以出手相助,事后我必有謝禮。”
曜漢老祖卻是嘆道:“怕是無法如道友所愿了,那處乃是定世,道友所言之事,我輩能有所感,卻無所見,可見法力遠不及此人,怕是到不了那處。”
乙涵道人頓時有些不悅,之前他還不愿意逼迫曜漢等人,那是因為他自認不找其等也有辦法對敵,可是一場爭斗下來,卻是一頭撞在了堅壁之上,故哪里會再容得此輩拒絕,道:“我有一位同道氣機指引,亦可借于你等,那便不難到得那里,況且此番斗戰,諸位也不必入那定世之中,也不必有諸多顧忌。”
玉漏道人呵呵一笑,道:“道友太過為難我等了,自前回與人相爭之后,我等自覺道法不足,正在祭煉法寶,參悟妙理,怕是離開不得,還請道友見諒。”
乙涵道人一皺眉,這等再明顯不過的推脫之言,他又怎會看不出來,想了一想,自以為到了原因,耐住性子道:“若是三位顧忌青圣,那大可不必,此人已是答應過我,不會插手此間之事。”
曜漢老祖不置可否,連他自己都不信言諾之事,推己及人,那更不會相信他人,況且青圣就算不插手,他此刻過去幫忙,也只能是還人情而已,得不了太大好處,反會惹來更多敵對之人,雖也一定程度上結好了乙涵,可對方乃是寶靈,以后是不可能走到一路的。
乙涵道人見自己扔出條件,對方也無有回應意思,知道是絕然不幫忙了,冷冷看了幾人一眼,再也未說什么話,虛影一晃,就散去了。
羽丘道人嘆一聲,道:“此回怕是得罪此人了。”
曜漢老祖道:“無妨,我與這位并無交情,便是回絕也不會如何,況且與我有因果那一位,就算真要與我翻臉,那也是在把人情討回之后了。”
乙涵道人這邊在虛身未能得到結果后,知曉此回行事已失敗。
而就在方才說話之間,他這里又是被迫挨得雙方數輪攻勢,渾身法力已被削弱到了最底層,現在他若不及時撤走,甚至可能被對手強行鎮壓于此。
雖是不見得能把他如何,可若是對手不放開法力壓迫,他就只能一直被拘束在這里,再無法做得任何事,這是他決計不能忍受的。
將金鈴和玉杯同時祭出,將擁上來的法力稍稍緩解,隨后拿一個法訣,自有一道氣機前來接引,只是一瞬,化光一閃,其就連同法寶,一并抽身遁離。
張衍看著其離去,心中隱有所思。
方才攻擊此人之時,對方用那玉杯吞化他法力,可是對付布須天偉力時,卻是未有如此施為,而是直接用法力沖撞。
這看去倒沒有什么不對,因為他的法力是在殘玉之中經過推演后再行放了出來的,所以顯得更為強盛,而布須天此番引出的力量則相對較弱。
可是他總覺得問題不是那么簡單。
若是一次還好,可接連數次皆是如此,那足以說明對方不想令布須天偉力與其自身那造化之寶接觸。
這里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在沒有見到真實結果之前還不好判斷,不過在那一位存在即將到來的威脅之下,其人想必不會輕易放棄,下來應該還有機會接觸。
這時他略生感應,卻見簪元道人身影浮現出來,并對他一個稽首,道:“多謝道友伸手相援。”
張衍笑了一笑,道:“道友不必言謝,貧道本就答應過神常道友,既是外敵至此,自當幫襯。”
兩人在說了幾句后,因不知神常道人此刻如何了,就各化虛身,入至那定世之中。
此刻神常童子已然退去不見,神常道人意識又一次主駕正身,見兩人到得面前,他打個稽首,歉然言道:“未想此次疏忽,竟險些讓那來人得手,實是在下之過也。”
簪元道人忙道:“這如何是道友的過錯呢?那意識之事,委實難以預料,再說也虧得道友謹慎,才令那一位未能讓脫離出來。”
神常道人憂心道:“那一位出來時,我竟渾然無知,好似完全失卻了自我,此事若不設法壓制,下回恐怕還會有類似情形出現。”
張衍微微一笑,道:“道友若為此擔憂,那大可不必。”
神常道人十分重視的他的意見,鄭重道:“道友可有教我?”
張衍道:“道友言重了,道友無非是怕意識被那一位奪去,可那一位要真能做到此等事,那又何必召喚外人到此?至于此回被侵占正身,以貧道方才所見,不過是那一位道心更為純澈而已,道友若是對自身道途堅定不移,毫無動搖,那么自是不會再受此困擾。”
神常道人沉默片刻,才嘆道:“道友一語中的。”隨后他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張衍知道他在尋思解決之法,也不去相擾,與簪元道人打聲招呼,就把虛身散了,意識重又回到正身之上。隨后他也是思考起了一事。
到了煉神境后,由于煉神修士不死不滅,這也導致了他無論擊敗對手多少次,對方下一次總能再度殺了回來,便是得勝,也只是一時之勝,并不能把敵手真正如何。
除非能夠以絕大力量,將對手現世交融隔開,徹底將之壓入永寂之中。
他認為自己若能主馭布須天,并能夠借用其中絕大部分力量,那說不定就可以解決此事。
可現在他距離這一步還相當遙遠,便以他此刻修為,也感覺布須天猶如那汪洋大海,深不可測,漂泊其上尚不見彼端,遑論掀動大潮了。
他再是一思,既然不能將敵手逐入永寂,那只能設法將其拘束起來了,也無需太過長遠,只要能捱到自己道行過去解真那一關,那就已然算是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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