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衍偉力渡入相覺治下現世中后,其人也是立刻感覺到了不對,他檢視了一下,神情不禁一沉。
在那些現世之中,除了他所傳的教派之外,現在居然無端多出了另一門道傳,這分明就是張衍偉力所帶來的。
而且看去其中不乏道行高深的修士,應該是原本在張衍治下某一處造化之地內的道傳教眾。
他方才傳下的道傳還是處在初時階段,底蘊太過淺弱,根本不是張衍這些道傳弟子的對手,看去用不了多少時候,就會被斬殺殆盡,進而被這一派道傳占據他治下所有現世。
此刻要想阻止,除非他直接動以意念,將自己道傳教眾的修為法力提升起來,或者干脆生造出幾名大能出來,自可輕易將此輩掃除干凈,可這就摻入了他自身偉力,性靈自此就不可能歸合過來了。
只是他猶豫了一下,卻沒有如此做。
因為這般施為除了發泄怒火以外沒有任何意義,他能殺死這些人,張衍同樣可以將這些人復活過來,
而且若是反復如此,那彼此就將有針鋒相對的意思了,最后說不定就會引發雙方偉力碰撞了,他并不想走上這一步。
他想了一想,明白這很可能張衍對自己的警告,所以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干脆忍耐下來,權當沒有看見,也不去做任何回應。
他心中忖道:“看來要快些找尋到一處造化之地了,不然我便是傳下道傳,其人偉力一至,就可壞我布置。”
他現在之所以被張衍這般容易得手,那是因為這些現世俱是依附在造化殘片之上,對大德之力可謂毫無抵御之能,而若是能找到一處造化之地,有了可以憑恃的地界,再以自己偉力相合,這樣張衍之力就無法輕易突入進來了。
當然,要是張衍真是下定決心動手,那也沒什么用。
不過他認為微明坐擁兩處造化之地仍是好端端的在那里,若是自己只找得一處造化之地,并不貪求更多的話,張衍似沒有必要如此做。
張衍見相覺沒有任何反應,任憑自己道傳在其治下現世之中傳播,知其是退縮了。
他淡笑一下,他如此針對相覺,除了其私下四處作弄事情的緣故,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
當時相覺歸來,造化寶蓮被其很是輕易尋到,他并沒有察覺什么異樣,只是覺得其人頗有運數,可后來回想,感覺到事情不是那么簡單,
再加上紫衣道人很可能與其進行過神意交流,這人縱然不是造化之靈借托之身,也可能彼此間有什么勾連。
若是如此,其人后面肯定還會鬧出什么動靜來,不過眼下還未到出手的時機。
他一拂袖,身前立時飄出五縷氣機。
這些是來自于造化寶蓮的氣機,表面看去都是一般,可若仔細分辨,卻能看出各有不同來處,
根據此前推斷,他想要把力道之身筑煉完滿,則需要將所有寶蓮氣機融合到一處,這才能借此找尋出那最后一股力量。
只是當這五縷氣機在手后,他卻是意外從中看到了某一種變化。
他推算了一下,雖自己暫時無法觸摸到這等變化,但是若再多得幾縷造化寶蓮氣機,或許就不難見到了。
這無疑說明,在通向最后力量之前,寶蓮之中還有一層變化。
這其實非是什么壞事,而是好事。
這說明寶蓮的力量層次是依次遞進的,當數朵寶蓮聚合在一處后,其本身就已是可以發揮出某種力量來。
而后當所有寶蓮齊聚之后,就會使得此力壯大到無以復加,并以此牽動他所推測的那股與造化之精并立的莫測之力,若得掌握此力,則不難開辟諸有,重塑諸世。
力量層次不是一氣提升上去,當中若有過渡的話,那么反而降低了往上攀登的難度,更關鍵的是,這等力量已然近在眼前,只要愿意,那么不用費多少力氣就可取拿到手。
五縷寶蓮之力尚還欠缺的那一點,可也僅只是一點而已,微明和相覺手中還有兩朵寶蓮,足以供他完成此事。
他認為可以先從相覺手中取來一縷,若是不夠,那可再設法向微明借取,于是意念一轉,五縷氣機被他收了起來。
這時他忽似察覺到了什么,轉首往布須天內某處觀去。
那里有一股氣機正在不斷升揚之中,源頭卻來自于青圣駐落之地,看情形其人竟是快要成就二重境了,
