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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化歸渾宇回先天

  孟至德、嬰春秋等人看了過去,只見一頭形若大魚的兇怪出現眼前,那股兇戾之氣就是自其身上散播出來的。

  山海界各派這些年來往來穿渡各界,自不難認出這是一頭“惡尤”,對方馭此兇怪到此,目的可謂昭然若揭。

  兇怪背上站著十多名修士,為首三人籠罩在一團光亮之中,身影樣貌分辨不清,具體修為也無法判別,但從氣機上看,無疑都是渡覺修士。

  至于身后那十余人,有一二人與他們功行相仿,而大多數卻還遠有不及,可無一例外,俱是斬卻凡身之輩。

  六人看過之后,就略了過去,這些人中最為危險的還屬那三位渡覺修士,也唯有這三人能給他們帶來足夠威脅。若是這三人不在,只對付其余十人,實則并不如何困難。

  這處半界十分堅固,其上設布了無數禁制,算得上是山海界外一道屏障,哪怕沒有伯白、伯玄二人,也能將絕大多數試圖侵入界中的虛空生靈滅殺在此。

  事實上,這兩名神君只有在面對一些格外兇悍的虛空生靈時才出現,對于那些層次不高的,只會交由山海界修士自行面對。

  但這一層阻礙,在面對渡覺修士時毫無疑問形同虛設。

  孟至德沉聲道:“敵蹤已現,諸位,我等便按先前計議行事。”

  其余五位上真都是稽首言是。

  孟至德手中托出一物,在出來一瞬間,好似一切物事都被吞沒進去,便是此刻他拿在手中,能感覺到那里有物存在,但卻無法望見。

  此是溟滄派鎮派之寶虛元玄洞,。

  面對三名渡覺修士,還不知對方到底成就了幾劫功行,與之硬拼顯然是很不明智的,所以這一次,他們決定并不與對方比拼正面,而是利用這鎮派法寶來摧垮對手。

  可以說,這一回所有謀劃都是圍繞著此寶而定。

  當初在動用此寶與敵交戰時,因為修為所限,至多也不過解開二層封印,而如今因為功行不同,所以再無這等限礙,此刻已然是解開了三層封印。

  一旦引動其威,可將一界之地化為虛無。

  由于此寶威能過于宏大,連御主也未必能夠保全,所以持寶之人正身必得在發動之前及時撤出。

  孟真人當即化出一道法力分身,由其持拿那鎮派之寶,隨后對大鯤贏媯道:“贏真人,有勞你送我等離開此處。”

  贏媯悶悶回應一聲,其把頭尾一擺,頓時消失不見,瞬息間便帶著眾人從這半界之中撤了出去。

  那女道人見六人齊齊退走,卻是以為山海界這幾人見得自己這里勢大,發覺無力抗衡,所以不敢與他們交手。她目光一轉,便望到了真人那具分身,可方才看有一眼,心中卻是沒來由升起一股悚然之感。

  她不由一驚,雖不知那是什么緣故,可卻十分相信自身感應,立起神意傳言道:“速速離開此處。”

  可便是渡覺修士,想要在瞬息之內離開這一界,也是無有可能辦到的。

  下一刻,這一行人便覺自己似被一股莫名力量攫住,自身連同外間天地都是陷入了停頓凝滯。

  在女道人和另外兩名渡覺修士的神意之中,不管是自己身軀還是身周圍的清氣靈光,都仿佛變作了最為華美的琉璃雕像,一動不動立在那里,而后從身外光華到身上衣角,都是同時均勻碎裂開來,由殘片化為細屑,再由細屑化為虛無,最后徹底歸入寂暗。

  孟至德此刻與其余五位上真已是退至山海界內,他心意一動,虛元玄洞已然是轉回至身畔。

  這鎮派至寶可吞化一界,在此般威能之下,只要不能跳脫去了界外,那么就一并被囊括其內,任你如何挪轉根果都無用處。

  可以說,此行來人,也唯有那三名渡覺修士可以避過此等威能,因為修士只要渡過一劫,那么除了駐世法身之外,在天外天中還另有法身,渡去幾劫,便會存有幾具,且一具比一具來得法力宏大,哪怕駐世法身被毀,也還可再降下一具來。

  好在這里也不是沒有缺點可以利用,因為你便是再降下法身,也同樣也只會落在原處。

  雖是半界被毀,可不難再重塑一處出來。

  但因此界其實也是寄托于山海界之上的,所以此輩有落于山海界內的機會,故是這般做未必能保證萬無一失,這里就需要同時營造出諸多半界,而此等界天的數目越多,則越能減少其侵入本界的可能。

  這等事只靠他們六人是不夠的,好在此前也是早有安排。

  孟至德稍作感應,在察覺到此回來犯之敵的氣機都是暫時消亡不見后,就對大鯤贏媯言道:“贏真人,勞你再費心一回。”

