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覺等人偉力雖被壓制,但很快發現,他們也不是當真毫無還手之力。
先前對敵造化之靈偉力化身之時,他們一直處在下風,那只是因為造化之靈能夠侵奪大德偉力道法,天然占據優勢,只要沒有與造化之靈相等同或者近似的偉力,那就一定會被其壓制住。
而現在卻不是這樣,閎都與他們同為大德,在偉力之上并沒有那等侵奪之能,盡管道法修為勝過他們,可并無造化之靈那般能為。
四人見到這般情況,心中略定。
要說擊敗閎都,他們并沒有把握,可現在只是想阻止其人,不令其破壞諸有,這還是有可能做到的。
閎都道人此刻卻是有些不耐煩了。
他本想隨手將這四人壓住,然后去做自己認為該做之事,沒想到居然被阻擋住了。
雖然這四人實力不及他,可想要將此輩降伏住,卻也沒有這么簡單,至少他無法做到如造化之靈一樣將其等輕松擋開。
他在偉力上的確是勝過四人不少,可現在也不可能直接越過其等偉力毀滅諸有。
最主要的,這一回沒能達成他剿滅造化之靈偉力化身的目的,導致心思不暢,所以自身道法也是運轉遲滯,遠不如此前那般揮灑如意,可以說非但沒有長進,反而有所降低。
閎都幾次欲舒張偉力,但每回總是差了一點無法做到,四人盡管不敵他,可要破壞他的動作卻是容易多了,這令他越來越是煩躁,冷聲道:“你等統統給我讓開,莫來妨礙我做事!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
他忽然立定,持拿起一個法訣,倏忽間,一個與他一般模樣的閎都虛影從身上走了出來,卻是瞬息間跨過一重重偉力阻隔,直接沖向四人。
在這短促之間,四人根本無法解化這道法,也不能看出這里面玄妙,除了躲避,看去沒有任何辦法。
只是方才欲圖避開,卻察覺閎都偉力卻是向外擴張,若是不加以阻攔,諸有必毀,無奈之下,四人只得再度使力阻攔。
可這一耽擱,那虛影就沖了過來,并一下沒入了相覺身軀之中,后者頓時感覺自身偉力一亂,仿佛多了一人與自己爭搶運使之權,連忙凝聚心神,起意鎮壓。
閎都那里這時又有三道虛影走了出來,分別朝著微明、恒悟、季莊三人而去,而在他偉力牽扯之下,無人能夠躲避開來,全數被這虛影沒入了身軀之內,微明三人也覺得自身偉力難以調用,不得不連忙作法驅逐,
閎都在使出這等手段后,似也無法做出什么攻襲手段,但他也沒有這等打算,這只是暫且將四人困住而已。
如此他就能騰出手來,將諸有傾覆,等到事情一成,這四人就算脫困出來,也不可能再為此事糾纏不休了。
他伸出一手,對著上方,霎時間,無邊偉力隨他調撥洶涌翻騰起來,眼見下一刻就將諸有崩裂,萬物覆滅,可他這時卻似感覺到了什么,把動作停頓下來,轉身望去,只見一名腳踏玄氣,背映五光的道人自布須天中走了出來。
他神情鄭重起來,盯著來人問道:“玄元道友,你也要來阻礙我么?”
他對上相覺等人可謂毫不客氣,那是因為其等實力不及他,而他現在感受不到張衍具體實力如何,只知絕然不會弱于自己,故是言語謹慎。
某種意義上,可以說他是敬強欺弱,但對他來說這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自身之道就是順心而行,我怎么想的那便怎么做,該是如何便如何,大多數人對待了得之人和卑弱之人都是會有所區別的,只是他表達得更直接徹底一些。
張衍笑了一笑,道:“道友先前作為,貧道可以不來插手,可道友要覆滅諸有,此事涉及太多,那便不能坐視了。”
閎都道:“道友何必為此煩惱,你有布須天握持手中,縱然諸有損去,可你仍還有棲身之處,而造化之靈偉力則是不同,這次我若不將之除盡,等到下一次正身到來,就會將這些偉力重新歸聚入身,那將是更難應付,所以我必為之。”
張衍道:“道友捫心自問,那些偉力果真只有這么一條路解決么?此事大可以另想辦法驅逐。”
閎都不以為然道:“那要用得多少時候,哪有一勞永逸來得好。”
張衍淡聲道:“便不提此事,諸有一毀,那缺失之道便再難尋得,未免代價太過。”
閎都道:“這些只是小事罷了。”
張衍目光幽深道:“在你看來是小事,可你此舉卻是阻了眾人尋道,亦是阻我尋道,我怎會不攔你?”
