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常道人聽張衍之言,略覺詫異,不過他也沒有多問,稍微考慮了一下,就同意下來。
簪元道人則道:“我去外間守御。”說著打一個稽首,身影便就淡去。
他此回來得乃是虛身,正身仍在是定世之外,只是他猜測張衍可能要說及一些隱秘之事,就借口回避一下。
神常道人這時對張衍告歉一聲,道:“道友請且稍待片刻。”
經歷上回之事后,他已對封禁格外上心,幾乎每過片刻就會檢視一二,在把神通童子交換出來之前,他先要確保此間沒有一絲一毫疏漏。
待查看過后,他終是放下心來,把身軀坐鎮,就放空心神。
兩個意識彼此相替,若有一方陷入平寂,另一方自然而然就會過來搶占,是故只片刻后,其身上便就氣光彌漫,待散去時,神常童子已是顯現出來。
張衍負袖而立,對其言道:“前次道友喚來之人已被迫退,不知道友現如今還有何打算?”
神常童子小臉認真道:“他還會再來的。”
張衍笑道:“可便再來,也一樣會被擋在外間,貧道雖不知神常道友之能,可能想及,便是真被外人撞破封鎖進來,他也一定有手段可以阻止,道友怕是難以如愿。”
神常童子嗯唔一聲,腦袋耷拉下去,看去情緒有些低落。
張衍微笑一下,道:“道友可知,你那兄長而今正準備兩分意識,將你先移出正身,而后再將你封鎮于此,這般道友便再無出路可言了。”
他說到這里,見神常童子小臉上露出些許害怕之色,知曉自己說中了關節,便話鋒一轉,道:“只貧道有一個辦法,道友若愿遵行,我可說服你兄長免行此事,甚至可放你自由來去。”
將神常童子封鎮起來,眼前看去是解決了一個麻煩,可這并不見得就能一勞永逸。因為神常道人便能夠解脫出來,也仍要用兩件法寶擺在這里鎮壓,這并不算結束,還需時時警惕封禁,以免一不小心,令神常童子跑了出來。
尤其不能忽略的是,上次那燦衣道人并不會因為神常童子被封鎮起來而放棄打算,肯定會再來打這邊主意的。
需知前次其人到來時可說得上無聲無息,只是因為神常童子提前出來,讓簪元道人發現了異樣,這才導致了其行蹤泄露。
要是下回沒有神常童子示警,可不見得能發現其人到來,這是非常被動的。
在他看來,神常童子心思純粹,道行又深,與神常道人本是同源共生,彼此先天便就親近,那又何必非要敵對?
假若能說服其認同己方,并加入進來,那己方在少卻一個禍患的同時,等若又增添了一個極大戰力。
此舉能成與否很難言說,可無論如何也是值得一試的。
此刻他目光下落,見神常童子聽了這番說辭后,卻是眼巴巴看著自己,不由一笑,道:“道友待得了正身之后,卻不得與你兄長為難,道友可能做到?”
神常童子嗯嗯點頭。
張衍又道:“凡事有可為,有不可為,似如日后若欲吞奪寶靈,則定需與我等商量,若我等不許,則不可去,你若能應下,則貧道可以說服你兄長不將你困束起來。”
神常童子似有些委屈,低頭道:“知道了。”
張衍微微點頭,神常童子心性純真,并不會虛言偽飾,其若答應,那便真是應下了。
不過他也不會將這等事只寄托在幾句話上。
他之所以敢于如此做,那是因為他煉化了一部分布須天偉力之后,已染擁有鎮壓神常童子的實力,哪怕其以后真是反悔,也有把握將之拿下。
他這時一思,問道:“近日可有寶靈來找尋道友?”
神常童子搖頭道:“不曾。”
張衍一轉念,既然神常童子不曾有感,那么前次逐走那一位應該還沒有動靜,便道:“那且讓你兄長出來,貧道好將此事與他道明。”
神常童子應了一聲,就抱膝坐下,隨身上氣光涌現,氣機便逐漸退去。
過得片刻,神常道人再一次主馭身軀,整個人恢復了原來樣貌,他起頭來,問道:“道友可是見過那一位了?不知這回說了什么?”
