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在定坐五十載后,隨著意識推進,可為他所撬動的偉力越來越多,且進展也是比原來加快了不少,知道很快就能將布須天偉力全數化為己用了。
不過他也是發現,若是向造化寶蓮試著寄托自己偉力,那么當中不會有絲毫外力宣泄,且不會引動天機變化。這即是說,若以寶蓮護持,那么在他踏上那一步之前,外人或許會有所感應,但不見得知道到底問題出在哪里。
可是布須天因為異力沒有完全消除,還有些許漏洞存在,所以只要是有心之人都是會有所察覺的。
正如原縻所言,雖然他晉升功行不會引動那一位存在,但季莊、曜漢二人不見得會容許他這么順利入到三重境中,說不定會設法阻撓,這里還是需要預先做好防備的。
考慮了一會兒,他心意一動,那位道人身影又一次出現在了面前,雖其面龐仍是模糊,但比之上回,身影卻不再虛幻,而是變得凝實了許多。
他朝其問出了一個早想知道的問題:“道友當年應該也是持有造化寶蓮,不知這寶蓮如今落在何處?”
在造化之精破散之前,每一位大德應該都有一朵寶蓮在手,他想看看這位會如何回答。
對方雖是主動傳遞意念過來,并告知了進入三重境的方法,可不見得一定是抱有友善目的的,故是借此試探其人態度。
那道人沒有說話,只是伸手一指。
張衍卻是感覺到,有一縷氣機由那身影之中傳遞而出,并來至自己這邊。
他心下一思,寶蓮之間相互吸引,自己有一枚蓮瓣在手,若再加上這一縷氣機,說不定就能找到其人那寶蓮下落。
不過此事并不容易做成,否則曜漢、季莊等輩也不會等到現在才找回寶蓮了。
現在他是在與曜漢、季莊二人搶時間,在爭取二人偉力回來之前進入三重境中,所以勢必不可能慢慢等著找尋到此物,必須及早發動。
不過造化寶蓮也無需要放棄,這東西終究還是有大用的,就算現在找不到,等到他功入三重境后,回來搜尋,那應該相對容易許多。
至于這道人放出這縷氣機,會不會是有意引他前去,進而暗施手段借此復歸,這點卻不必多想,其人還沒有這么大的本事。
似原縻那等事情之所以發生,也是因為其本來實力低微,那幕后之人又同樣是寶靈出身,所以可以互相吞奪,換了人身修士,那是絕無可能做到的。
唯一要防備的,就是在正式進入三重境前,要確保這道人意念無法干擾到自己,而這里只要將之重新打散即可,對方本已是支離破碎,沒了他的偉力支撐,自也就沒有威脅了。
曜漢老祖本在定坐之中,心中卻忽而有感,不是如同先前那般倏爾即去,而是縈繞不去,這雖非什么警兆,可也是提醒他,有一與自己相關之事正在發生,且對自己還有著深遠影響。
他設法推算了一下,卻是心頭一跳,“這是……”
他沒有辦法推算出真正結果,但是能確定是自布須天而來,能對他自身造成足夠影響的事著實不多,他哪怕不再用推演之術,也大致能猜出是什么、
他神色有些陰晴不定。
以往他一直沒有把張衍當作主要對手,因為后者沒有造化寶蓮,正常情形下,幾乎無有可能踏入三重境中。
就算可以,他也不認為比自己找回力量來得快,可現在單純從感應上來看,張衍很可能會走在他前面,這卻令他不得不慎重對待了。
原縻前番與張衍會面時,有幾句話說得不錯,進入煉神三重境,就是踏上了一條爭斗之路,即便張衍本人沒有對付曜漢、季莊二人的打算,可兩人也一樣會擔心其人在成就之后會對自己不利。
曜漢老祖心中不斷轉念,若是可以,最好是阻止此事,只是他受限于自身功行,手中寶蓮也并非完滿,根本不可能撼動布須天,要不然幾家之間也不會是現在這般僵滯局面了。
就在他左思右想之際,忽有一道靈光飛至,他召來一看,卻是季莊道人傳念相邀,不由玩味一笑。
自他找回一部分偉力之后,兩人表面尚還維持著和氣,可暗中則是互相針對,私底下再沒有過任何交流,可其人現在卻是來相請,肯定也是得了感應,一下子坐不住了。
他稍作考慮,晃身之間,就來至一處法臺之下。
季莊道人在上打一個稽首,言道:“有請道友上來一敘。,”
曜漢老祖來至法臺之上,還得一禮,就在季莊對面落座下來。
季莊道人沉聲道:“道友想也知曉我請你來此是為何事了?”