他又掃視了一下,其實不止青圣,諸如神常、簪元這等求己之道的修士,修為也是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他心下一思,就明白了這里關竅。
他成就大德,諸有之中接二連三有偉力碰撞,又接連有大德歸來,偉力更是反復動蕩,在這等法力波蕩之中,青圣等輩應該由此看到了不少上境玄妙,這才使得功行有所提升。
而且現在不似他二重境時,諸有之中已然有了大德存駐,更有他坐鎮在布須天中,彼輩可以有所參鑒,步向上境之門的道路看去沒有那么艱難。
然而他卻知道,要說走到二重境尚還有幾分可能的,再往上去,幾乎就沒有什么太大指望了。
因為如不是似他這般有力道之身為定世之基,那就必須有一朵造化寶蓮在手,否則難以成就大德。
雖說虛寂之中定還有散落的寶蓮在,可便是他也不易找尋出來,更何況彼輩了。
退一步說,就算當真尋得一朵寶蓮在手,并成功打開了大道之限,可如是有微明那般想法的大德于暗中攪擾,那極可能只會迷失在大道之中,并成為那代替承擔劫果之人。
倒是走外求之道的那些人現在無比安分,不去找尋什么造化殘片了,也不把任何法力波蕩放至虛寂之中。
他暗暗點頭,此輩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這個時候保持不動方才是最好的做法。
相覺吃了一個暗虧之后,便將所有力氣用到了找尋造化之地上,也算他運氣,許久之后,他終是找到了一處,當即便駐落其中。
雖是造化精蘊凝聚不多,可終究是可以容他存駐其中,并且可以順利傳下道傳,收納其中性靈,不怕被外力輕易壞去了。
因為前一次傳法委實吃虧太大,未避免重蹈覆轍,他把不少精力放在了道傳之上,這般萬一再有碰撞,那些教眾也不至于一觸即潰。
以往季莊、曜漢乃至微明,因為自身所處高度的原因,傳下道法便就任由其自行傳播,并沒有過多關心,而他不惜俯低身段,親力親為,也的確使得自家道傳崛起勢頭極是迅猛,并且他將足以威脅到自身道傳的威脅盡數抹去,只留下能夠用以磨礪推動的生靈,盡可能推動自家道傳壯大。
張衍在看到相覺找尋到一處造化之地后,便就決定對其人發難。
他往前跨出一步,已是自布須天中走了出來,下一刻,就來到那一處造化之地前。
此行目的主要為了取來寶蓮氣機,以推動力道之身向上攀升,而其余只是附帶。
相覺察覺到張衍到來,卻是驚疑不定,因為張衍這一次竟然是正身到來,若單純只是尋他問及一些事,顯然不必要如此。
他知此時回避不了,便從造化之地內出來,打一個稽首,道:“原來是玄元道友到來,有失遠迎了,不知道友何事來我這處?”
張衍還有一禮,道:“今有一事事關你我,故是不得不來。”
相覺道:“還請道友明示。”
張衍目光投去相覺面上,道:“道友可知造化之靈么?”
相覺心中一跳,他尚還不知曉微明與張衍早便知道了造化之靈,只以為此事唯有自己最為清楚,沒想到張衍此刻居然提及 他微微低頭,模棱兩可道:“道友也知,我部分力量被劫力所困,失卻不少憶識,有些事情并不清楚。”
張衍笑了一笑,道:“當年諸位大德為求上境,賦予造化之精意識,然則從中孕育出的造化之靈卻是我輩之敵,且需吞奪諸位大德,方可補全自身大道。”
相覺故作驚訝,皺眉道:“原來我輩還有這等威脅存在,難怪我亦是感覺到,除了我輩法力之外,尚有股力量盤踞在諸有之外,不過如此看來,其應該也是如我等先前,正被劫力所困阻。”
張衍道:“雖這造化之靈仍被劫力所困,但其若曾吞奪某位大德,就可將之再度顯化出來,并為其所用,便是同道之間也難以分辨。”
相覺抬眼看來,露出些許不悅之色,道:“道友這是何意,莫非認為我便是那造化之靈借托之身么?”
張衍笑道:“道友是與不是,貧道難以認定,道友自身怕也是難以證明,所以眼下只能委屈一下道友了。”
相覺暗覺不妙,沉聲道:“道友欲做何為?”
張衍淡笑一下,道:“若尊駕萬一是那造化之靈假托之身,這造化之地若被占據了去,卻有可能被其利用,故是貧道不能容許尊駕得了此處,還望道友能從此處退了出去,道友放心,貧道不會將此地煉合,自然,道友若真能辨清此事,貧道自當將此處還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