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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心雖向利不逾矩

  那人影說完,就直接將一段道法傳遞了過來。

  青圣有心拒絕,可是一看到那無數妙法流淌入神意之中,還是忍不住接納了。

  那人影似對此早有所料,玩味言道:“道友可以放心修行,此法乃我根據你自身功法演化而成,與我功法并非一路,哪怕功行再高之人,只要你不主動去言,那也是看不出來的。”

  青圣哼了一聲,道:“可據我所知,我要想功行再進一步,只有功法并無用處,除非有造化寶蓮助我,否則難以企及。”

  那人影意味深長道:“造化寶蓮,我便是現在尋來,道友敢用么?不過你且放心,你若真是道行到了,我自會為你尋來一朵。”

  青圣道人道:“我如何信你?”

  那人影道:“這卻容易,道友可先修持道法,若是我不把造化寶蓮尋來,那你大可不動,如此于你又有什么損失呢?”

  青圣道人明白,對方的便宜并無這么好占,假設他先修持了這門道法,那么實際上就已然投入了對方陣中,那么下來如是不肯按照對方所言行事,對方只要將這事泄露給張衍知曉,難言后者會如何待他,若是換作是他,那是絕對不會容忍的。

  可明知如此,他卻什么話都沒說。

  那人影見他一言不發,知曉他已然是默認了,笑一聲,道:“道友,時機一至,我自會來尋你的。”

  青圣道人卻道:“且慢!”

  那人影道:“道友還有何事?”

  青圣緩緩道:“我若是修煉了這門功法,下來又去何處尋你?”

  那人影道:“只要你偉力尚在布須天外,你若修持了此法,我有所感應之后,自會找了過來,只是需提醒道友,我正身很快就將到來,你需盡快下得決定,要是錯過了,那便再無機會了。”

  青圣沉默片刻,道:“我知曉了。”

  那人影沒再停留,自他神意之中退了出去。

  青圣仔細查看了一遍,確認自己身上沒有什么異狀,雖然對方直接做手腳的可能很低,可他仍是謹慎。

  他思索了一下,恐怕此事就算告知了張衍,那造化之靈也并不如何在乎,因為看去無論結果為何,對其人也沒有什么損失。

  他反復盤算,良久之后,終是有了一個決定,出得駐留之地,便往玄淵天而來。

  張衍步入祖師殿中,沿著長長謁道而行,因為這里是山門重地,唯有三殿殿主和名義上的看守可以入內,諸如仆從道童都沒有資格到此,甚至連陣靈都不存在,所以此間空無一人,唯有謁道兩旁水波流淌之聲。

  行步許久,他已是來至了供奉大殿之前,身上渡真殿主玉章飛出,放出一道光亮映照在前方合閉的金石大門之上,那大門無聲無息向兩旁移去。

  他目光一掃,這里之前他曾來過數次,不過依舊保持著原來模樣,可以說此間自二代祖師設立伊始,便沒有什么變化。

  他踏入里間,來至大殿之中,抬頭看去,玉臺供案之上,最上方擺放的乃是太冥祖師牌位,而接下來乃是歷代掌門,左右兩旁則又分列了過往渡真、晝空兩殿殿主的牌位。

  這兩殿殿主牌位曾在第五代掌門秦清綱飛升之前撤下過,后來溟滄派在山海界立足后,又被秦墨白重新搬挪了回來。

  張衍是知曉的,五代掌門秦清綱之所以如此做,包括不指定下一代掌門誰為繼傳之人,這都是有其用意的。

  在其人飛升之前,溟滄派實際上與溟空渾域之間是隱隱有所牽連的。當時渾天之中傳聞有一枚元玉落在溟滄派所居虛空元海之中,欲設法以祖師名義向溟滄派施壓索取。

  為避免此事,秦清綱在得陳老祖、元中子等前代掌門傳意之后,刻意不立掌門,并撤了兩殿殿主供奉,且不留一言,自己又飛升而去,這般算是徹底斷絕了與渾天之間的牽連。

  張衍對這番作為對錯不予置評,但從結果來看,溟滄派后來在秦掌門帶領之下卻是走出了另一條道路,乃至有了現下格局。

  他看向供案,上前一步,準備向祖師執禮,然而,就在他這一動念之時,自二代掌門始,下方歷代掌門牌位之上的寶光名諱俱是收斂而去,變得空白無字,唯獨四代掌門牌位沒有任何變化。