張衍道:“正要與道友言說,此事非小,不如先將簪元道友請了回來再言。”
神常道人道聲好,當下招呼了一聲,不一會兒,簪元道人就又是回到了此間,他也能猜到張衍見神常童子,定然是為了下來意念兩分之事。
張衍看向二人道:“兩位,若只言道行,那一位卻在我等三人之上,可心性卻是極為單純,并一向視神常道友為兄長,貧道方才細觀之,哪怕上回相阻外來寶靈,其也無有任何怨恨,故貧道以為,若將其封鎮起來,委實太過可惜,而若能管束好了,絕然可成為一大助力。”
神常道人嘆道:“道友之言,在下也是想過,只是無有約束、卻怕其有所反復。”
簪元道人也道:“神常道友說得是,我輩難用誓言,若是放了出來,卻偏又與我作對,那就難以收拾了。”
張衍笑了一下,道:“兩位放心,貧道自有手段降他,待那一位出來,可令其先跟隨在貧道身旁,當可無虞。”
神常一怔,他低頭想了想,隨后道:“道友之言,在下自是信得過,只那一位與我道途不同,這……”
張衍搖頭道:“道念之分,也未必就要分個你死我活,既有大敵在外,那我等亦可尋理同存。”
彼此劃分道途,那也要看是什么時候,要是那一位侵滅諸有的存在到來,那么而今這些煉神大能,肯定也會聯手對敵,不會去分什么求己外求,現在他們需要做得是盡可能尋到更多的友盟,而非是自行劃分出更多敵人。
簪元道人心下一思,如今他們既要找尋造化殘片,又要防備外來之人窺覬,受到牽制的地方實在太多,要真如張衍所言,能拉攏到神常童子過來,那可就大大彌補不足了。想到這里,他心中也傾向于此,口中則試著問道:“張道友,如此條件,那一位可能答應么?”
張衍道:“貧道方才與那位一番言談,已然將之說服,待神常道友兩分意識之后,只要不將其封鎮起來,其便愿意聽我約束。“
神常道人想了一會兒,也是點頭道:“若得如此,那自是極好。”
簪元道人言:“事不宜遲,道友不妨早些將那一位意識分隔出來。”
神常道人道了聲好,打個稽首道:“那就勞煩兩位護法了。”
簪元道人回得一禮,道:“道友放心就是。”
神常道人盤膝坐定,隨后自袖中則是取了一物出來,擺在了面前。
張衍看了過去,見此物形似一個葫蘆,表面有瑩瑩光澤,但給人以未曾長成之感,本來是天生造化之物,但其中卻是缺少了一點靈性,以至有所殘缺。
神常道人默坐片刻后,就起得指來,對著自己身軀一剖,霎時間,其便化作了兩團氣光,一團留在原地,而另一團則是往那寶胎飄去,須臾沒入其中。
與此同時,虛寂深處,乙涵道人正凝神吞吐一清光繚繞的寶珠,忽然心有所覺,往某個地界望有一眼,忖道:“這般感應,莫非是那喚我寶靈有了什么變故不成?”
他本有心一探究竟,可前次吃了一個大虧后,他對張衍等人很是忌憚,尤其是那布須天偉力,更令他覺得不安。
在不曾得到更多手段之前,就算有機會出現,他也不敢再獨自前往。
恨恨望了幾眼后,他收拾心神,再度吞吐起那寶珠來。
而定世之中,神常道人身形很快恢復了原來模樣,只是畢竟分割出了自己一部分意識,氣機望去虛弱了幾分。
而那團氣光自入寶胎之后,其上便開始流淌出一圈圈靈光,隨后整個被光華淹沒,幾息之后,方才隱沒下去,待所有光華褪盡,便見神常童子立在了那里,并對著神常道人一揖,道:“兄長安好。”
神常道人一嘆,他能感覺到此番分割意識很是順利,究其原因是神常童子沒有任何抗拒之心,顯然是當真愿意聽從他們吩咐了,他叮囑道:“你既顯化于外,那也是享得造化之德了,記得日后不可任性妄為。”
神常童子嗯了一聲,挺起胸膛,大聲道:“記住啦。”
神常道人看了看四周,感慨道:“這禁陣也當不必存在了。”他一拂袖,整個天地頓時化開,黑白兩色齊皆退去,顯現眾人面前的,乃是山河顏色,錦繡天地。
張衍見那太一金珠躍然飛出,盤旋虛空,心意一引,其便已是飛入袖中。
神常道人這時站了起來,他把手一托,便見手臂之上多了一件道袍,他對張衍言道:“在下先前曾言,道友若相助我解脫,則愿將以寶相贈,今當完此言諾,道友請收去。”
張衍心思一轉,沒有推拒,伸手將之接了過來,多一件先天至寶傍身,與人斗戰的勝算也大些,現在他與神常道人站在一處,他增強實力對其等而言同樣也是好事。他道:“此事既了,貧道便先告辭,若是事,道友可來相喚。”
神常道人正容打一個稽首,道:“道友慢走。”
張衍則是看向神通童子,道:“道友請隨貧道來。”神常童子乖乖上前拉住了他袖袍一角,他微一點首,心意一轉,便帶其離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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