閎都神情一冷,道:“既是如此,那我只好得罪了。”對敵張衍,他態度變得再度鄭重起來,口中又一次開始宣誦道音。
張衍發現,此次其人所誦之音與方才驅逐造化之靈時的道音有所不同,感覺之上更是宏大渾厚,立時明白其人針對不同之人,道音可以各不相同,那么想必所需用到的解化手段也是不一樣。
或許這里唯有結果一致,就是可以將他送入永寂之中。
想要破去此法,對他來說也是不難,不外再解化一遍就是了,只是他對此毫無興趣,因為這道音只要不曾念誦到最后,那就對他毫無威脅,而在此之前,他只要將對手拿下就好了,所以現在根本不用去多作理會。
他心意一動,頓時一道劍光浮掠,直往閎都斬落下來。
清鴻劍丸經過他祭煉過后,已是得了“有無之變”,也即是說,可以由有至無浮現出來,若無阻礙,能在他念動一瞬間就出現在對手身上,當中可以忽略所有過程。
只是大德周圍自有偉力護持,所以無可能一下跳躍至最為要害之處,但這也取決于雙方偉力高下。
假設此刻對上的是相覺等人,可能劍光一下就殺到其等面前了,換了閎都,阻擋之力卻是大了許多。
閎都撇見那疾掠而來的劍光,頓時感覺到一陣嚴重威脅,明了自己若被斬中,則必然會損失一部分道法。于是身軀站立不動,只是一個與自身一般模樣的虛影從身上走了出來,并主動迎上了那劍光。
那劍光在那虛影之上一劃而過,虛影立時破碎,劍光也是一并消弭。
然而劍光并非一道,隨后又有接二連三的劍光跟著斬殺過來,而其身外,則不停有虛影化身走出,一時仿佛出現了無數閎都,在頻落劍光之下,不斷消散,又不斷生出。
張衍目光微閃一下,方才閎都與相覺等人交手,再加上其與造化之靈化身斗戰,他已是兩度見識到了這等神通。
只是此法不似那道音和造化之靈釋放出來的寶光,他自身偉力并未與之直接碰撞過,所以之前也不曾有過推算。
不過此刻與他這一對上,那自然有法破解。
他稍作推算之后,身上玄氣一涌,倏爾化作一只大手,朝著閎都拿來。
閎都故技重施,又是放出一道虛影沖上。
玄氣大手一抓之下,那虛影如泡影一般破散了,然而本該一同破散的玄氣大手卻是仍然存在那里,沒有任何被化解的跡象,并且勢頭不絕向他所在壓下。
閎都神情一凝,這等情況分明是說,張衍僅僅是與虛影接觸了一次,就在短短片刻之內解化了此中道法,
他再是算了一算,又是將一道虛影放出,而這一次沖撞,卻是成功與那玄氣大手一同消弭了。
張衍一挑眉,閎都的確有幾分本事,雖其使用手段與之前看來完全相同,可實際上里面的道法卻是進行了某種十分巧妙的變化。
當然,其人根本道法是不會變的,只有外在表現是如此,這般敵人要破其手段,則每一次都要進行化解推算,這比之相覺等人的呆板手段不知高明了多少。
實則相覺等人若是偉力圓滿,也未必不能做到這一點,只是他們吃虧就吃虧在自身歸來的不及閎都完全,而差得這一點不僅僅是一點點,而是層次上的不同。
張衍微微一思,雖然只是交手兩合,可通過之前觀察和現在所得,他已是差不多知曉了其人道法長短所在。
這閎都顯然不懼怕強攻猛進的手段,但是卻對困束阻隔之法沒有太大辦法,那造化之靈化身幾度對其施展這等神通,可其都沒有辦法及時破解。
雖這在其他同輩眼中算不得是什么問題,可在他看來,卻是極為明顯的短板。
他心意一轉,背后五色光華一轉,朝著閎都所在籠罩下來。
閎都神色一變,他只覺那五色光華之中有無窮道法妙理,一時間根本解化不得,于是連連放出虛影,可那五色光華輪轉不停,隨生隨滅,那些虛影投入進去,沒能夠攪動絲毫波瀾。
他頓時意識到,張衍道法高明,自己根本無法躲過,但他也能判斷出來,這應該只是困束之法,便就拿一個法訣,謹守心神。
此時五色光華一落,只是一蕩之間,這虛寂之中,便已然沒了其人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