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門關乃是兩界出入所在,既不在天地之中,亦不在天地之外,可以說這是超脫于尋常凡蛻修士能為之上的東西。
所以想要破壞此處,直接攻襲是無有用處的,因為無論什么道法神通轟擊上去,都無可能觸碰到界門,除非其中所勾連的一處天地崩塌而去,那么界門自也不存在了。
但這并不是說凡蛻層次的修士就對此沒有辦法了,因為界門終究只是死物,并且對外來之力是不做設防的。
恒霄宗現在所采用的方法就是宗門典籍之上所記載的封堵之法,此是以一件法器橫亙在關門之中,如此使得無人可以出去,也無人可以進來,換一種說法,此也可稱作為補天之術。
恒霄宗主在把手中法器投擲出去后,并沒有多去確認結果如何,而是直接喝了一聲,“退!”
等出得渾天之后,他稍候只需派遣一具分身到此,自能知曉此物是否建功,現在最為主要之事則是設法保住己方修士的性命。
這個時候,天穹之中有一道宏大光柱落下,卻是何通躲在天外天中的一劫法身降落下來。
其駐世法身被祭獻了出去,就等若于與外間斷了牽連,除非有人主動傳言,所幸恒霄宗主并不想放棄他,畢竟其人待把駐世法身重新運煉回來后,還能繼續駕馭神赫派那件鎮派之寶。
只是光幕落下之時聲勢太過浩大,紈光等人注意力自是被吸引過去。
恒霄宗主對此毫無辦法,只能指望何通能夠及時脫身了,他起神意吩咐了幾句,恒霄宗一行人便分別往不同界關穿渡撤走。
何通這一落下,立刻化出數個分身,同時祭動根果,往來處界門遁走,他終究是渡覺修士,法力勝過凡蛻三重境修士一籌,不似前兩人一樣被劍光逼殺在原處,還是得以成功逃脫了出去。
紈光等人見此輩俱是退走,便就收起法劍,回得界門之前查看。
在見得那件法器后,他們也是看出了恒霄宗封堵天地門關的做法。
通常來說,因為這東西落在兩界關門之內,故是從一處天地之內發動的攻襲是觸及不到此物,而在對面界天之中也是同樣如此,要想挪除十分不易。
不過他們俱是神色如常,顯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這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沒有穿渡回去的打算,也沒指望有人前來支援,且還要在這里堅持數年時間,而等到自家祖師把存于這處渾天之內的偉力都是解化干凈,那么有無這座界門都是無所謂了。
移光笑道:“此次斬得恒霄宗兩人,想來其等便是再來,也在數年之后,到那時此地恐怕早是被祖師法力占據了。”
紈光道:“不管其等如何,我等守好這里就是。”
恒霄宗主帶著幾人渡過界門之后,放了一座大法舟出來,而后就乘此往界中一處下宗所在遁行而去。
恒霄宗自立宗之后,便一直在四處擴張,數千年來征伐不知多少界域,下宗也是眾多,其中不乏實力強大的宗門,有些更是他們設法扶持起來的,似如這一處“燦英觀”就是如此。
不過這些宗門分布在不同界關背后,而為了下一次能召集到足夠多的人來幫襯,所以這回他不得不令宗門之人分散撤走,分頭召集這些下宗修士。
炳彰道人這時言道:“宗主可曾發現,方才我等再度進入渾域之后,與原來所見似有些不同了。”
恒霄宗主沉聲道:“我亦是見到了,這等演變似是對那六人極為有利,對我不利,若非這等變化,先前何掌門恐怕已是壞去他們身上護持了。”
炳彰道人提醒道:“宗主,此輩也不知在用什么手段侵奪我等界域,或許拖延得越久,越是不利于我等……”
恒霄宗主眉頭打結,這無疑是說,隨著這等變化加深,那處渾天將變得越來越有利于對方,看來留給他們準備的時間不多了。
他看了一眼周圍,目光在何通和另兩名前來助戰的下宗修士面上轉過,道:“去到燦英觀還需一段路程,幾位道友先退下吧。”
眾人一禮之后,便就各自退了下去。
恒霄宗主盤膝坐下,現在不止是渾天有異,恒霄宗還面臨一個極其嚴峻的問題,那就是亡故之人很難再有替繼。
現在恒霄宗中所有修士都是斬卻過去未來身的,實力不可不可謂不強,可卻并沒有一個凡蛻一二重境的修士。
這是因為恒霄宗與神赫宗對抗數千載,其中有幾戰十分慘烈,境界稍弱一些的修士都是亡歿了。這也意味著他身邊這些人死一個就少一個。
雖然可以從下界繼續找尋下宗修士,可是紈光等人只是誅殺恒霄派之人的惡果已經出現了,沒有足夠強大的威懾力,就難以使得此輩真正賣力,雖然因為立下了契定的緣故,下宗修士無法違抗他們的命令,可在斗戰之中,主動積極的參與和消極避戰卻完全是兩回事。
這時他忽有所覺,卻是那炳彰道人又轉了回來,他道:“道友還有何事?”