曜漢老祖感嘆一聲,道:“我著實未曾想到,你我苦苦相爭,這一位卻是行在了前面。也不知這位沒有造化寶蓮,是如何能走至這一步的。”
季莊道人面無表情道:“如我料算無措,該是前回寶蓮碰撞,導致虛寂缺裂,這才使得那玄元道人得了機緣。”
曜漢老祖知道他指責自己,但他卻絲毫不覺尷尬,反而呵呵一笑,道:“那也是天意使然了。”
季莊道人言道:“此事必得設法遏制,雖說未到最后,誰也不知那玄元道人是否能夠功成,可那一線天機若被其捉得,那我等或許連仰人鼻息亦不可得。”
曜漢老祖道:“那不知道友有什么主意?”
季莊道人沉聲道:“此事不可強壓,那玄元道人乃是布須天御主,且又執掌多處造化之地,他若堅守不出,我二人便是聯手,也拿不下他。”
他說的原因固然是其一,可還有一個,他想要張衍與自己一同維持天序,盡量保持格局不變,要是直接打上門去,別的不說,張衍肯定會立刻推翻之前約定,并率領背后一眾修士與他對抗,那么他先前所為都變得沒有意義了。
現在他是既想壓制住張衍,同時又不想自己受到太多損失。
曜漢老祖一笑,他是知道季莊心思的,便道:“這卻是兩難之舉啊。不過我等若是喚上原縻,說不準……”
季莊道人態度十分堅決道:“原縻來歷不明,又有駕馭寶蓮之能,比那玄元道人對我輩威脅更甚,此人不可用,若得機會,還是要設法除去為好。”
他們三人一齊施壓,倒是可能對布須天造成威脅,但張衍怎么可能就范?最后若是起得爭執,他也沒有把握把張衍如何,況且原縻也不會和他們真正一條心。其人不難想到,等張衍被除,那么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張衍要是存在,無疑對其更有好處。
曜漢老祖道:“看來道友是早就有主意了。”
季莊道人言道:“我是如此思量的,若是要去往三重境,則必須要走那一步,而他并無有造化寶蓮,故是我等或可以……”
曜漢老祖瞇眼起來,隨后意味深長道:“若是這一位很快回來呢?”
季莊道人道:“那便看我動作快不快了。”
正在說話之間,又是一陣悸動傳來,不過這一次,兩人卻是感到了某種威脅,這里應該是他們謀劃如何阻擋張衍,所以牽動了彼此之間的因果利害。
先前張衍對他們只是有所威脅,會否對他們下手是難以確定之事,可若是他們一旦真正下定決心,那么事機立刻會由和緩對抗轉變為激烈斗爭。
兩人都是沉默了一會兒,顯然都是明白,在決定出手那一刻,就已然是得罪了張衍,阻道之路不比其他,要是對方當真成就,那一定不會再對他們客氣。
季莊道人許久之后才道:“我等別無選擇,不可能坐視這一位成就,唯有將他道途設法引偏了,況且此事若成,我等與他也自是兩不相干,對彼此來說都是好事。”
曜漢老祖道:“這可非是什么好事,只是道友說得對,縱我不愿得罪其人,有時也是不得不為。”
季莊道人知他應下了,道:“那刻若至,還望道友不要遲疑。”
曜漢老祖笑道:“我亦不想見得有人凌駕于我頭上。”他說完之后,起得身來,袖袍一晃,便就消去不見了。
而另一邊,原縻仍是在造化之地內收拾自家破散偉力。
自他落駐此間后,一直小心提防著,生怕曜漢、季莊來找自己麻煩,好在外間一切平靜,他所擔心之事始終未曾發生,隨著偉力逐漸由亂至正,自覺只要無人攪擾,用不了許久就可恢復至圓滿了。
只是忽然之間,他似感到了什么,不由咦了一聲,連忙作法推算,未用多久,他也大概猜到了這里源頭出在何處。
他心里飛快盤算起來,腦海中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去阻止,而是怎么利用此事為自己獲得好處。
他認為張衍雖然正在去往三重境的道路上,可不見得能比自己更快,現在他只要能把所有偉力理順,再借托造化之力,那么隨時隨地可以踏出那一步,只是顧忌曜漢、季莊二人,所以一直在找尋辦法。
現在他卻是發現,或許自己可以利用這件事。
曜漢、季莊兩人下來一定會把注意力放到張衍身上,而他有造化寶蓮,只要小心遮掩,再隱藏在張衍身后,那么自己邁向上境之路或許就不會引動二人的感應,等到正式踏上三重境,想要阻止也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