  身為太上大德,他固然承認歷代宗長地位,可那些宗長卻不敢讓他祭拜。

  不過唯有四代掌門未曾成道,自是沒有感應的,但大德執大道一部在手,天機應發之下,自也是化作了一般模樣。

  他對此不以為意,來至案前,微微俯身,就對著祖師牌位一禮。

  而就在這一刻,周圍景物一變,諸物都是由有轉虛,逐漸淡去,他好像又一次站在了虛寂之內。

  而這里除了他自身偉力之外,還有另一股浩大偉力存在,綿綿泊泊,無始無盡。他與太冥祖師氣機接觸過多次,清楚這便是祖師偉力,可此刻也只有偉力在此,并沒有見得祖師形影現出。

  他略作思索,便試著將自身意念投入進去,然而他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倒是在如此做后,周圍景物又是由虛轉實,他發現自己再一次回到了祖師殿中。

  他回憶起方才那一幕,心下微動,似是想到了什么,隨即點了點頭,對著供案之上再是一禮,便從殿內退了出來。

  其實這一次他本還可以去找尋魔藏主人,不過仔細思量下來,卻是放棄了此舉。

  從四大派祖師落去九洲開派的舉動來看,這四位很可能就是站在同一陣營之中的,就算有分歧,想也不大。

  至于宗派之間的較量,其實并不能說明什么,那只是門人弟子之爭,無有靈機這個矛盾,也未必能爭殺起來,對于大德而言,那更是小事。

  魔藏主人和囚界之主則便不同了,兩人并未立派,而是另行開辟格局,只觀雙方表面上的作為,已是能夠看出彼此不同了。

  故是他大膽猜測,魔藏主人與囚界之主或許是走得更近一些,故是干脆不去理會。

  他抬頭看了看那缺裂所在,雖這一次沒有與祖師直接交流,可他已是把自己的意思交代清楚了,自己已然出招,只看對面會如何應付了。

  他把心意一轉,就回到了清寰宮中,方才坐下,心中卻是忽生感應,便就喚過陣靈,令其去門前迎客。

  同一時候,青圣已是來至玄淵天宮闕之前,卻見一名道童自里出來,對他揖禮道:“太上,老爺知你到來,命小人迎你入內。”

  青圣點點頭,隨得道童到了里間,很快見得張衍,待敘過禮后,他言道:“我方才遇得一事,需向道友稟告。”

  張衍見他神情鄭重,心念一轉,已是有所猜測,頜首道:“道友請說。”

  青圣便將自己遇見造化之靈,還有自己與之交談之言如實道出。

  他考慮清楚了,造化之靈之所以找上他,應該是看中了他是真正內求之人,從來都是利益為上,只要對自己有利,那么就會去做。

  可是利益與利益不同,唯有保證自身存在,才能去尋求更多東西。在布須天內,他可不認為自己能瞞過張衍。

  而且就算成了大德那又如何?張衍真要收拾他,造化之靈哪里可能遮護得住他?,

  別看造化之靈表面上說得如此輕松,什么只是為了減少一些麻煩,可要是能在正面輕易對付得了張衍,那又何必來暗中做這等事呢?

  張衍聽罷,笑了一笑,道:“原來如此,造化之靈既然主動將道法贈予道友,那卻也不能錯過了他這一番好意,道友盡管拿去修行就是,你若功成,他若要將寶蓮交托于你,你也大可接納下來。”

  青圣一怔,隨即明白了過來,稽首道:“當如道友所愿。”

  在張衍這里有了交代,他此刻已是放心,何況還能光明正大修持功法。再是說了幾句拜謝之言后,他便告辭離去了。

  張衍則是沉思起來,他先前就猜到,造化之靈在分身久無動靜后,一定又會做出什么事來,而這回其人突破點卻是在青圣這里,看去是想從布須天內部突破。

  他之所以不攔阻此事,那是因為造化之靈為了達成目的,很可能當真會將那最后一朵造化寶蓮拿了出來。

  雖不見得這會是完整寶蓮,但若是他能從中截取到一縷氣機,那么力道之法就可以填補完全了。

  他在四處收攝寶蓮氣機,造化之靈有可能是知曉的,但其未必知道他真正想做什么。

  魔藏主人也不可能將自己設法開辟力道道法一事到處宣揚,所以造化之靈至多猜想他欲借此找尋一個后手,以防萬一諸有被毀,還能借此重新開辟。

  只此事本不在籌謀之中,所以他也沒有抱太多期望,仍舊是沉下心來,繼續搜羅造化之地。

  不知多久之后,他心神有感,抬首一看,卻是察覺到那劫力微動,而后一絲熟悉偉力再是來到了諸有之中,并往布須天落來。

  他笑了一笑,看來自身之意愿果是順利傳遞上去了,所以引得其人不得不再來與他交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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