炳彰道人打一個稽首,言道:“宗主可曾發現,除了最早時候,周僩瑟三人并未被那外來六人攻襲過,一直游離在斗戰之中,若是這六人與周僩瑟等人……”
恒霄宗主抬手阻止他說下去,道:“若是這六人是周道友喚上來的,那玉霄一脈早就與那六人一同夾攻我等了,這等事今后不必提及。”
炳彰道人言道:“我也非是此意,周道友三人自不會與外來之人勾結,只是玉霄一脈既無人亡在這六人之下,可以算得上是無有冤仇,而其等實際又是來自一地,若是達成妥協也是有可能的。”
恒霄宗主眼神動了動,他身為宗主又豈會沒有考慮過這一層,所以命諸人分開行動之前,特意將周僩瑟這個玉霄一脈的領頭人喚在自己身邊,為得就是防備另外二人做出什么事來。
他卻沒有對此表態,只道:“道友下去吧。”
炳彰道人沒有再多言,打個稽首,就退了下去。
恒霄宗主這時心意一動,催使事先留下的分身又是入至恒霄渾天之內,只是一感,便知兩界關門已是被那合煉法器封堵上了,不由心中稍安,這般那六人背后宗門就無可能再遣人前來了,他們不是沒有機會。
同一時刻,周尹正和吳佑泰二人正乘坐法舟前往恒霄宗另一處下宗駐地。
兩人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言,待快要到得那下宗之前,周尹正忽然開口道:“道友可曾感覺到,那六人最開始時候或許并不是要強占我輩地界。”
吳佑泰平常話雖不多,可是心思卻頗是敏銳,他笑了笑,道:“道友想說什么,這里可無有外人。”
周尹正稍稍抬了抬頭,看向遠處,道:“說來我與那外來六人本無矛盾,何必定要死戰?此次封堵住界關,宗主該當利用這等機會設法與之和談才是,而不是想著再戰,萬一不成,那我恒霄宗難免有覆亡之危,你我性命也是難保。”
恒霄宗不是一個宗門,而是一個同脈源流的修士的聯合,彼此能夠牽連起來,就是由于出自同一個祖師,而在外物不缺的前提下彼此合作的好處遠大于互相攻伐,但并不是互相之間就是親密無間了,實際上矛盾也是不少。
就如這一次,實際上周僩瑟三人是想瞞著宗門找到周還元玉,而后來恒霄宗主闖入進來,又強行打開關門,也同樣是對他們不信任的表現。
吳佑泰聽出了他的意思,道:“道友之意,是與那些人談和么?若是之前還有幾分希望,可我等兩度敗戰,其等可未必會理會我輩。”
周尹正道:“不試上一試又哪里知道。”
吳佑泰一思,道:“我知道友仍在想著如何攀登上法,實則我亦是不愿放棄,祖師留下玉符不會是沒有用意的,那里說不定就有周還元玉。只是道友可曾想過,假設這六人背后宗門不下于我恒霄派,又到底是來找尋什么呢?”
周尹正道:“道友是說,其等那處也無法找到元玉,所以到我等這里來搜尋?”
這是很有可能之事,也是一讓人較為絕望的推斷。
不過他隨即又想到一個可能,“或許那元玉本就在我等眼皮底下,只是我等未曾尋到,而此輩有了確切線索,故是前來找尋?”
兩人不由對視了一眼,越想越覺得這猜測可能逼近了真相。因為紈光等人到來后,最初提出的要求就是查探界門,而后來之所沒什么動作,或許是遭遇到了與他們一般的困境,故是停留下來繼續找尋。
吳佑泰嘆一聲,道:“可便是這里推算屬實,我等也是無能為力。”
除非將此事交代給恒霄宗一行人知曉,可這樣做與他們并無半點好處,就算能奪來元玉,最后也只會落到宗主手中。
周尹正沉思半天,道:“下回若與那六人再戰,我等未必能存身下來,不妨先與其等接觸一番,試試口風,再看下一步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