  大鯤贏媯稚嫩聲音在各人心中響起,道:“我來,我來。”它身上氣機一放,便將此間六人與山海界中其余凡蛻修士的氣機都是并合到了一處。

  孟真人見此,就又向所有人傳去了一道意念。

  溟滄派渡真殿內,左殿主寧沖玄負手站于一處高聳兀立的玄巖之上,在他身外,無數氣機如狂風暴雨一般圍繞在身側,隱隱可見其中有無數極微極細的劍光飛舞,此間如同一個大渦旋,將界中靈機不斷牽引入內,而后再是吞沒不見,除其自身之外,無人知曉這些靈機到底去了哪里。

  此刻他似感覺到了什么,心意一轉,只是一瞬之間,所有狂暴氣機頓被撫平下來,化作和風細雨,小界之中的天地萬物也是變得清朗明澈起來。

  他仰天望去,少時,一道氣光自身上沖天而起……

  翼空洲,清羽門。

  鳳鳴峽中連天虹,跨飛橋,華光道道,彩芒紛呈。

  清羽掌門陶真宏正端坐天羽之上講道,在他四面,有清瀑流淌,泊泊之聲中,氤氳氣霧在半天中聚成靈云,好若華蓋,身旁天鶴盤旋,鳴聲陣陣。

  下方通達外海的龍池之中,一頭頭龍鯨在汪洋之中恣意起伏,無數靈禽時而停居其寬厚身軀之上,時而成群結隊從其頂上飛掠而過。

  隨著他聲音回響于清曠天宇之中,亦有諸多玄妙異景因此顯現出來,坐于兩崖之上聽道的弟子無不是心神沉浸其中。

  而在這時,他若有所覺,微微點頭,便一擺拂塵,一枚清羽飄飄而上,不旋踵,就已是沒入天際,不知所蹤了。

  紫英洲曉微湖上,掌門云素菡正身正漫步于爛漫花叢之中,似在思索著什么,忽然心有所感,一抬頭,暗道:“開始了么?”

  她隨手從旁處抽出一截花枝,意注其上,須臾之間,隨著一股香氣散發,已是有一朵鮮花自上盛放開來,她把此花往天中輕輕一送,就任其飄飛而去。

  天岳之中,魏子宏也同樣是收到了孟真人傳念,他道:“此輩已是入彀,時機已至,該是我等出力了。”

  他走前幾步,起法力往陣禁中樞灌入進去,少頃,天岳之上便有重重疊疊的禁陣靈光顯現出來,霎時將原本圍堵在外的光膜沖開一處處缺口,天岳之內的凡蛻修士感受到此等變化,立時將自身氣機由此送渡了出去。

  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山海四方四域,各派未曾到來的凡蛻修士也都是有了反應,一股股法力氣機皆是沖去天外!

  孟至德、嬰春秋等六人在感應得這些氣機之后,立起意念指引,令其等于山海界間隙所在開辟出了一方方界域。

  一時之間,這些界域好似浮動在山海界表面的氣泡一般,成為阻擋在本界前的屏障。

  不過就算這樣,仍不能說是高枕無憂,因為對方足有三個渡覺修士,只要其中有一人法力漏至山海界中,其人就可以侵入進去,并將另外兩人也是接引入內,要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那將會造成難以想象的損失,所以必須將這漏洞補上,萬萬不能給對手半點機會。

  可除非能算定對手未來,否則很難做到這一點。

  但想看到同輩之未來,需得付出無數神意法力,并需再設法斬滅那所有未來,方才能把握住那唯一可能,可這等代價在場之人卻無一承擔得起。

  好在他們也無需如此做。

  嬰春秋此時把袖一擺,將太卓玄清劍橫與眼前,此劍能照見那一線未來,以他如今修為,祭動此劍根本之時,根本無需耗費太多法力,一旦發現對方氣機有落去山海界的跡象,就可提前將之斬斷。

  只是在做好一切布置好后,眾人卻發現對方遲遲不見有法身落下,顯是此輩也是忌憚虛元玄洞,不敢隨意落下。

  他們也是不急,要是對方長久不把法身落至世間,那么就會迷失在虛界之內,再無法在人前顯化,這般等若將之殺滅,所以拖延下去,明顯對他們是有利的。

  天外天中,女道人在發現自身駐世之身一瞬間就被打滅之后,也是驚怒不已,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何物,可也是分外忌憚,在不知道這等手段山海界還能動用幾次的情況下,她不敢輕易降下法身。

  于是遁入莫名,起神意推算了一下,可是耗費了不少法力下來,可沒有辦法能夠完滿解決此般困境。

  或許將氣機渡入山海界之中是一個辦法,因為對方不可能連自家修煉地界一并毀去。

  可她算來算去,發現這里縱有破綻,對方未必沒有辦法提前堵上,

  渡覺修士雖然法力高于凡蛻三重境修士,可從根本上而言,與后者仍是處于同一層次之中,并未超脫其上,雖是可以找出一定漏洞,但想要算定所有,那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便只能靠自身昀殊了。

  只她也不可能在此停駐太久,這里終究不是沒有機會,于是心意一轉,那一劫法身便自落去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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